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妙木山处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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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讲话总是淡淡的，身上的气味闻起来也淡淡的，连声音也像隔着一层温润的琉璃。
就像电磁炉上滚开后、又被耐心晾到恰好的凉白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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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她时，连自来也自己都不清楚。
明明是并不算特别明艳的五官，清润的类似雪山泉水一样纯净的容貌气质。不是第一眼就能让人印象很深刻的样子，却让他看过之后，目光就莫名地黏住了，再挪不开。
听说她是琵琶湖老师门下的弟子，和日斩老师同族。
于是晨起时会在街角瞥见，上学路上会隔着三五人影望见，训练场休息时抬眼会撞见，中午一乐拉面掀开门帘时能遇见，黄昏放学时……她的背影总是不远不近，走在他前方二十步。
“喂——你叫什么名字？”
傍晚的勇气，像是攒了整整一个夏天的分量。他冲到她面前，张开手臂的动作因为紧张而显得有点凶狠，声音劈了叉，在安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突兀。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他是笨蛋吗？！这样会不会吓到她？
被拦下的女孩怔了怔，她停下脚步。浅棕色的头发被夕阳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她抬眼看他，瞳孔是清透的浅褐色，里面清晰地映出他涨红的脸和有些乱翘的头发。那目光很静，带着一点被打扰的茫然，却没有厌恶或害怕。
她记得他，和她是同届的忍校学生。
“阿妙。”她静了一会儿才开口，“叫我阿妙就好。”
“自来也！”他几乎是抢着接话，耳根莫名发烫，“我叫自来也！”
他语无伦次，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觉得脸上热气蒸腾，比练习火遁时还要滚烫。夕阳的光线正巧掠过她的鼻尖，在她低垂的睫毛下投出一小片扇形的、温柔的阴影。自来也忽然觉得喉咙发干，手掌心有些汗湿。盛夏的热气从地面蒸腾上来，缠绕着他的脚踝。
混合着一种奇异的、轻飘飘的兴奋。
“要去我家喝杯冰饮吗？”阿妙忽然问，语气平常得像在讨论天气。
话比脑子想得还快：“好。”
自来也答应了，像似生怕对方反悔一样。
跟着她走进那间整洁得过分的屋子时，自来也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了。
他不明白明明是同样的年纪，为什么对方住的地方简单到分明，所有的一切都井井有条地摆放着。
她递来的玻璃杯沁着凉意，柠檬片浮在透亮的水里。
他正襟危坐，视线却不受控地飘向窗台——淡蓝色的衣物整齐晾着，在晚风里微微晃动。
只一眼，他就像被烫到似的猛地收回目光，脸颊“轰”地一下烧得更厉害，连指尖都开始发麻。
明明平日里嘴巴上总是没个把门的他，和谁都聊起来的他。
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和阿妙说些什么……
好热......
冰饮是淡淡的柠檬味，杯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顺着他的手指往下淌，凉意钻进皮肤，才让他从那种莫名的燥热里稍微清醒了一点。
阿妙背对着他，小小纤细的身影在料理台前切着什么东西。
刀刃落在砧板上的声音，规律又轻快。
自来也的视线无处安放，最终落在她浅棕色发尾扫过的、纤细白皙的后颈上。
她转过身，端来一小碟盐渍青梅，放在矮几上。
“配着喝，味道会更好。”
她这样说，然后在他对面坐下，双腿并拢斜放着，姿态天然有一种安静的规矩。
自来也抓起一颗青梅塞进嘴里，酸咸的汁液混合着柠檬水的微凉清甜，在舌尖炸开，奇异地抚平了他喉咙里某种干渴。
“唔、好酸——”他忍不住微微眯起了眼。
“对了！”随后他大大咧咧地问出口，才觉得唐突，“你……一个人住？”
“嗯。”阿妙点点头，拿起自己的杯子，小口啜饮。
“我一个人......一直都是……”
她说得很简单，没有抱怨，也没有自怜，仿佛在陈述“今天天气不错”这样的事实。
这种淡然，让习惯了咋咋呼呼环境、习惯了用夸张来掩饰心思的自来也，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新奇，甚至……着迷。
心里下意识地想法，他们一样的。
一样的没有父母，一样的......一个人。
心里开始有些隐秘的高兴。
房间里一时只剩下窗外隐约传来的蝉鸣，和冰块轻轻碰撞杯壁的声响。自来也搜肠刮肚，想找些话说。讲他今天在训练场成功分出了三个影分身、虽然三秒都维持不到？讲他昨天试图偷看纲手洗澡被一拳揍飞？讲大蛇丸那家伙又学了什么新奇的术？……这些话，平时能对任何人眉飞色舞讲上半天，此刻却都觉得粗鄙、不合时宜，像会污染这间一尘不染的屋子似的。
最后，他笨拙地憋出一句：“你……喜欢忍者学校吗？”
阿妙似乎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唇角极淡地向上弯了一下，几乎看不见。
“还好。能学到东西。”她顿了顿，抬眼看他，那双泉水般的眸子清澈见底，“我知道你，自来也君。你很活跃，成绩也很好。”
“诶？是吗？哈哈哈……”自来也下意识地摸着头笑起来，心里却像被那杯冰柠檬水浸过，咕嘟咕嘟冒着复杂的气泡——有点甜，有点酸，更多的是不知所措的凉。
原来她早就注意过他，自来也有些害臊。
该不会连自己那些糗事她都知道吧......
