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狐·红袖挑灯看剑》岁岁重火

21、第二十一章 陈家商议婚事

　　清晨的阳光照在屋檐上，洒在院子里。
　　刚刚吃饭早饭的官兵们在院子里闲聊。
　　门外响起敲门声，一名属下走过去打开大门，一个下人站在门口。
　　这名属下问：“你找谁？”
　　“小的是来拜见荀千户的。”
　　“有什么事？”
　　“这位军爷，小的是陈同知府上的，奉我家老爷之命，特来拜见荀千户，请荀千户赏脸，今晚赴宴。”
　　“拿来让我看看。”
　　下人双手把请帖递过去。
　　属下打开一看，上面写的内容确实是要邀请荀千户去赴宴，邀请人写的是陈祁安。
　　赵秀在院子里喊了一声：“谁啊？”
　　属下说：“有人要邀请荀千户去赴宴。”
　　属下走过去把请帖递给赵秀，赵秀打开一看：“唷！是陈同知的请帖。”
　　靳宝问：“不是昨晚上已经请过了吗？”
　　赵秀说：“昨晚上是吴知府请的，今天是陈同知请的。”
　　正说着，荀无恙从屋里走出来问：“什么事？”
　　赵秀说：“陈同知今天请你赴宴呢。”
　　说着把请帖递给了荀无恙。
　　荀无恙接过请帖仔细看着，门外站着的陈家下人大喊一声：“荀千户，我们老爷说，昨晚上的事让您再过去商量商量。”
　　荀无恙一听是昨晚上知府夫人提的那事，忙说：“知道了，你回去跟陈同知说一声，我一定赴约。”
　　陈家下人点头哈腰：“那小的这就去回明老爷。”
　　陈家下人一走，赵秀等人围上来问：“昨晚上什么事？”
　　荀无恙无意当中脱口而出：“哦，就是知府夫人做媒……”
　　话没说完，小靳宝问：“做什么媒？”
　　荀无恙发觉自己说漏了嘴，故意拉下脸来：“你才多大呀，问这个。”
　　赵秀在旁边故意问：“谁家千金呀？”
　　一名属下调侃：“谁家送来的请帖，就是谁家的千金。”
　　另一人恍然大悟：“那就是陈同知家的，昨晚上也去了知府家。”
　　有人说：“我没怎么注意。”
　　“就是跟知府夫人坐一桌的，有个年轻的姑娘，就是那位。”
　　“哦——原来是她呀。”
　　荀无恙耳根一红，众人见状红堂大笑。
　　有人直接冲着他吹起了口哨，有人用手做起了吹唢呐的动作。
　　有人更是调侃：“以后被媳妇打，是不是比军棍打得还疼。”
　　荀无恙走上前要拿脚踹，众人一哄而散，一个都没踹到。
　　巳时末，荀无恙独自一人去了陈家。
　　陈家门前立着一对儿敦实的石墩子，门楣上雕着缠枝莲。
　　他上前敲开黑漆大门，陈家下人开门一看是一位武官，忙问：“您是上次来的荀千户吧。”
　　荀无恙把请帖一亮，直接说：“你们家老爷请我来赴宴。”
　　进了门，绕过一道影壁，视线豁然开阔，一眼就能看到正堂，卧房、书房和给客人住的几间厢房都并排着。
　　院角一处的墙上还挂着一张靶子。
　　荀无恙暗想：“陈同知明明是文官，没想到还练射箭。”
　　那是陈祁安和陈桐妙姐弟练习射箭的靶子。
　　院子青砖墁地，砖缝整齐，偶尔能看见细小的杂草，庭院打扫的干干净净，摆着不少花草。
　　在下人将他带入正三间正堂，然后下人去请陈祁安夫妇。
　　记得上次来的时候，因为太匆忙没来得及看看陈家的陈设，这次荀无恙闲来左右环顾。
　　正堂正中是摆着一张花梨木桌，两旁各设有一把宽大的花梨木扶手官帽椅。
　　东西两侧各摆着三把花梨木官帽椅，每两把官帽椅之间放有一张小桌，方便拜访茶碟。
　　每扇门后都有一个高脚花几，上面摆着开得正好的菊花。
　　东璧上悬挂着一幅裱工精细的《文昌帝君阴骘文》
　　西璧上悬挂着梅兰竹菊四幅画。
　　正堂主座后方，立着一扇绢面屏风。
　　陈祁安最爱白鹤，这一扇屏风上面绘着一群白鹤，姿态万千。有的立在水边捉鱼静如玉雕，有的踩在树上栖息犹如白雪覆盖，有成群在江面上飞舞的，还有在月下梳理白羽的，上面题着自己的诗：

　　翼载江飞白，晚照枝上雪。
　　风止羽犹振，渔烟入明月。

　　这屏风是按他的意思让工匠画上去的。
