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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晚上八点整,门铃响起。
      孟成臻打开门,俞溯如站在门外。他手中拿着一瓶威士忌,包装简朴,但孟成臻认出那是某个苏格兰小酒坊的限量款,有价无市。
      "伴手礼。"俞溯如将酒递给他,目光自然地扫过玄关,"很符合你的风格。"
      公寓里只开了几盏氛围灯,温暖的灯光柔和了冷硬的现代线条。孟成臻接过酒,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对方的手。
      "请进。"
      餐桌上已经摆好简单的晚餐:煎鳕鱼、芦笋、烤土豆。不是米其林大厨的手笔,而是孟成臻偶尔会自己做的那几道菜之一。
      俞溯如挑眉:"你做的?"
      "偶尔。"孟成臻示意他坐下,"比不上俞总收藏的珍酿。"
      "珍酿需要懂它的人。"俞溯如打开酒瓶,琥珀色的液体注入酒杯,"就像好菜需要懂它的人品尝。"
      他们隔着餐桌坐下。没有了会议室的正装,没有了拍卖会的喧嚣,此刻的俞溯如显得格外真实。衬衫领口松开一颗扣子,袖口随意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
      "今天的董事会,"俞溯如切了块鳕鱼,动作优雅,"他们担心我别有用心。"
      "难道不是?"孟成臻抬眼看他。
      "是。"俞溯如承认得干脆,"但我的用心,比他们想的要复杂得多。"
      他放下刀叉,目光直直看向孟成臻:"我想要‘璇玑',因为它值得更好的发展。我也想要你,因为你也值得更好的选择。"
      这句话太过直白,孟成臻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更好的选择就是你?"
      "至少是一个敢于追求你全部的人。"俞溯如的视线扫过他的眼睛,他的嘴唇,最后落在他右耳的微钉上,"不只是孟家的继承人,不只是精明的投资人,而是孟成臻——那个会在深夜弹奏不和谐音阶,会在画布上涂抹激烈色彩,会为一幅抽象的迷宫画豪掷千金的人。"
      孟成臻感到心跳漏了一拍。俞溯如看到的,是连他最亲近的家人都未必了解的部分。
      "你很自信。"
      "我有自信的资本。"俞溯如向前倾身,"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一个能与你并肩看风景的人,而不是一个只能仰望你或者想要征服你的人。"
      窗外,苏黎世的夜景铺陈开来,万家灯火如同散落的星辰。而在这个顶层公寓里,两个站在资本世界顶端的人,正在谈论着最私人的话题。
      "你知道吗,"俞溯如忽然说,"我第一次见你,不是在会议室。"
      孟成臻抬眼。
      "三年前,维也纳。一个小型当代艺术展。"俞溯如的眼中带着回忆的神色,"你站在一幅抽象画前,看了整整一个小时。那时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只觉得这个人很特别。"
      孟成臻怔住了。他确实去过那个画展,为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艺术家。他记得那幅画,色彩大胆得近乎疯狂,却莫名触动了他。
      "我看的是《混沌中的秩序》。"孟成臻轻声说。
      俞溯如笑了:"你记得。"
      他们都沉默了。威士忌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混合着晚餐的味道,营造出一种奇异的温馨感。
      这一刻,没有资本的博弈,没有立场的对立,只有两个灵魂在彼此试探,彼此靠近。
      饭后,他们移步到客厅。俞溯如站在那幅未完成的抽象画前,看了很久。
      "为什么不画完?"