夕阳的光线又偏移了一些，从她的肩膀滑到地板上，拉出长长的、温暖的影子。
自来也忽然注意到，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手指纤长，指节处有细细的、新鲜的疤痕和薄茧。
那是苦无和手里剑留下的痕迹，和他手上的一样。
这样的发现，奇异地消解了一些他的紧张。
他们的世界又重叠了一部分。
“那个……以后训练，”自来也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好像怕惊扰什么，“如果……如果碰巧遇到，要不要一起对练？”
阿妙看着他，看了好几秒，直看得自来也耳根又开始发烫，几乎要后悔自己的提议。
然后，她轻轻点了点头。
“好。”
只有一个字，却让自来也的心跳，在那一瞬间，似乎盖过了窗外的所有蝉鸣。
他红着脸，忽然又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离开阿妙家时，天边只剩最后一抹绛紫。
走在逐渐凉爽下来的街道上，自来也感觉嘴里还残留着柠檬和青梅的味道，清清淡淡的，却异常顽固。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扇已经亮起温暖灯光的窗户，心里忍不住想起分别时阿妙说的。
“明天见，自来也君。”
好开心！
白发男孩的脚步轻快，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忍不住轻声重复地唤她的名字。
“阿妙、阿妙......”
在自来也看不见的身后，窗户里，阿妙收拾好两只空了的玻璃杯，将盐渍青梅的碟子洗净放好。她站在窗边，望着自来也离开的方向，直到那个白色的、有些跳脱的身影完全融入夜色。
她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唇角。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因为他说“好酸”时皱起的表情，而微微弯起的弧度。
“自来也……”她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很热闹的名字。和他的人一样。
窗外的蝉鸣声格外大声，好像隐隐掩盖过了她心脏漏了一拍的声音。
好像这个夏天，似乎因为多了这样的一个名字，而有了那么一点点，微小的不同。
她关上了窗户，好像平静的心，多了一个小角落。
用来存放面对时自来也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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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哪以后，阿妙发现了。
不管她去哪里，总能不经意地看见醒目的白色身影。
起初，她以为只是巧合。木叶村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忍校同期生总会在某些地方碰见，这很正常。就像她早晨固定去村东的早市买一天份的蔬菜水果时，会“碰巧”遇到正在进行晨间耐力跑、大汗淋漓路过的自来也；她中午习惯在一乐拉面解决午餐时，他会“刚好”和纲手、大蛇丸掀起旁边的帘子；她傍晚去训练场进行自主的查克拉控制练习时，他也常常“恰巧”在场，要么咋咋呼呼地练习新忍术，要么躺在地上看似休息，目光却总往她这边飘。
但渐渐地，这样巧合的密度高得有些异常了。
去图书馆借阅书籍的时候，会在层层书籍后瞥见他装模作样地翻着一本《通灵兽入门指南》，阿妙有些汗颜，他连书都拿倒了。在公共浴池外的汤屋梳洗完后，能在雾气氤氲的出口，看到他假装路过的身影，一头白色的发丝还湿漉漉地滴着水，和路过的其他男生大声讨论毫无意义的话题。甚至连她去忍者医院帮琵琶湖老师送些不紧急的文件，都能在走廊尽头看到他龇牙咧嘴地从某个诊室出来，胳膊上缠着新鲜的绷带，见到她时眼睛一亮，随即又扭过头，做出“这点小伤不算什么”的夸张姿态。
是超级大笨蛋吗......
阿妙不是迟钝的人。
她停下脚步，站在演习场的树荫下。场中，自来也正和几个男生进行着体术对练。自来也的体术很好，虽然动作有些莽撞，不过他的力气和体型都比起同龄人更重更高一些。阿妙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每隔一小会儿，就会飞快地扫过她之前站立的位置。当没看到她的身影后，他的对练中会出现短暂、一瞬的破绽，接着才会重新投入激烈的对抗之中。
他在……找她。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妙木山处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