　　这正堂就是陈祁安夫妇平时接待客人或是与儿女闲聊的地方。
　　正看着，一名丫头端茶进来放在桌上，并说：“千户请用茶。”
　　荀无恙点了点头。
　　不多时，陈同知和秦氏夫妇俩一起走进正堂。
　　夫妇二人面带微笑，陈祁安一声招呼：“荀千户。”
　　荀无恙赶紧行礼：“陈同知，夫人。”
　　陈祁安向他还礼。
　　陈祁安夫妇走到正堂正中两把官帽椅旁坐下。
　　陈祁安伸手示意：“荀千户请坐。”
　　“谢陈同知。”
　　陈祁安爽朗地笑道：“荀千户，昨晚上没喝醉吧？”
　　荀无恙笑说：“半醉半醒。”
　　秦氏打趣：“年轻人多喝点也没事，倒是上了岁数的就少喝点。”
　　陈祁安笑言：“我怎么觉得你是在说我。”
　　秦氏反驳：“我又没提名提姓，是你多心了。”
　　荀无恙看着这夫妻俩斗嘴，自己也不免笑了起来。
　　陈祁安忽而止住笑，说：“近日请你来，就为了你和桐妙的事，我想着，这次办完了事，你回去后跟家里人商量一下，找个好日子把婚事定下来，我们也就放心了。”
　　秦氏问：“荀千户家里几口人呐？”
　　荀无恙忙说：“哦，原先家里四口人，我爹几年前过世了。我妹妹前两年也嫁人了，家里就剩下我和我娘两个人。”
　　秦氏又问：“你妹妹嫁人了，你每天又要执行公务，家里可有人照顾你的母亲？”
　　荀无恙点头：“有的，家里有两个丫头和一个做饭的方婶婶。”
　　秦氏听完满意地点点头。
　　陈祁安又问：“家里还有别的亲戚？”
　　荀无恙说：“当年我爹被皇上封为千户的时候，就带着刚满一岁的我还有我娘来到莱州府住下，后来又生了我妹妹。我祖母因为年纪大了走不动远路，就留下由我叔叔赡养。十年前我祖母过世的时候，去过我叔叔家一次。前两年我爹过世，叔叔来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有没来过，有事也只是写信。我家的其他亲戚呀，住的都挺远的，离我家最近的都得走小半个月的路程。我祖父有个兄弟在应天府当官，已经很多年没走动了。”
　　陈祁安不免动容：“跟我一样，父亲过世，一个妹妹嫁人，就剩下老母亲。在此地这些年，没有其他亲戚，太亲近的叔伯也多年没有来往了。”
　　秦氏在一旁觉得近日不适合聊这些有些让人心情失落的话，就低声跟丫头杜香说：“你去看看，饭菜做好了没有，做好了就赶紧端进花厅。”
　　杜香一走，秦氏站起身说：“午时了，荀千户也饿了吧，就先别聊了，我看咱们还是去吃饭吧。”
　　荀无恙站起来道谢：“多谢陈同知和夫人款待。”
　　进了花厅，中间摆着一张不大的八仙桌，丫头们陆陆续续往桌上摆放饭菜。
　　中间是一道火腿鲜笋汤，四周摆着板栗烧鸡、两道肉炒时令蔬菜、河鲜、山药、芋艿。
　　丫头又沏上好茶。
　　等摆好后，陈桐妙和两个弟弟陈言君、陈言骋一起走进来。
　　陈祁安指挥两个儿子：“赶紧跟荀千户打招呼。”
　　陈言君、陈言骋一起行礼：“见过荀千户。”
　　荀无恙看着两个长的不太一样但年龄看起来又差不多的男孩子说：“你们两个谁是哥哥是谁弟弟？”
　　略高一点地说：“我是哥哥，我叫陈言君，这个是我弟弟陈言骋，我们俩一样大。”
　　荀无恙恍然大悟：“哦，原来你们是双胞胎啊。”
　　陈桐妙远远站着，秦氏冲着陈桐妙喊了一声：“过来见过荀千户。”
　　陈桐妙轻挪脚步，走到弟弟们的旁边向荀无恙行礼：“荀千户。”
　　荀无恙轻轻点头：“陈小姐。”
　　两个年轻人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陈祁安问丫头杜香：“都端上来了？”
　　丫头杜香回话：“都端上来了。”
　　陈祁安又吩咐丫头们说：“你们都下去吧。”
　　丫头们都退下了。
　　陈祁安用手向一把座椅一指：“荀千户，请坐吧。”
　　荀无恙走过去坐下。
　　秦氏、陈桐妙、陈言君、陈言骋一起就坐。
　　秦氏先开口说：“今天这些菜啊鱼啊肉啊的，都是一大早从菜市上买的，新鲜着呐。还有这鸡，我看也炖的软烂，荀千户快吃啊。”
