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王》Beyza

9、lobetter 9

　　26.
　　翌日，日上三竿。

　　艾水文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一看手机，11：45。

　　！
　　她连忙坐了起来，嚎了一声：“妈！”

　　妈正在客厅里跟自己的三五好友嗑瓜子儿聊着乐看着电视，简直不亦乐乎，全全乎乎的忘记了自己的宝贝闺女昨天傍晚刚回家晚饭没吃就跑自己屋里开始睡，今天的早饭愣也没吃一觉睡到了大中午。

　　睡眠质量堪比冬眠的大狗熊。

　　三五好友听见艾水文的这一声呼嚎手里的瓜子也不磕了，一句接一句地问候起来。

　　“呦呵，你家闺女儿啥时候回来的？”

　　“你给没给你家闺女做饭啊？这睡这么久吃没吃饭啊。”

　　“小闺女儿老大年纪了声音还这么亮堂呢！”

　　“哎呦呵，你家闺女真黏你啊，醒了就喊妈，不像我家的俩小混蛋一睡醒就玩手机玩儿到下午四五点，饭也不吃然后跟我说跟朋友出去玩儿了！”

　　“瞧这小闺女，喊你呢！”

　　随后三五好友爆发出一阵你推我搡的哄笑，妈夹在中间也乐的直不起腰，说道：“我当然听见了，别看我年纪上来了我这耳朵可灵光的很呢！闺女，饭在厨房里，你收拾收拾起来，妈给你热饭去了！”

　　妈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拍了拍身上不小心掉落的瓜子壳屑，摇晃着肩膀就奔厨房了。

　　却在此时，一声尖细的声音在角落悠悠着说：“老大不小了，还待娘家，算什么样子。”

　　此话一落，原本还热闹的客厅顿时如泼了千斤冰一般冷寂下来，落针可闻。

　　紧接着那人似乎是没察觉到自己所说的话的问题，叹了口气接着道：“瞧咱那时候，能走路了就得帮家里头干活了，现在这些孩子真是生来享福来了！这家里头也不能一直惯着，时间长了这锐气都磨没了，成了只会衣来伸手饭来伸口的软包子了！”

　　“水文这闺女几岁来着了？哎呦瞧我这记性，属狗的不是？”随后此人跟老道士算卦似的点着手指，一敲大腿：“26了！这早就该寻寻婆家了不是，老大年纪了总不能一直搁娘家给娘家添堵不是？”

　　“这老话说的好，过了二十这女孩儿就没好人家要了，这现代社会讲究什么来着……情投意合，多大年纪都能配一起！”随后此人蹙着不用动表情就到处褶的脸皮说，“我看这些所谓的玩意儿都是‘封建糟粕’！这女孩儿，最佳婚姻年龄还得是18岁，青春貌美如花似玉的，孩子也不用要太早，二十之前要了就行了。水文这姑娘二十六了，都多老的闺女了，再不寻寻那可是村儿的老光棍都不要了！”

　　妈听着这些话默默地在厨房里切完了菜，随后端着一盘水果走了出来，面色阴沉，可嘴角还是扬着的，似是附和又似是嘲弄的讽笑道：“哦？婶子，这么严重吗，那我可得好好重视一下了，既然这样，那您有什么乘龙快婿引荐吗。”

　　艾水文的卧室和客厅就一墙之隔，躺在床上听着长辈之间的对决。

　　婶子一拍大腿，晃着肩膀煞有介事道：“瞧你这说的，水文都这老大年纪了哪儿还有那么好小伙子配啊，不过也真是巧了，我手里正有个合适的，条件那是相当好啊，人还长的齐全，上次远远儿见了咱家闺女一面那可是相中了，喜欢的不得了哎。”

　　妈一挑眉：“有多好？”

　　婶子笑的眼睛都眯没了，露出豁了的大门牙，道：“好亲事！小伙子属牛的，家里两套市里的房子，存款相当有看头，这位数呢！”

　　妈进了一趟艾水文的房间，把水果放在了床头柜上，拍了拍自家女儿的肩膀示意别吭声，随后走了出去，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条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水，边擦边说：“属牛的，才22吧，年龄太小了。”