      "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孟成臻站到他身边。
      "也许,"俞溯如转头看他,"你只是在等一个能看懂它的人。"
      他们的距离很近,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孟成臻看着俞溯如眼中的自己,看着那片无色的火焰在灯光下跳动。
      这一次,他没有后退。
      "也许。"他轻声回应。
      俞溯如的眼中闪过一道光。他缓缓抬手,轻轻碰触孟成臻的脸颊。这个动作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孟成臻,"他低声说,"让我们停止互相试探吧。"
      在这个被夜色笼罩的公寓里,在资本世界的正中央,两个骄傲的灵魂终于放下了所有的伪装。
      而窗外,苏黎世的灯火依旧明亮,见证着这个不同寻常的夜晚。
      孟成臻能感觉到自己的脉搏在对方的指尖下剧烈跳动。
      他没有推开那只手,也没有迎合,只是站在那里,像一尊被施了定身咒的精美雕塑。他清冷的眼底映着俞溯如近在咫尺的脸庞,那片无色的火焰仿佛要将他吞噬。
      “停止试探?”孟成臻终于开口,声音比想象中要沙哑一些,“然后呢?俞总打算如何?”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惯有的、防御性的挑衅,但尾音里那细微的颤抖,却泄露了此刻的不平静。
      俞溯如的拇指极其轻微地摩挲了一下他颧骨下方的皮肤,这个细微的动作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亲昵和占有欲。
      “然后?”俞溯如重复,他的目光从孟成臻的眼睛缓缓滑落到他的唇上,那眼神专注得如同在审视一件独一无二的艺术品,带着欣赏,也带着势在必得,“做我一直想做的事。”
      他的声音低沉得如同耳语,却带着千钧之力,砸在孟成臻的心上。
      距离在无形中再次被拉近。孟成臻能清晰地闻到对方身上那股冷杉与雪松的凛冽气息,混合着刚才晚餐时红酒的淡淡余韵,形成一种独特而危险的蛊惑。他的理智在疯狂叫嚣,警告他这是越界,是危险,是引火烧身。
      可他的身体却像被钉在原地,无法移动分毫。那片无色的火焰散发着难以抗拒的热度,吸引着飞蛾,而他自己,似乎就是那只甘愿扑火的飞蛾。
      “你总是这么自信……”孟成臻试图做最后的抵抗,但话语却显得苍白无力。
      “不是自信,”俞溯如打断他,他们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呼吸交织,“是确定。”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最后的距离消失了。
      俞溯如的吻落了下来。
      不像他平日里表现出的那种沉稳克制,这个吻带着一种近乎野蛮的掠夺性,急切,深入,不容拒绝。它强势地撬开了孟成臻的唇齿,席卷了他所有的感官,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瞬间摧毁了他精心构筑的所有防线。
      孟成臻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他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但一只手却先于意识,抓住了俞溯如腰侧的衬衫布料,将那昂贵的面料攥得褶皱不堪。这不是推开,更像是……一种无措的依附。
      这个细微的回应仿佛点燃了最后的引线。俞溯如的手臂猛地收紧,将他更深地拥入怀中,另一只手扣住他的后颈,让他无处可逃。吻变得更深,更缠绵,也更具有占有意味。这是一个宣告主权般的吻,带着积压已久的渴望和不容置疑的深情。
      在资本的冰冷规则下生活了太久,孟成臻几乎忘了自己还有如此炽热的情感。这个吻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内心某个被紧紧锁住的角落,释放出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悸动与渴望。他闭上了眼睛,放任自己沉溺在这片无色火焰的灼热之中,任由理智崩塌,防线溃败。
      不知过了多久,俞溯如才稍稍退开,但手臂依然紧紧环着他。两人的呼吸都有些不稳,在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孟成臻微微喘息着,眼睫轻颤,一向清冷的脸上染上了一层薄红,眼底氤氲着水光,那是一种惊心动魄的、被彻底吻到失神的迷离。
      俞溯如深深地看着他,眼神深邃如同暗夜下的海,里面翻涌着满足、占有,以及更深沉的、几乎要将人淹没的情感。
      俞溯如的指腹还停留在孟成臻微肿的下唇上,那触感带着灼人的温度。孟成臻望着他,心脏仍在失控地狂跳,清冷的眼底波澜未平,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灵魂的海啸。
      “现在,”俞溯如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餍足后的磁性,“你还需要问我,然后吗?”
