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最后的结果》沐北林

1、当你

　　初秋的风带着午后的倦意，吹动了初二（一）班教室浅蓝色的窗帘。开学刚一周，空气里还漂浮着因重新分班而产生的新奇与疏离。
　　松嘉顺单肩挎着塞得有点鼓的书包，踩着预备铃踏进后门。他的新座位在倒数第二排，里面靠窗的位置已经坐了一个女生。他没什么表情地走过去，女生闻声抬起头，露出一张干净白皙的脸，眼睛很大，瞳仁是浅浅的褐色，像浸了水的琉璃。
　　他没说话，只是侧了侧身，示意自己要进去。女生默默地往里挪了挪，给他让出空间。她的校服外套袖口洗得有些发白，但很干净。
　　坐下后，一股极淡的、像是茉莉花香混着阳光的味道萦绕过来。他下意识偏头看了一眼，女孩正低头翻着新发的英语书，侧脸线条柔和，长发简单地用一根黑色皮筋扎在脑后，几缕不听话的碎发垂在耳畔。
　　前排男生课桌里传来隐隐约约的歌声，是当时正流行的林俊杰的《当你》。
　　“当你的眼睛眯着笑，当你喝可乐当你吵……”
　　歌声慵懒，带着电流的杂音，却恰好融入了这片午后的阳光里。
　　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或许是这气氛太让人松懈，松嘉顺望着那几缕晃动的碎发，声音不高不低地说了句：“林佳悸，你的头发好香。”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愣住了。林佳悸猛地转过头，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起两片红云，那双琉璃似的眼睛瞪着他，带着属于这个年纪女孩特有的羞恼和不知所措：“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松嘉顺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蠢话，耳根有点发热，但看着她像只受惊兔子般的反应，那点尴尬瞬间被一种想要逗弄她的恶劣趣味取代。他勾了勾嘴角，努力摆出平时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夸你呢，怎么还急眼了？不好闻吗？”
　　“谁要你夸！流……” “氓”字似乎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毕竟这个词对初中生来说有点太重。她气鼓鼓地转回头，把英语书翻得哗哗响，连后颈都泛着粉色。
　　松嘉顺看着她通红的耳尖和明显僵直的背影，心里那点因为换座位而产生的烦躁和那点最后的不甘与滞涩，也彻底消融了。
　　像一块梗在心口的、坚硬的冰块，被窗外暖融融的秋日阳光一照，终于化作了一缕温润的水汽，非但不恼人，反而带着一丝清甜，无声地沁入心脾。他看着她近乎僵直的背影，第一次觉得，换座位似乎……也不全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