　　婶子突然僵了一下，撇过了这个话茬，另辟蹊径道：“哎呀侄媳，你还是不懂，等你到我这年纪就明白了，寻个好亲事寻的是合适！男方家里条件不错看得上咱家闺女咱就甭挑剔什么了，要配样貌咱家闺女就别老牛吃嫩草了。但你放心，婶子可不会给咱家闺女介绍些歪瓜裂枣的，毕竟相亲嘛，合适就行，俩孩子能看对眼那才是正道！”

　　妈从婶子的这一大段噼里啪啦的响炮似的话中抓到几个重点，领悟了其言外之意，道：“老牛吃嫩草？啥意思，比我家闺女大啊，属牛的……34啊，这大八岁可不太行了，毕竟听说这男的年龄越大过了三十那方面儿可就登不上场面了。”

　　婶子嗔怒的瞪了妈一眼，道：“瞧你这话说的，咱都是过来人了，男的那方面行不行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好好过日子，老了有个伴儿！”

　　妈问：“那那个男的多大了？”

　　婶子说：“属牛的！能大到哪儿。”

　　妈说：“不是22也不是34，咋滴，46啊！？我了个老天爷哎比我年纪都大了要娶我闺女？”

　　旁边的阿姨们冒出一阵悠长的“嘘”声。

　　婶子连忙打断：“瞧你这话说的，啥事儿都不得看孩子愿意不愿意嘛，咱当长辈的就别瞎掺和了。”

　　妈伸手扶住墙，一句话恨不得断成甘蔗段儿的说：“婶子，我打心底里跟你说，但凡这男的再大几岁，都能当我长辈了！算了吧算了吧，这事儿就甭提了，哎呦我的心脏哎我滴肾我滴肝我滴高血压哎！”

　　艾水文非常有眼力见的掏出硝苯地平片，电光石火地趋步上前，一手拿水一手拿药，乖巧道：“妈，吃药。”

　　妈摇头晃脑地皱着眉，一副痛苦的模样，捂着胸口难耐不能自已，十分磨蹭地喝下了药，坐了下来，但那眼睛还是不舍得睁开，忘我的表演着。

　　艾水文看出来了自家妈的演戏天赋，实在是值一个头彩！

　　眼见气氛烘托到这种程度了，艾水文委委屈屈的说道：“婶娘，我妈身体不好，您就甭说那么多刺激她的话了，这刺激出个好歹来不用您伺候，您也不能无所顾忌啊……”

　　见此情形，妈的三五好友们也都带点责怪似的语气一个接一个的说：
　　“嫂子，水文她娘就这么一个独苗儿，这心里头自然舍不得，少说点吧……”
　　“对啊婶子，况且那男的，年纪也太大了一点吧，就这就别称呼‘小伙子’了，要这样黑白颠倒，满大街的小伙子都叫老头子去吧。”
　　“咦——咋恁不要脸也。”
　　“哎，噤声儿！咱家甭评判外家家事儿。”
　　“婶儿，有这好亲事怎么不先紧着你家闺女呢？”

　　婶子腹背受敌，又见自家侄媳侄孙女忘我的表演着为这场“战争”添油加火，明事理的也自然晓得谁占了好处谁占了亏。
　　见状，婶子只好认输，忙道：“行行行行，当我老婆子糊涂了，这事儿就不提了，不提了……”

　　艾水文一跃，道：“既然这样，妈我去吃饭了！”

　　妈直挺挺地站了起来，顿时头也不疼了腰也不弯了胳膊腿儿也不打抽抽了，指着艾水文就说：“你个小兔崽子，饭还没做好呢你进什么厨房，让你爸去！”

　　在卧室里宛如死人一般静听了一大场女人之间的战斗的老爸，刚出门，就被婶子狠狠瞪了一眼，爸瞪了回去，问了声：“婶子。”

　　婶子哪儿会领这个情，她只气自己老公的好侄子不向着她给水文介绍好亲事！
　　这下好了，亲事黄了，自己成了现场的众矢之的，再厚着脸皮在这儿待着受人冷眼还不如自己先行离开，就道：“婶子家里还有事儿，就先走了，你们好吃好乐！”

　　说罢，婶子双腿劲儿杵的跟筷子一样一戳一戳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