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下天》金玉年

15、日落

　　艳阳高照，沈潇高一第一天报道，不知道路，拉着一个穿着校服的学生问路，男生身形比较清瘦，皮肤很白，看起来很好说话，男生冲他温柔地笑了笑，给他指出路后，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陈季桐。
　　陈季桐是校草，没有投票，只是许多同学们都说他帅，所以被一些人开玩笑叫着玩的。陈季桐很阳光，笑起来很明媚，只是站在那，就会有人为之倾倒，高二时的陈季桐作为学生代表兼学生会会长，站在台上讲话，周一早晨的阳光为他营造出了独属他的舞台，偏偏台上的那人与沈潇对上了视线，沈潇觉得那时的世界好像只剩他们两个人，他的内心有了些异样的感觉。
　　脖颈处突然间被冰了一下，一瓶可乐被递到他眼前，他抬头看向那只手的主人，陈季桐笑着看他“怎么不拿着，只想喝那边那群小女生给你的？”沈潇接过可乐，笑嘻嘻地回了句“哪儿能啊，谢了。学长，下场篮球赛你跟我一队吧，我想跟你一队。”
　　陈季桐看着沈潇的眼睛，眼睛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他想将这一刻永久定格下来，想让沈潇能一直看着自己，但他不会这样做的，他做不到，也不敢做。一阵微风拂过，沈潇的刘海随风飘动，周围的树叶响起“沙沙”声，“好。”
　　“唉，别打了，学生会来了！”伴随着周围同学的提醒，陈季桐快速地跑上前将沈潇从地上拉起来，沈潇还想上前，却被陈季桐拦住，陈季桐才发现沈潇红着的眼睛，轻抚着他的头，问道，“怎么了？为什么哭？为什么打架？”沈潇顺势靠在他身上，闷闷地说道道“他骂我。”
　　刚被扶起的男生又暴躁起来，“老子哪他妈骂你了，我骂的明明是——”话到这里戛然而止，“骂的是谁？”陈季桐眼神凛冽地看向那个男生，那男生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沈潇拉了下陈季桐的校服外套，“他骂的是你，他骂你，我生气了，就打他了。”陈季桐貌似对这个回答很意外，但心里又止不住的有些高兴。
　　那次事件后有了许多关于陈季桐与沈潇的传闻，沈潇一直充耳不闻，老实说，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对陈季桐的想法。直到放学，他的后桌问出口“唉沈潇，你跟咱们学校高二那个什么校草还是校园男神的那个陈季桐是真的还是假的，我一开始还不信，但我后来他们都传的可真了，所以我干脆直接来问你。”
　　沈潇收拾书包的手顿住，他说道“假的，我们没谈，就是朋友。”后桌勾住他的肩，说道“我就说嘛，看着你也不像男同，我虽然不歧视，但感觉你俩不像。还有陈季桐他们家的事儿你知道吗？”沈潇心跳骤然加速，他从来没有问过关于陈季桐家里的事，“什么？”
　　“也没啥，就是他们家很严，而且他是独生子，将来应该要继承家业啥的吧，所以他家里是肯定要让他找女生的，听说上次你俩那传闻被他家里知道了，被‘拷问’了一番呢，听他发小说的，老可怕了。”
　　走向学校门口的路上，他脑子里一直回想着他后桌说的那些话。沈潇心中有种酸涩的感觉，可能是心疼，可能是被吓到了，可能是——“沈潇！”听到自己名字的沈潇猛的抬起头，看着站在落日里的陈季桐，他缓步向陈季桐靠近，而对方向着他跑来，明明越来越近，沈潇却感觉远极了。
　　沈潇人生第一次觉得时间居然过得这样快，陈季桐要升高三了，他们不能像这样经常见面了，沈潇觉得有些失落，他不会真的喜欢上陈季桐了吧，虽然他爸妈很开明，但陈季桐呢，他怎么能去喜欢陈季桐。
　　高三后陈季桐与沈潇见面的时间大打折扣，沈潇已经渐渐能习惯没有陈季桐了，直到陈季桐上了大学，是W市的警校，沈潇几乎把全身心投入学习，但在填志愿时他还是犹犹豫豫删掉了那所警校的名字。
　　原以为一切都会随着时间而消散，可那张熟悉的脸在此倒影在沈潇的眼眸中，沈潇的心中好像还是有一丝异样的感受，直到那六束花的“身世”被揭晓，他才明白陈季桐的心意，太迟了，他有些怨恨当时年少的自己，但明明那时的自己也很痛苦，他有些不知所措，他已经放下陈季桐了，真的喜欢过，心动过，思念过，苦恼过，现在却也只剩下遗憾。
　　额角的鲜血划过脸颊，身形已经虚晃，冲他说让他走，恍惚间眼前的画面与记忆中的景象重合，是陈季桐要去大学报道的前一天，他们站在沈潇的家楼底下，陈季桐与沈潇打招呼，让他快上楼说晚上冷，怕他着凉，沈潇笑着回他，“我才没有那么容易倒下呢。”
　　沈潇从病房里睁开眼，消毒水的味道萦绕在他周围，他才发现自己的眼泪已经浸湿了大半个枕头，他躺在床上，感觉与陈季桐经历的一切都恍如隔世，此时有人进来了，是墨玉卿。
　　墨玉卿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拿起一个苹果，开始削起来。“你还好吗？你已经睡了快一天了，做噩梦了吧，你一直在喊陈警官的名字。”沈潇觉得有些尴尬，但他显然还没有从悲伤的心情中缓过来，顾不上其它情绪。墨玉卿把苹果递给他，顺便坐在沈潇的病床边。
　　沈潇心不在焉地咬了两口苹果，就被抢走了苹果，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靠在一个温暖的怀抱，沈潇又觉得想哭，但又忍住了，“没关系，想哭就哭吧，没关系，脆弱的时候哭是很正常的，我又不会笑话你，我会陪着你的，我就在这。”
　　沈潇终于哭出声来，他回抱住墨玉卿，头抵在对方的肩上。墨玉卿紧紧抱着他，轻轻摸着沈潇的头发，皱起眉，手上的动作一下比一下轻，仿佛沈潇是一件易碎的艺术品。
　　沈潇终于能缓和好情绪，看向墨玉卿，说道“卿哥，不好意思啊，你衣服我可以帮你洗。”墨玉卿从饮水机前站起身，将接好的温水递给沈潇，说道“用不着，比起洗衣服，你还不如答应我有事就找我，不瞒着我，怎么样？”
　　沈潇低着头想了想，点了点头，接过水喝完了问道“陈警官那几个人怎么样了？”墨玉卿坐回沈潇床边“已经在尽力找他们的遗体了，还有，里面的大部分证据都被销毁了，想找到相关人员有些困难，另外，唐芸说那天在玫瑰会所里那个奇怪的男人，是江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