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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博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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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愚园路老洋房内的狼藉已被专业保洁团队收拾干净。
南矜予站在衣帽间,指尖划过一排深色西装套裙,最终选定了炭灰色的一套。
镜中的女人一丝不苟地在脖颈上系着一条爱马仕丝巾,手机震动,是父亲南建明发来的短信:
【董事会九点开始】
她回复得简短:【知道了】
楼下,黑色的宾利早已在等候。
助理林薇站在车旁,一身干练的藏蓝色职业装,手中捧着平板电脑。
“南总,这是今早更新的会议材料。”
林薇为她拉开车门,声音沉稳,“另外审计组已经做好准备了。”
南矜予微微颔首,接过平板快速浏览。
车子平稳驶出愚园路,然后抵达陆家嘴金融中心。
顶层会议室门口,林薇抢先一步为南矜予推开沉重的红木大门。
门开瞬间,会议室里面的议论声戛然而止。长桌两侧坐满集团董事和高管,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走进来的南矜予身上。
南建明坐在主位,朝她微微颔首,坐在他右手边的南建宏脸上挂着讥诮。
“既然矜予到了,我们现在开始。”
南建明看向南矜予,“经决议,即日起任命南矜予为南氏集团执行董事长,全权负责集团战略规划及重大投资决策。”
会议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南建宏猛地站起:“我反对,矜予刚回国,对集团业务还不熟悉”
“二叔是质疑我的能力?”南矜予平静地打断他,转头从林薇手中接过一份文件,优雅地推到桌中央,
“这是我在美国创立的‘中立资本’近三年的投资回报率。需要我详细解释如何在纳斯达克崩盘时逆势盈利吗?”
她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南建宏铁青的脸上:“或者,二叔更希望我详细说明‘星城’项目的资金流向?”
南建宏的嘴唇动了动,最终颓然坐下,接着用阴鸷的目光瞪着南矜予。
“既然各位没有异议,那我们进入正题。”
南矜予走到南建明身后,双手轻扶着他的椅背,“今天第一个议题,成立特别审计组,对‘星城’项目进行全方位审计。”
她回头示意林薇。
林薇立即上前将厚厚的材料分发给各位董事。同一时间,会议室的大屏幕亮起,显示数据图表。
“在查阅项目资料时,我发现了几个值得关注的问题。”
“这个项目已经开展了将近三年,但是目前二期实际完工率68%,低于计划进度12个百分点;预售回款缺口达7.4亿;三期规划用地至今未完成征收。”
南矜予每说一句,南建宏的额头就多渗出一层冷汗,“更令人担忧的是项目与‘宏远建材’、‘启晟装饰’等供应商的关联交易存在明显异常。”
话落,室内安静的只听得见空调运转的微弱声响和纸张翻动的声音。
一位支持南建宏的董事试图打圆场:“这些都是正常的商业往来。”
“正常?”
南矜予看向说话的人,调出新的数据,
“‘宏远建材’的采购价高出市场均价15%,‘启晟装饰’的工程量虚报30%。据初步测算,仅这两项就导致项目损失近四亿。”
南矜予转头看向南建宏:“二叔,您作为项目总负责人,是否需要对此作出解释?”
南建宏咬牙切齿,双手抱胸闷不做声,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真实情况具体如何,审计组会给出答案。”南矜予按下内部通话键,“请审计部总监带团队进来。”
会议门应声而开,审计部总监带着专业团队步入会议室,开始分发详细的审计方案。
“我在这里提议,在特别审计组完成对‘星城’项目的全面审计之前,三期追加投资议案无限期搁置。同意的请举手。”
南矜予的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会议室。
会议室里静默片刻,然后一只手、两只手...渐渐地,超过半数的董事举起了手。
南建宏死死盯着南矜予,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散会后,南矜予在走廊被南建宏拦住。
“好侄女,好手段。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啊!”
