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悚剧本加载中[无限]》晴笙悠

7、第 7 章

　　希让那句“找后门”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提议去隔壁便利店买瓶水。但在这片由规则和信息构成的森严领域，这话无异于在央行金库里商量怎么自己印钞票。

　　望序刚从那信息洪流的冲击中缓过一口气，听到这话，感觉刚平复一点的脑仁又开始隐隐作痛。何初则是一脸“我们是不是马上就要被格式化了”的绝望。

　　“赖……赖账？”何初的声音抖得像风中落叶，“修改协议？我们……我们真的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希让反问，她悠闲地踱步到一道缓缓流淌的、由无数细密金色符文组成的信息流旁，伸出手指，那些符文如同受惊的游鱼般四散避开，“规则是死的，但制定规则、维护规则的……未必是。只要有思维，有逻辑，有漏洞可以钻营，就存在被‘质疑’，被‘利用’，甚至被‘绑架’的可能。”

　　她收回手指，指尖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金色光屑，随即被她随手掐灭。

　　“更何况，”她转向望序，紫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我们这里不是有一位专业的‘规则质疑者’吗？连管理员都能用一套胡说八道的方案忽悠过去，找点系统漏洞，还不是手到擒来？”

　　望序：“……” 她感觉自己被架在火上烤。这“专业”头衔简直是催命符！

　　但事已至此，似乎也没有退路了。那个沉入意识深处的“信息印记”如同一个定时炸弹，不搞清楚支付了什么，不找到离开的方法，她们迟早会像巴士上那些乘客一样，被这诡异的世界彻底吞噬或同化。

　　她定了定神，再次看向手机屏幕。屏幕上那纯白色的乱码已经消失，恢复了那个简洁的搜索框，但下方多了一行新的、几乎微不可察的灰色小字：【检测到高权限加密信息接触记录，临时开放‘底层规则浏览（只读）’权限。】

　　底层规则浏览？只读？

　　这像是某种……系统日志或者后台代码的查看权限？虽然不能修改，但或许能从中找到一些规律、漏洞或者……未公开的隐藏条目？

　　“试试看，‘浏览’一下这里的底层规则。”希让也看到了那行小字，饶有兴趣地提议，“比如，关于‘支付协议’的强制执行条款？或者……关于‘信息格式化’的具体触发条件？”

　　望序深吸一口气，尝试在脑海中构想“支付协议底层规则”这个概念，同时将意念集中在搜索框上。

　　手机屏幕再次变化，白色的输入框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飞速滚动的、由无数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复杂符文和难以理解的几何图形构成的“代码瀑布”。其复杂程度远超任何人类编程语言，充满了抽象的逻辑符号和仿佛来自更高维度的数学表达。

　　望序只看了一眼就感觉眼花缭乱，大脑过载，根本无法理解。

　　“太、太复杂了……看不懂……”她艰难地说。

　　“谁让你看懂了？”希让凑近了一些，淡淡的、如同冰雪消融般的冷冽气息传来，她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些飞速滚动的“代码”，“找关键词，找注释，找看起来不协调或者自相矛盾的地方！就像……在几千行垃圾代码里找那个写错了的变量名！”

　　这真是个……别开生面的找茬游戏。

　　望序定了定神，强迫自己忽略那些令人头晕的符号，开始像扫描文档一样，快速浏览这片规则的“海洋”。她寻找着可能代表“支付（Payment）”、“代价（Cost）”、“协议（Agreement）”、“强制执行（Enforcement）”、“例外（Exception）”、“漏洞（Loophole）”等概念的符号组合。

　　这过程极其耗费心神，比连续加班调试三天程序还累。何初在一旁看得干着急，又帮不上忙，只能紧张地搓着手。

　　突然，望序的目光捕捉到一串不断重复出现的、由三个纠缠的螺旋和一道斜杠组成的暗红色符号组合，它们像水印一样，镶嵌在许多规则条款的背景中。

　　“这个符号……好像在很多地方都有。”她指着那串暗红色符号说道。

　　希让眯起眼睛：“‘绝对执行’标记。看来涉及到核心利益，这里的规则是铁板一块，很难从正面突破。”

　　望序有些气馁。

　　就在这时，何初怯生生地指了指代码瀑布边缘一处不太起眼的地方：“那个……那几行字的颜色，好像跟别的不太一样？”

　　望序和希让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浩瀚的幽蓝色代码中，有几行符号呈现出一种极其暗淡的、近乎透明的灰色，而且排列有些松散，不像其他代码那样紧密规整，像是……后期打上去的补丁？或者被遗忘的注释？