　　“那我得尝尝。”说着就夹了一筷子放嘴里一尝，说：“好吃。”
　　秦氏笑吟吟地说：“荀千户不用客气，多吃点。”
　　陈祁安微笑着也夹了一筷子，品尝后说：“不错，你们也都吃吧。”
　　秦氏和姐弟三人这才动筷子。
　　饭桌上也不过是聊些家常，一顿饭过后，陈祁安带着荀无恙回到正堂喝茶聊天。
　　聊了一会儿，陈祁安说：“荀千户先坐一坐，我去去就来。”
　　荀无恙知道陈祁安此时要去如厕，待他走后觉得自己在正堂坐着无聊，就走进院子，散散步。
　　天气晴朗，但有些凉爽，荀无恙看着院子里摆着一盆盆的花草，就上前摆弄。
　　此时陈桐妙也来到院子，两人撞了面。
　　此时院子里就他们俩。
　　“陈小姐。”荀无恙轻轻开口。
　　两人站在那儿，面对面，中间还隔了三五步远。
　　欲近还远。
　　最终还是陈桐妙开了口：“荀千户，你们家离这有多远？”
　　“骑马走得接近两天吧。”
　　“那你们每次来的时候很辛苦吧？”
　　“呃……其实习惯就好了。”
　　说完荀无恙低下头，咬着嘴唇，用手扯了一片花叶。
　　正巧自家的猫跑了过来，陈桐妙抱起猫抚摸着，这只猫正好给两人制造了开口的机会。
　　用手摸摸猫，陈桐妙努力给自己制造开口的机会：“那你……那你喜欢猫吗？”
　　荀无恙抬起头：“喜欢喜欢。”
　　陈桐妙抿嘴偷笑，她这一笑，荀无恙倒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一阵小风吹过，吹动了眼前这位佳人的衣裙，身上的胭脂清香随风擦过荀无恙的脸庞。
　　正当两人不知该怎么聊下去的时候，陈祁安回来了，看见荀无恙在院子里跟自己女儿站在一起，他也没多想，就喊了一声：“荀千户。”
　　荀无恙急忙走了过去。
　　进了正堂坐下，秦氏此时也走了进来。
　　丫头进来添茶。
　　秦氏跟陈祁安说：“要不现在就说吧。”
　　陈祁安点头，想了一下说：“荀家门风清正、知根知底，我们很满意。我们也想看看令堂对我们家满不满意。如果满意，还请荀千户回去之后跟令堂商量一下，选个好日子定下这门婚事。”
　　荀无恙语气坚定：“请陈同知和夫人放心，回去后我一定跟我娘商量，选好日子就来府上提亲。只是不知本地的风俗礼节有什么要求。”
　　秦氏笑言：“这样吧，你就按照你们当地的礼节来就行。”
　　双方谈妥，荀无恙也该告辞了，陈祁安和秦氏将他送至门外，陈桐妙跟着来到门外。
　　荀无恙向陈祁安、秦氏道别：“告辞了。”
　　说完看了陈桐妙一眼，眼神含笑有带着温柔。
　　陈桐妙则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希望他能带着好消息尽快回来。
　　荀无恙骑上马就往官舍奔去。
　　荀无恙刚回到官舍，两个手下刚好从屋里出来。
　　一人开口笑道：“荀千户回来了，瞧荀千户满面春风的，想必陈家小姐比花还美吧。”
　　另一人说：“很快咱们就能喝上喜酒喽。”
　　赵秀和靳宝纷纷走出来，赵秀调侃：“荀千户回来了？我们生怕你在人家家里头喝醉了又哭又闹的，正打算去把你扛回来呢。”
　　荀无恙冲着众人握着拳头示威：“你们这群天杀的，就不能盼我点好的。”
　　有人起哄说：“赵百户、靳百户，你们赶紧把俸禄银子都翻出来给荀千户凑份子。”
　　赵秀大声嚷嚷：“那必须的！荀千户和陈同知家的千金简直是天作之合呀。平时在千户所吼一嗓子都能把指挥使给吓一跳，以后可能就要成为说话小声的温柔相公了。”
　　众人一阵哄笑。
　　靳宝问：“那要是陈家小姐不让出来跟兄弟们喝酒怎么办？”
　　众人齐问：“对呀，怎么办？”
　　赵秀冲着靳宝挤眉弄眼：“哎呦喂，你的荀哥哥还能让你喝不成酒？”
　　荀无恙看看大家：“那我就带你们回家喝。”
　　众人一起欢呼。
　　荀无恙看着这群兴奋的同僚，心中充满了温情，毕竟都是跟着自己摸爬滚打好几年的兄弟。
　　小小的院落充满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