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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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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
有细微虫鸣响起。
轻风拂过，草叶微微摇晃，二人间一时静极了。
“菈西斯，难道，你真的还没醒吗？”
话音刚落，菈西斯的身形似乎扭曲卡顿了一下，宛如维洛妮普发动能力时的样子。
沉默片刻，菈西斯慢慢勾起嘴角：“这下，是真的醒了，比以往都更清醒！乌玛，不愧是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乌玛摆出无辜的可爱表情：“亲爱的，你的演技还差点火候喔~”
她伸出修长的食指，“第一，我们在神殿解谜时，你能将沉重的神像左手轻松举起来，却被几块碎石卡住脚，我当时跟你一起往外拔，可没觉得有什么困难的地方。”
菈西斯沉默不语，只微笑看着她。
“第二，你看似追着那只蓝色甲虫跑，实际就是想去查看那些骑士的踪迹，不是吗？”
见菈西斯还保持着沉默，乌玛继续开口：“第三，我看了眼你的食谱，上面记录的料理和你做的完全不一样，而且如果兴趣是烹饪的话，你做的菜肴未免太简单了... ...”
乌玛说着说着不由得降低了音量，三根手指也心虚地弯起来，她发现菈西斯的眼神似乎充满了控诉，变得十分犀利。
“第四... ...”顿了顿，乌玛又伸出第四根手指，“我不相信你真的意识不到自己的铠甲有问题，在神殿解谜时完全看不出你是迟钝的人，更何况战斗中你跳起来的时候，你的胸铠甚至跟你的胸一起晃来晃去！那个叫拉杰的家伙一见面就一直盯着... ...”
“好了！”菈西斯大喝一声，已经捂住了脸，她深吸一口气，弱弱开口：“所以... ...”
乌玛双手叉腰挺胸抬头：“所以你之前的多次装傻，唯一的理由就是试探我！怎么样，我的回答你还满意吗？”
菈西斯已收起了之前那些或天真或茫然的表情，面上前所未有地严肃，乌玛这才发现她那与头发同色的红眸里，盛着的是如此锋锐的眼神。
乌玛与她对视几秒，问道：
“现在，可以回答我了吗，关于我所猜测的神明的安排，你是怎么想的呢？你身上，到底有什么故事？”
菈西斯沉默半晌，缓缓开口：“我们还要护送平民回小镇，不如，到了小镇再聊？”
乌玛努力不让面上展露一丝忐忑，轻声说道：“菈西斯，抱歉... ...我，我并不是要逼问你... ...谢谢你，还愿意与我同行。”
菈西斯看着乌玛微微晃动的眼神，终于发自内心地笑起来：“哈！还以为你永远是沉着自信的样子呢！”
她直直地与乌玛对视，眼神认真：“神殿门口相遇时，我便早已答应过，从今往后我们就是同伴，不是吗？”
“走吧！”
... ...
橡木镇中，乌玛和菈西斯告别了村民们，正在街道上漫步。
这里的道路由大小不一的卵石铺成，建筑则以橡木材质为主，街道两旁的店铺错落有致，古朴而温馨。面包店散发出的香甜麦香，更是将整个街道笼罩在平静安宁的氛围里。
只是菈西斯无心欣赏街景，只攥着拳头埋头往前，二人快速选择了一家临街的咖啡店落座。
菈西斯望着对面静静等待的乌玛，手指忍不住摩挲咖啡杯杯柄，慢慢开口道：“其实，我也不知从何讲起... ...不如，就从我母亲说起吧。”
在菈西斯的记忆中，母亲一直是位强大的战士，她的武器是一把沉重的战斧，一击就能杀死一只食人魔，她的斩击迅如奔雷，而她的怀抱芬芳柔软。
可是母亲的死亡来得也像她的斩击一样迅猛，酷烈，轻而易举将她和父亲都抛入痛苦的深渊。
那段时日令她至今不愿轻易回想，温柔的父亲尽可能地安抚着菈西斯，可他整理母亲遗物时的憔悴，做料理时的心不在焉，看到那枚古旧家徽时的愤怒，都让菈西斯认定，母亲的死一定有可怕的隐情。
很快，她的猜想得到了证实——从重伤垂死的父亲口中。
“天呐菈西斯... ...”乌玛从中途开始就紧紧抓着菈西斯的手，此刻眼泪已经打湿了一片桌面。
“没什么。”菈西斯深呼吸一口，淡淡地微笑，“其实你看到的那本食谱，就是我父亲亲手写的。只是他是精灵族，喜欢蔬果花露，烹调也十分精致，我和母亲则喜爱肉食... ...”