　　望序集中精神“锁定”那几行灰色代码。手机屏幕上的画面立刻放大，聚焦在那片区域。

　　这几行灰色符号确实与其他规则不同，它们更接近某种古老的、象形文字般的表达方式。望序依旧看不懂，但当她将注意力集中在上面时，一段模糊的、断断续续的信息意念，直接浮现在她脑海中：

　　【……规则之外，存有间隙……】
　　【……信息并非唯一基石，遗忘亦为权柄……】
　　【……观测者效应……可作用于……归档本身……】
　　【……此条目……仅对具备‘超规则视野’者可见……予以……酌情处理权……】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后面的符号更加模糊，几乎无法辨认。

　　“规则间隙……遗忘权柄……观测者效应……酌情处理权？”望序喃喃地重复着这些支离破碎的概念，一头雾水。

　　希让的眼中却猛地爆发出惊人的光彩，她几乎是抢过了望序的手机（动作快得望序都没反应过来），死死盯着那几行灰色的代码，脸上露出了一个混合着震惊、狂喜和“原来如此”的复杂表情。

　　“规则间隙……我就知道！再严密的系统，只要存在‘定义’，就必然存在‘定义之外’！”她低声笑着，带着一种发现宝藏的兴奋，“‘遗忘亦为权柄’……有趣，太有趣了！这不只是信息归档地，这里还涉及到‘存在’与‘虚无’的边界！”

　　她猛地抬头，看向望序和何初，紫眸中燃烧着令人心惊的火焰：“‘观测者效应’！我明白了！我们，作为闯入的‘观测者’，我们的认知和行为，本身就在影响着这里的‘信息’状态！”

　　她指向周围那些流淌的信息星云：“如果我们‘坚信’某条信息不存在，或者‘集体遗忘’某个概念，那么在这片依赖于认知和规则存在的领域，那信息或概念就可能真的被削弱，甚至……暂时‘失效’！”

　　望序和何初听得目瞪口呆。这……这已经不是钻漏洞了，这简直是唯心主义黑客攻击！

　　“可、可我们怎么‘集体遗忘’？”何初茫然地问，“而且，我们要遗忘什么？”

　　“目标很明确！”希让语速飞快，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我们无法直接对抗‘支付协议’本身，因为它有‘绝对执行’标记。但是，我们可以尝试攻击它的‘执行基础’！”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望序：“那个金色转轮，那个指向模糊区域的指针！那就是清算你们‘代价’的‘命运裁定器’！如果我们能通过‘观测者效应’，暂时性地、局部地让这个‘裁定器’的指针‘被遗忘’，或者让它指向的区域变得‘无法被观测’，那么至少在效果上，你们的‘代价清算’就会被无限期推迟！”

　　“就像……”希让打了个响指，一个生动的比喻脱口而出，“就像让负责扣款的财务电脑‘偶然’地、‘意外’地死机，而且怎么也修不好，直到所有人都忘了还有这笔款要扣！”

　　望序：“！！！” 这脑洞……也太大了！但仔细一想，在这个诡异的地方，似乎……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可……怎么做到？”望序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按在地上摩擦，“我们三个人，怎么‘遗忘’或者说‘影响’那个看起来就很厉害的‘裁定器’？”

　　“不需要完全‘遗忘’。”希让的思维极其敏捷，“只需要制造一个局部的、短暂的‘认知混乱’和‘信息扰动’！利用这里的‘规则间隙’！”

　　她再次看向手机屏幕上那几行灰色的代码，尤其是最后那句“予以酌情处理权”。

　　“这个‘酌情处理权’，就是留给‘超规则视野者’的后门！虽然我们未必是，但我们可以‘假装’是，或者……利用你的‘规则质疑者’权限，强行撬动这个后门！”

　　她一把将手机塞回望序手里，语气带着蛊惑：“来，对着这个‘后门条目’，用你的‘质疑’，不是质疑它的内容，而是质疑它的……‘访问权限’！质疑为什么只有‘超规则视野者’才能看到！质疑这种权限设置本身的不公平和不合理！要求临时性的、基于‘紧急避险’或‘测试需求’的访问权限！”

　　望序拿着手机，手心里全是汗。这操作……太骚了！简直是在系统管理员的眼皮子底下，伪装成超级用户给自己提权！

　　她能感觉到，周围的信息星云似乎因为她们这番“危险”的对话而再次变得不稳定起来，嗡嗡声加剧，一些信息流的光芒开始闪烁警告性的红色。

　　没有时间犹豫了！

　　望序一咬牙，将手机屏幕对准那几行灰色代码，集中全部精神，用一种近乎蛮横的、胡搅蛮缠的语气，开始了她的“权限质疑”：

　　“质疑！我质疑此条目的权限设置存在严重歧视和逻辑漏洞！”