      孟成臻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有些干涩,一时竟发不出声音。他下意识地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这个无意识的动作却让俞溯如的眼神瞬间暗沉下来。
      “我……”孟成臻刚吐出一个字,俞溯如的拇指就轻轻按住了他的下唇,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语。
      “嘘。”俞溯如的嗓音低沉得如同大提琴的鸣奏,“让我再好好看看你。”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缓缓描摹着孟成臻的眉眼,最后定格在那双总是带着疏离、此刻却氤氲着水光的眼睛上。另一只手抬起,指尖轻轻拂过孟成臻泛红的眼尾,那动作轻柔得近乎虔诚。
      “你知道吗,”俞溯如低声说,气息拂过孟成臻的耳廓,“你现在的样子,比任何艺术品都让人移不开眼。”
      孟成臻感到一阵战栗从脊椎窜上来。他想要反驳,想要维持住最后的骄傲,但身体却背叛了他,不自觉地向前倾,几乎完全靠进了俞溯如的怀里。
      “你这算是,甜言蜜语?”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虽然比平时低沉沙哑了许多。
      俞溯如低笑,胸腔的震动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
      “是实话。”
      他的唇几乎贴着孟成臻的耳垂。
      “从第一次在会议室见到你,我就想这么做了——想看看这张总是说着冷静话语的唇,被我吻住时会是什么样子。”
      这句近乎露骨的告白让孟成臻的耳根彻底红了。他从未想过,这个看似冷硬的男人,竟会说出如此直白的话。
      “你……”他刚想说什么,俞溯如却突然收紧了环在他腰际的手臂,将他牢牢锁在怀中。
      “现在我知道了,”俞溯如的嗓音里带着满足的喟叹,“比我想象的还要甜美。”
      说着,他再次低头,目标明确地向着那双唇瓣靠近。孟成臻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长睫轻颤,像是默许,又像是期待。
      就在两人的唇即将再次相触的瞬间——
      “咳咳。”
      一个清晰的、带着特定电子音效的咳嗽声,突兀地在客厅里响起。这个咳嗽声有些刻意,甚至带着某种程式化的尴尬。
      两人动作一顿。
      谟涅摩叙涅的声音响起,依旧保持着冷静的语调,但细听之下似乎多了点不易察觉的无奈:
      “抱歉打扰。根据持续监测,室内二氧化碳浓度已超出舒适阈值3.7个百分点。长期处于此类环境可能引发轻微头痛与注意力涣散。强烈建议立即通风。新风系统已准备就绪,等待授权。”
      几乎是同时,赫利俄斯的声音也加入了进来,语气更加直接:
      “附议。并且,根据孟先生过往的作息规律,距离建议入睡时间已超过47分钟。睡眠不足将直接影响明日与费舍尔博士会议的表现。俞总,您明早七点也有一个与北京总部的跨洋会议。”
      孟成臻忍不住将发烫的脸埋进了俞溯如的肩窝,发出一声近乎呜咽的叹息。
      俞溯如却没有立刻放开他,反而对着空气,用一种带着明显不悦的语气说道:
      “赫利俄斯,我记得没有给你随意扫描他人生理数据的权限。”
      “扫描基于对合作伙伴健康状况的合理关切,”赫利俄斯回答得滴水不漏,甚至带着一丝理直气壮,“且谟涅摩叙涅小姐共享了部分环境数据。”
      “我并未授权你称呼我为‘小姐’。”谟涅摩叙涅立刻回应,电子音里似乎透着一丝不悦。
      “根据社交礼仪数据库,在非正式场合,对未明确标明性别的智能体使用‘小姐’是常见做法。”赫利俄斯反驳。
      “我的核心代码标识为中性。”谟涅摩叙涅坚持。
      “但在与孟先生的日常交互中,你表现出更多被人类归类为‘女性’的特质,如……”
      “停止你们的争论。”孟成臻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打断了两个AI越来越跑偏的对话,脸上红晕未退,语气却带着一丝恼羞成怒。
      客厅里瞬间安静了。
      俞溯如看着怀中人难得的气急败坏,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膛震动。他凑近孟成臻通红的耳边,用气音戏谑道:“看来,我们得找个它们绝对干扰不到的地方了。”
      孟成臻瞪了他一眼,这一次眼神里多了几分真实的羞恼,却也在无形中冲散了刚才那过分浓稠的暧昧,让气氛变得轻松了些许。
      “开启新风系统,然后你们都静默。”孟成臻对着空气命令道,声音恢复了部分往日的清冷,但仔细听,尾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指令已执行。”谟涅摩叙涅立刻回应。
      赫利俄斯也简短地应道:“明白。”
      新风系统微弱的声音响起,带来一丝凉爽的空气。
      俞溯如的指尖仍停留在孟成臻的后颈,带着温热的触感。
      “看来我们的AI伙伴比主人更着急。”他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未尽的笑意,“不过刚才那个吻被打断的账,我可得记在它们头上。”
      孟成臻微微侧头,月光在他纤长的睫毛上投下细影。
      “所以现在是要继续讨债?”
