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忘我》余念稣

1、第 1 章

　　微风拂过大地，吹散了多年以来的暖意，带来了长久的阴霾。

　　喻绪趴在桌子上，手机被她放在一旁，消息满天飞。发消息的人很多，大多都是“节哀”两个字。

　　消息来自于她的朋友们。

　　她指尖蜷了蜷，没碰屏幕——那些字像浸了冷水的棉絮，裹得人喘不过气。

　　正发怔时，手机忽然震了震，屏幕亮起的瞬间，备注“鱼鱼”的名字跳了出来，是闺蜜的来电。

　　喻绪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吸了吸鼻子，重重呼出一口气，接了那通电话。

　　夏槿榆沉默了一会，没说“节哀”，只轻轻问：“你家楼下的桂花糕铺，今天开门吗？我买了两盒热的，刚走到你家单元楼门口。”

　　喻绪攥着手机的指节忽然松了松，喉咙里堵着的硬块像被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撞开个缝，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发颤却没哭：“开着呢……我给你开门。”

　　电话那头的脚步声近了些，夏槿榆的声音裹着风传过来：“不急，我在楼下等你，慢慢来。”

　　喻绪挂了电话，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走到玄关，手指搭在门把手上时，才后知后觉地拢了拢身上皱巴巴的睡衣。

　　门刚拉开一条缝，桂花香就裹着暖意钻了进来——夏槿榆半蹲在门口，膝头放着两盒还冒着白气的桂花糕，见她出来，把其中一盒往她手里塞：“刚出锅的，我让老板多放了糖，你尝尝。”

　　喻绪指尖碰着温热的纸盒，她没接，反而蹲下来把头埋进夏槿榆的肩窝。夏槿榆没动，只是抬手顺着她的头发，指尖擦过她发尾沾的泪，声音轻得像羽毛：“哭吧，我在这儿呢。”

　　喻绪攥着夏槿榆的衣角，肩膀轻轻抖起来。楼道里的声控灯暗了又亮，夏槿榆就保持着半蹲的姿势，直到喻绪的抽噎慢慢平复，才把桂花糕塞进她手里：“进去吃吧，凉了就不软了。”

　　进屋后，喻绪拆开纸盒，咬了一口裹着糖霜的桂花糕，甜香混着热气滑进喉咙，堵在胸口的硬块终于散了些。夏槿榆坐在她对面，也拿了一块慢慢吃，没再提那些让人喘不过气的事，只是随口说：“楼下的猫又胖了，刚才还扒着我裤腿要吃的。”

　　喻绪含着糕点抬眼，看见夏槿榆指尖沾了点糖霜，正漫不经心地擦在纸巾上。

　　许久，她开口：“小槿……”

　　夏槿榆的手指顿了顿，抬头看向她：“我在。”

　　喻绪看向了天花板，强忍泪水说：“我后悔了……”

　　“什么？”

　　“我后悔让他和我一起当医生……但我不后悔他去救人。”

　　不后悔……

　　大四毕业那天，喻绪翻出了大三那年许南朝给自己的纸条。

　　她从课桌里拿了一支笔，把纸条上面的“我觉得还是以学业为重好！”划掉，在哪行字的下面写上了工整的几个字“你愿意和我一起吗？”

　　折好纸后，她又把纸条扔给了后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