　　“何为‘超规则视野’？定义模糊！标准不清！涉嫌人为设置认知壁垒，阻碍信息公平流通与合理利用！”

　　“现基于‘规则质疑者’身份，及‘支付协议’关联者所处的‘紧急避险’状态，要求临时获得此条目的完全访问与‘酌情处理权’行使资格！用于……用于进行系统兼容性测试与漏洞排查工作！此要求符合信息安全管理中的‘白帽黑客’原则，有利于提升整体系统健壮性！”

　　她几乎是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关于权限、公平、测试、安全的词汇都砸了出去，试图用“正义”和“必要性”包装这次明目张胆的越权行为。

　　手机屏幕剧烈地闪烁起来，那几行灰色代码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开始扭曲、波动！周围的信息星云躁动得更加厉害，甚至有几道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如同黑色闪电般的信息流开始凝聚，似乎是系统的防御机制被触发了！

　　【警告！检测到异常权限提升请求！】
　　【请求内容涉及核心规则后门……】
　　【逻辑校验中……请求理由包含‘紧急避险’、‘系统测试’等有效关键词……】
　　【‘规则质疑者’权限确认……】
　　【……评估风险……】
　　【……基于‘观测者效应’及‘规则间隙’特殊性……】
　　【……临时性、低权限‘酌情处理’许可……授予！有效期：直至本次‘观测’行为结束或触发更高警报。】

　　成功了？！

　　虽然只是“临时性、低权限”，但那个“酌情处理”的许可，拿到了！

　　几乎在权限授予的瞬间，望序、希让、何初三人同时感觉到，她们与这片信息星云之间，建立起了一种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新的联系。她们仿佛能隐隐“感知”到那个存在于规则层面、锁定她们命运的“金色转轮”的模糊方位和状态。

　　“就是现在！”希让低喝一声，她的紫眸中仿佛有漩涡在流转，“集中精神！不要去想那个转轮的具体指针指向！去想象它不存在！去想象那片区域是一片空白！是一片无法被定义、无法被观测的‘信息真空’！”

　　“遗忘它！忽略它！当它是个bug！是个显示错误！”

　　这指令极其反直觉，尤其是在明知其存在的情况下。但望序和何初还是拼命照做，努力在脑海中构建“指针不存在”、“那片区域是马赛克”的意念。

　　与此同时，希让也闭上了眼睛，她周身散发出一种极其隐晦、但却仿佛能扭曲周围光线的无形力场。她没有去“遗忘”，而是以一种更霸道的方式，直接干扰那片区域的“信息稳定性”，如同用手强行按住一个躁动的水银球，让它无法清晰地显示刻度。

　　三人形成的“观测者效应”与希让那不明力量的干扰叠加在一起，透过那强行撬开的“规则间隙”，作用在了那冥冥中的“命运裁定器”上！

　　“嗡——！！！”

　　一声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规则与信息层面的、沉闷而痛苦的嗡鸣，从这片星云的“深处”传来！

　　望序和何初清晰地“感知”到，那个模糊的“金色转轮”剧烈地颤抖起来，指针所在的区域光芒疯狂乱闪，变得极其不稳定，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成一片混沌的灰色，仿佛随时会从规则层面“卡死”或“丢失”！

　　有效！真的有效！

　　她们正在用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给决定她们命运的“收费系统”制造一场人为的“运行故障”！

　　然而，这种强行干扰规则的行为，显然触动了更深的防御机制。

　　那些原本在周围凝聚的、如同黑色闪电般的不祥信息流，仿佛终于锁定了目标，发出刺耳的、仿佛能撕裂灵魂的尖啸，如同数条狰狞的毒蛇，朝着三人猛扑过来！

　　同时，整个“深层归档处”的光芒都开始急速闪烁，明灭不定，仿佛整个空间都在因为这肆无忌惮的“规则践踏”而愤怒、而震颤！

　　“后门找到了，麻烦也惹大了。”希让睁开眼，看着那些扑来的黑色闪电，脸上非但没有恐惧，反而露出了一个更加兴奋、甚至带着点癫狂的笑容。

　　“现在，跑！”

　　她一把拉住还有些发懵的望序和何初，不再维持那优雅从容的姿态，而是朝着之前青铜大门的方向（凭借着她那非凡的方向感），在这片沸腾的信息星云中，开始了夺路狂奔！

　　身后，是暴走的规则反噬，是足以将信息都彻底湮灭的黑色闪电。

　　前方，是来时的那道门缝，以及门外那相对“安全”的、只有普通怪物的遗忘回廊……

　　她们的“赖账”行动，似乎刚刚成功了一半，就引来了整个“银行安保系统”的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