他压低声音,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但你别得意得太早。”
南矜予平静地整理着袖口:“二叔,那我们拭目以待。”
说完她直接转身离开,林薇紧随其后。
“嗒...嗒嗒...”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宣告南矜予下的棋局已开。
回到位于大厦顶层的办公室,南矜予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缓缓行驶在黄浦江面上的货轮。
“南总,顾家那边有动静了。”林薇敲墙办公室的门,走进来后轻声汇报。
南矜予转过身,“继续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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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愚园路书房里,三台曲面显示器散发着幽蓝的光。
南矜予穿着丝质睡袍,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发出清脆的嗒嗒声,目光专注地盯着屏幕上国际原油期货的实时行情。
三天前,她通过“中立资本”的监控系统发现顾家旗下的“顾源投资基金”在东南亚橡胶期货市场建立了巨额多头头寸,杠杆加得极高。
而南矜予的气象模型显示,该地区即将到来的雨季强度将远低于预期。
是时候收网了。
南矜予接通新加坡“磐石基金”的视频连线。
“南总,时机到了。”屏幕那端的交易总监语气兴奋。
“分三个批次建立空头头寸,注意隐蔽性。”南矜予的声音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接下来的四个小时里,南矜予像一位精准的外科医生,通过数个离岸账户悄无声息地完成了布局。
当东南亚气象部门在早间新闻中发布雨季推迟的预报时,市场开始骚动。
东南亚时间凌晨五点,橡胶期货价格应声下跌。
“砰——”
顾源基金的交易室里,顾靳深摔碎手中的咖啡杯,深褐色的液体溅了一地。
监控画面里,他的交易员们乱作一团,电话铃声、叫喊声此起彼伏。
“真是弱爆了。”南矜予往后靠在椅背上,举起双手舒展了一下身体。
“南总,顾源基金的仓位已经爆了。”林薇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来,“初步估算,损失超过三亿。”
南矜予端起已经冷掉的咖啡抿了一口:“继续监控。”她关掉交易界面,打开“中立资本”的后台。
这时,南矜予的手机响起,未知号码。
她等铃声响了三下才接起,放在耳边却不急着说话。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随即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南小姐,我是顾靳深。”
“顾总。”南矜予语气平淡如水。
“刚回来就给我送这么一份大礼?”
“市场有风险,投资需谨慎。”
南矜予轻轻晃动着咖啡杯,看着杯中深色的液体形成漩涡,“顾总在资本市场这么多年,应该最明白这个道理。”
顾靳深冷笑:“你以为这样就能撼动顾家?”
“这才只是开始。”南矜予看着屏幕上顾氏集团下跌的股价曲线,“顾总,游戏才刚刚开始。”
挂断电话,她将冷咖啡一饮而尽,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
然后将空杯轻轻放回托盘,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指尖在键盘上停留片刻,接着南矜予不紧不慢打开加密邮箱,开始部署下一步计划。
顾家最重要的现金流来自旗下的药业公司,而这家公司正在申请一款新药的上市许可。
但是,南矜予手里有这款药物在临床试验阶段存在数据造假的证据。
只要在合适的时机曝光,顾氏药业将面临灭顶之灾。
南矜予唇角勾起弧度,想着自己是个耐心的猎人,最是懂得在等待最佳时机给出猎物致命一击。
她起身走向书房角落,脚步在柔软的地毯上悄无声息。
保险箱嵌在书柜之间,旋转密码锁时发出细微的咔嗒声。
箱门开启的瞬间,一股陈旧纸张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拿出最上层的文件袋,文件袋里的纸张已经有些脆化,上面清晰地记录着顾清明的心脏病诊断结果,证明他早就患有严重心脏病,需要避免情绪激动。
这是她回国前通过特殊渠道获取的,每一页纸都承载着真相的重量,是她翻案的关键证据之一。
但还不够。
远远不够。
她需要更多证据,需要让所有参与当年那场阴谋的人,一个接一个地付出代价。
就在南矜予将诊断书放回保险箱时,手机屏幕再次亮起。
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
【李纹君明天下午三点抵达浦东机场,小心。】
南矜予盯着这条信息,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摩挲。
这场博弈,越来越有意思了。
她转身走到书桌前给林薇发了条信息:【查一下李纹君的航班信息和入境事由,另外,安排人手在浦东机场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