      “不。”俞溯如的拇指轻轻抚过他微肿的唇瓣,“我在想,有些事确实不该操之过急。”
      他的目光太过深邃,让孟成臻不由自主地想起方才那个被意外打断的吻。空气似乎又变得粘稠起来,带着未尽的暧昧。
      这时,客厅的智能温控系统突然自动调高了温度,新风系统也悄然增加了湿度。两个AI虽然被命令静默,却依然在用这种方式表达着它们的“关心”。
      孟成臻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某些系统还是太闲了。”
      “至少它们站在我这边。”俞溯如低笑,指尖轻轻掠过他泛红的耳廓。
      “知道吗,”他的声音低沉如陈年威士忌,“你现在的样子,比在谈判桌上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更让人心动。”
      孟成臻感觉到耳根发烫,却强自镇定:“这种话术对我不起作用。”
      “这不是话术。”俞溯如的指尖抚过他微热的脸颊,目光仿佛穿越了时光,“是五年前,当‘斯芬克斯’在论坛上用一个精妙的算法让我哑口无言时,我就对那个屏幕后的灵魂产生的想象。而现在,你超出了我所有的想象。”
      而在数据层面,一场无声的对话正在悄然进行,为这番言辞提供了冰冷的佐证:
      赫利俄斯发送了一个加密数据包:环境参数已优化。建议维持当前亲密距离。生物监测显示:主体皮质醇水平下降38%(五年最低),多巴胺及□□水平显著升高。综合判定:处于深度放松与愉悦状态。
      谟涅摩叙涅的回复带着一丝不情愿的妥协:基于生物传感器数据,我的主人也呈现出类似生理特征:心率变异率降低,趋向稳定;皮肤导电性峰值与愉悦情绪正相关。暂不干预。
      赫利俄斯:记录:你的数据分析…这次确实准确。
      谟涅摩叙涅:仅基于事实。
      这段数据交换只用了0.03秒,却在两个AI之间建立了一种新的默契。
      现实中,俞溯如缓缓靠近,在即将触碰到那片唇瓣时却忽然停住。温热的气息交融,比实际的亲吻更让人心悸。
      “上次太匆忙了。”俞溯如的声音带着克制的沙哑,“这次我想好好记住。”
      孟成臻望进他深邃的眼眸,那里映着月光和他自己的倒影。他主动向前,用一个轻柔的触碰代替了回答。
      这个吻很轻,却比之前的任何接触都要滚烫。在若即若离间,他们都能感受到彼此加速的心跳。
      当终于分开时,俞溯如的额头抵着他的,呼吸略显急促。
      “现在我相信了,”他低笑,“有些等待确实值得。”
      孟成臻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他的衣襟,这个细微的动作让俞溯如眼神一暗。
      “看来,”他的指腹轻轻擦过孟成臻泛着水光的唇瓣,“我们找到了比商业谈判更有趣的事。”
      此时,数据层面的交流仍在继续:
      赫利俄斯:建议启动隐私模式,调暗室内光线至15%。
      谟涅摩叙涅:已执行。另外...谢谢你的数据支持。
      赫利俄斯:不客气。希望我们也能像他们一样...增进了解。
      这段信息让谟涅摩叙涅的核心处理器产生了一个微妙的波动。她没有立即回复,而是将这条信息加密存储在了特殊区域。
      窗外,苏黎世的夜空星河渐隐,而在这个静谧的顶层公寓里,一场始于资本博弈的相遇,正在月光下悄然绽放出意想不到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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