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桔】界域共存》P9cc

17、一门之隔

　　夜色渐沉，旅馆廊下的纸灯笼晕开一圈朦胧的光。

　　门外，犬夜叉的询问声落下后，并未等来预期的回应，而是一片令人心浮气躁的沉寂。

　　他僵在原地，鼻尖已敏锐地捕捉到那缕绝不可能错认的冷冽妖气——杀生丸！

　　这气息，此刻正与桔梗清冽的灵力缠绕在一起，形成一种刺目且难以理解的“共存”状态。

　　这家伙……

　　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桔梗的房间里？

　　犬夜叉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指节泛白。愤怒、担忧和一股莫名的烦躁在胸腔里翻涌。他固执地站在原地，既不离开也不上前，只是执拗地等待着，仿佛非要等到一个能将那碍眼气息驱散的答案。

　　门内，空气仿佛凝滞。

　　桔梗感受到了门外那份固执的沉默。她立刻意识到了症结所在——杀生丸那毫不掩饰的妖气，对于嗅觉灵敏的犬夜叉而言，如同暗夜中的灯塔，无所遁形。

　　犬夜叉对她那份未能完全放下、时而转化为过度保护的心态，她是知道的。那份关切很纯粹，却也总伴随着不计后果的冲动。

　　而杀生丸……

　　此刻这绝不肯退让半分的姿态，又是为了什么？她无法揣度这位大妖的心思，只觉得被紧握的手腕处，传来的温度异常灼人。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几乎要绷断弦时，门外稍远处传来了戈薇的声音，带着关切与一丝紧绷：

　　“犬夜叉？不是说看看桔梗学姐就回来吗？怎么还站在那里？学姐今天灵力消耗很大，需要安静休息。”

　　紧接着是珊瑚爽利却带着劝解意味的声音：

　　“是啊，犬夜叉，别打扰桔梗休息了。有什么话等明天再说。”

　　同伴的劝说并没有让犬夜叉移动脚步。

　　他像是被钉在了原地，那股属于杀生丸的气息如同芒刺在背，断刺激着他敏感的神经，内心的焦躁与疑虑如同野火般蔓延。他无法忍受这种模糊不清的状态，尤其当对象是杀生丸。

　　终于，内心的风暴冲破了堤坝。犬夜叉猛地深吸一口气，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质问：

　　“桔梗！杀生丸那家伙……是不是在里面？！”

　　问题直白而尖锐，如一柄利刃，瞬间刺穿了室内勉强维持的平静。

　　桔梗的心微微一沉。她预料到他的察觉，却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地质问。

　　一瞬间，深深的疲惫感席卷而来。身体的损耗尚未恢复，此刻又要面对这情感上的僵局。

　　她再次尝试性地抽动被紧握的手，想至少拉开些距离，打破这过于暧昧的僵局。然而，杀生丸非但没有放松，指尖反而收拢，带着更强硬的力道，彻底阻止了她的退却。

　　她不得不抬起眼，带着明显的无奈与一丝控诉瞪向他——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

　　杀生丸接住了她的目光，金色的眼瞳深邃依旧，但里面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更无半分退让或解释的意思。那眼神冰冷而坦然，仿佛在说：是又如何？

　　门外，得不到回应的犬夜叉，呼吸声都变得沉重起来。

　　桔梗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喉间的叹息。

　　感受到手腕上的力道，她知道，眼前这位大妖是绝不会主动隐匿气息的，更不可能在此刻“回避”。

　　挣扎显然徒劳，解释……又该如何解释？

　　难道要对门外说，是，杀生丸在这里，正紧握着我的手？这想法本身便荒诞至极。

　　挣扎无用，解释更显荒唐。她对着门的方向，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却异常冷静地响起：

　　“犬夜叉，谢谢你的关心。但我今天很累了，需要休息。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吧。”