菈西斯挥去脑海中那些过往画面：“可惜，我也只能做出些粗浅的料理，大概无法传承他的厨艺了吧……”
“那天父亲告诉我，是母亲的家族斗争害死了她，他隐藏了我的存在，自己则是在调查线索时引起了他们注意，被灭了口。”
菈西斯面色平静地继续讲述，只是紧攥着咖啡杯。
“我记得我收拾了行李离开家，发誓要复仇，可当我再有意识，就是在神殿门口的瓦砾堆里，后来就遇到了你。”
乌玛接上她的话：“遇到我之后，你对一切有了自己的猜测，是吗？”
“我几乎已经确定了！”菈西斯迫不及待开始一件一件细数，“困住我们的‘陷阱’、神殿的线索、前来调查的骑士，一切都太巧了，像是有人刻意安排一般！更别提那愚蠢透顶的铠甲！也不知我是被什么蒙蔽了，竟这么晚才意识到！”
菈西斯看着乌玛的眼睛，再也压抑不住那股怒火，一直在心里的质问终于脱口而出——
“乌玛，你能不能告诉我，如果这一切真如你所说，都是神明的安排，那么我母亲、父亲到底做错了什么！”
“那个... ...不好意思打扰了... ...”金发尖耳的精灵女孩儿小心翼翼地端着两块乳酪蛋糕，有些羞怯地开口：“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的谈话... ...只是... ...我碰巧听到...似乎二位有提到精灵食谱，我，我可以将这个乳酪蛋糕的食谱送给您，希望能让您的心情好一些！”
乌玛和菈西斯错愕地看着身旁，那女孩说完话后脸色爆红，迅速放下了蛋糕和一页手写食谱便飞一般地逃向了柜台后面。
尽管气氛十分沉重，菈西斯和乌玛还是都忍不住叹了口气，表情柔和下来。
乌玛的眼泪则更多地涌了出来，任她如何去擦都只越来越多，她的声音依旧被控制得很平稳：“即使，知道了一切... ...这世界，还有你们，竟仍令我喜爱和向往，这，又是为什么呢... ...”
“菈西斯，在我说出一切之前，请记住——我相信，也请你也一定要相信——你母亲、父亲与你之间的爱，是真的。”
... ...
乌玛将所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菈西斯则无法控制地轻颤着，全身铠发出轻轻的碰撞声。
“所以... ...我们的世界是虚假的，只是个游戏？这怎么可能...就像...就像‘三只小猪’的故事一样，是被编出来的？而我们，就像故事里的小猪？”
“恐怕是的... ...本来我的想法和你一样，觉得一切都是神明——不管是太阳神、月之女神、还是夜之女神——总归是神的旨意，但后来我才明白... ...维洛妮普说的‘游戏的世界’到底什么意思。”
“甚至，就连... ...月之女神宽恕我吧... ...”
“我想，菈西斯，恐怕就连月之女神、太阳神这些存在，也不过是创造游戏的人编造出来的罢了。祂们，才是背后那个真正的‘神明’... ...”
乌玛严肃地伸出手，手背上一枚玄奥的符文正被她催动着亮起：“尽管如此，月之女神的力量对我们而言还是真实、可以使用的，我们身在游戏之中，能利用的，也只有这些了... ...”
菈西斯一只手掩住面孔，怔怔许久：“如果都是虚假的，一切都已经注定，那么为什么我会意识到不对！不，为什么要让我知道... ...”
她的身形开始频繁闪烁卡顿，仿佛她的存在变得极不稳定，她的声音止不住打颤：“一切有什么意义... ...”
“菈西斯！你忘了我说的了吗！”乌玛急得扑在桌面上抓住她的手臂，拼命摇晃着，“你已然存在于此！是会思考，会哭会笑活生生的一个人！你的母亲、父亲，还有你的梦想，就是你存在的意义！你想成为强大的战士和顶尖大厨，你都忘了吗！”
“可这些都是编造的不是吗？我的梦想，是我自己想要，还是被人赋予的？我的所有行为和想法，到底是别人写好的设定，还是我的选择？”
“让它成为你的选择！”
乌玛掷地有声地宣布着，“从现在，开始选择！没有意义，我们自己创造意义！没有自由，就去争取自由！从你醒过来开始，你就只需要遵循自己的意志，不是吗？”
她发现菈西斯的身形稳定了些，连忙再接再励说道：“就算这一切不过是他人的游戏，可这个世界，对我，对我们有意义，这就足够了。”
乌玛逐渐放柔声音，摸了摸菈西斯的头顶：“别怕，更何况，我们已经脱离了一部分控制，不是吗？”
“看看你身上的铠甲和我身上的法袍，这就是我们争取到的第一项小小的自由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