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狐·红袖挑灯看剑》岁岁重火

32、第三十二章 渔舟晚歌

　　终于回到了家。
　　第二天，天气晴朗又格外暖和些。
　　傍晚，荀无恙忙完了公务便带着陈桐妙在海岸边散步。
　　荀无恙头戴黑色大帽，身穿松石绿褡护，内穿白色贴里。
　　陈桐妙头戴雪白的幅巾，上身穿白色披风，内穿淡紫色立领长衫，下身穿淡紫色马面裙。
　　夫妻两人一边在海岸边慢慢散着步一边闲聊。
　　白天海面与天际相连，到了傍晚，海与天的界限越来越模糊。
　　霞光映衬着夫妻二人的身影。
　　一眼望不到头的深蓝，风从上面吹过，带来了咸腥的气息，几艘渔船在上面浮动着。
　　岸边的沙滩松散而又软软的，布满贝壳和孔洞的暗色礁石被海浪一次次冲刷着。
　　靳宝从远处走来，高喊了一声“荀千户，夫人。”
　　荀无恙喊了一声：“靳宝。”
　　夫妻两人停住脚步，看着靳宝跑过来，然后靳宝将一个布口袋交给荀无恙。
　　陈桐妙好奇地问道：“靳宝，是什么？”
　　荀无恙从布口袋里拿出两支笛子，递给陈桐妙：“你看。”
　　陈桐妙看了看说：“这两支笛子除了一长一短，还有什么不一样吗？”
　　“当然有啊，这一支是南边的曲笛，这一支是咱北边的梆笛，我吹给你听啊。”
　　荀无恙拿起一支笛子吹起来，纤长的手指在笛子上舞动。
　　笛声低沉、韵味悠长，又有着云淡风轻的舒心之感。
　　荀无恙吹完后问道：“怎么样？”
　　陈桐妙说：“我只觉这笛声悠悠，让人已身处翠柳绕堤的江南水乡，又遇上绵绵的江南烟雨。”
　　“那你再听这个。”
　　荀无恙又吹奏起另一支笛子。
　　笛声清脆、奔放、欢快，让人忘却烦恼。
　　荀无恙吹完后又问：“这个呢？”
　　陈桐妙说：“这个清扬而高亢，像是跃马奔腾，又像是百鸟展翅一般。”
　　荀无恙解释说：“这南派笛声在于柔、在于温婉。北派笛声在于豪迈、在于洒脱。”
　　陈桐妙问：“那你喜欢哪一个？”
　　荀无恙笑说：“两个都喜欢。我爹说我祖父会吹笛子，可我爹和我叔叔都不感兴趣，没想到我又捡了起来。”
　　靳宝说：“咱们去那条船上吧。”
　　荀无恙跟陈桐妙说：“我们过去玩一会儿就回来。”
　　陈桐妙嘱咐：“你俩小心点。”
　　“放心吧。”荀无恙一边答应一边跟着靳宝跑过去，踩着沙滩、踏着海浪，翻身跳上一艘小船。
　　天色已暮。
　　夕阳下，晚霞浸染在海面上，将一层层海波染成绛红色。
　　海上空不时飞来一只只海鸟。
　　霞光中，一叶小舟浮在海面上，荀无恙和靳宝惬意地坐在上面。
　　趁着夕阳未落，荀无恙将一支笛子横在嘴边。
　　山、水、云、霞，笛声悠悠而起。
　　荀无恙的笛声，格外清脆，又多少带点儿年轻人的恣意洒脱。
　　陈桐妙站在岸边吹着海风，听着笛声和歌声，看着他们自自在在。
　　靳宝斜倚在小船上，大唱起来：

　　“鹤立花边玉，莺啼树杪弦
　　喜沙鸥也解相留恋。
　　一个冲开锦川，一个啼残翠烟，一个飞上晴天。
　　诗句欲成时，满地云撩乱。”

　　此乃张养浩所写，靳宝年少又有点傲气，借着荀无恙的笛声大声唱着。
　　笛声止住，小曲也唱罢，两人在小舟上嬉笑，靳宝发现了站在岸边的陈桐妙向他们挥手，提醒荀无恙：“哎，荀千户，该回家了。”
　　荀无恙转头看见妻子和丫头小薇站在岸边挥手，也冲她们挥了挥手。
　　上了岸，陈桐妙责怪道：“现在都几月了，你们也不知道冷。”
　　荀无恙转身对靳宝说：“走，去我家喝酒。”
　　靳宝调皮地问：“有好菜没有？”
　　荀无恙一本正经地说：“有啊，放心吧，管够，我家不会亏待你的。”
　　海波涟涟，两人向岸边划桨而来。
　　夕阳下，四个人说说笑笑向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