　　她没有否认，也未承认。

　　但这近乎默认的回避和明确的逐客令，已足够表明态度。

　　门外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隐约能听到戈薇又低声劝了几句，珊瑚也发出了一声无奈的轻叹。最终，犬夜叉带着满腔无处发泄的不甘与怒火，重重地“啧”了一声，脚步声才伴随着戈薇和珊瑚离去的声音，逐渐消失在廊道的尽头。

　　直到门外的气息彻底远去，桔梗才缓缓转回视线，重新落回杀生丸脸上。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中带着清晰的质问与一丝难以掩饰的狼狈：现在，你满意了？可以放开我了吗？

　　然而，回应她的，却不是预想中的松手。

　　杀生丸凝视着她那因薄怒和窘迫而微微泛红的脸颊，以及那双强自镇定却涟漪暗生的眼眸。他线条完美的唇角，竟……极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瞬。

　　他……笑了。

　　那弧度浅淡得几乎不存在，却真真切切地打破了那万年冰封般的表情。如同覆盖着亘古不化积雪的山巅，偶然被一缕破晓的曦光照亮，刹那间，折射出惊心动魄的寒辉。

　　桔梗彻底怔住了。

　　她从未见过他笑。这出乎意料的反击，让一向沉静的她也瞬间措手不及。

　　随即，一股热意不受控制地窜上她的脸颊和耳根。是羞窘，是意外，或许……还有一丝被那罕见笑容猝不及防击中心扉的悸动。

　　她仓促地移开了视线，不敢再与那双此刻仿佛能看穿一切的金色眼瞳继续对视。

　　杀生丸似乎很满意她这罕见的慌乱反应。他终于松开了手，动作从容不迫地缓缓站起身。

　　然而，他并未离开，而是走到不远处的墙边，姿态优雅地随意靠坐了下来。他甚至顺手理了理微敞的浴衣领口，仿佛这里是他自己的居所。

　　“……” 桔梗看着他这一系列反客为主的举动，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今日探查，胧月庭的异常核心，并非单纯怨念聚合。” 杀生丸的声音适时响起，恢复了平日的清冷，仿佛刚才的插曲都只是幻觉，“雾气深处，隐藏着一处被扭曲空间遮蔽的节点，与地脉淤积的怨气及奈落的力量相连。明日，将其彻底破除。”

　　话题转换得极其自然，直接切入了正题。

　　桔梗闻言，也迅速收敛了心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微微颔首：“明白了。明日，我会全力配合。”

　　必要的对话结束，室内再次陷入寂静。

　　杀生丸说完后，便自然地闭上了眼睛，开始闭目养神，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他……这是要留在这里？

　　桔梗看他这副理所当然的姿态，唇瓣微动，终是将到了嘴边的询问咽了回去。此刻的任何问话，都只会徒增暧昧。

　　罢了。

　　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损耗再次如潮水般涌上。经历了梦魇的折磨与连番的情绪起伏，她确实需要彻底的休息。

　　既然他执意要留……随他去吧。

　　至少，有他在，那些阴冷的梦魇无法再轻易靠近。

　　桔梗抿了抿唇，最终选择不再理会那个靠坐在墙边的“不速之客”。她默默地重新躺下，侧过身背对着他，拉过被子盖好，闭上了眼睛。

　　然而，背后那冷冽而强大的存在感，却如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她悄然笼罩其中。与之前被梦魇缠绕时的冰冷绝望截然不同，这一次，这气息带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定。

　　她知道，今夜，有他在。

　　深沉的疲惫终究战胜了所有纷杂的思绪，她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而悠长，沉入了真正宁静的安眠。

　　靠坐在墙边的杀生丸，在她呼吸变得均匀平稳后，缓缓睁开了金色的眼瞳。

　　清冷的月光透过拉门的格栅，悄悄溜进室内，温柔地洒在榻榻米上，也朦胧地勾画出她沉睡时恬静的侧影。

　　他静静地凝视着，将这罕见的不设防与安宁，悄然纳入心底。

　　夜色渐深，万籁俱寂。

　　唯有如水月光与无声的陪伴，静静流淌在月影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