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忘》希言珞珞

24、第 24 章

　　餐厅还是那家餐厅，温馨的装潢，柔和的灯光，空气中弥漫着食物诱人的香气。他们甚至坐在了上次那个靠窗的位置。窗外是流光溢彩的街景，却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薄膜，无法融入此刻桌间凝滞的气氛。
　　许溯特意点了林安之喜欢的几道菜，糖醋小排、椰汁西米露……热气腾腾地摆了一桌，试图找回一丝往日的温情。
　　但林安之只是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面前的餐具摆放得整整齐齐，没有丝毫动用的意思。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睛微微红肿，但神情却是一种异常的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冷淡。
　　“你先吃点东西，我们边吃边聊？”许溯的声音还带着病后的沙哑，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没胃口。”林安之摇摇头，目光落在桌面的木质纹路上，“你之前说要解释，现在说吧，我听着。”
　　许溯深吸一口气，开始解释，语速有些快，带着急于澄清一切的慌乱：“安之，对不起。出国读博的事情，我很早就开始准备了，远在我们在一起之前。我不是想瞒着你，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想等事情有了一个更明确的结果，等我自己也想得更清楚一些，再跟你商量。我不想让你过早地跟着我一起焦虑……”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说？”林安之抬起眼，打断他，眼神清凌凌的，没有温度，“等录取通知书下来的时候，再通知我结果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许溯急忙否认，语气带着挫败，“我只是觉得，我不一定能申请到那个机会，但它是我准备了很久的目标，我也不可能轻易放弃。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平衡。安之，我想跟你好好走下去，所以我一直在想办法，包括调研国内的学校，做两手准备。但是安之，做选择的前提，是得有选择可做，不是吗？所以我想等我能抉择的时候，再跟你商量。你不是也想走研究生这条路吗？如果你想在国内读研，不想我出去，我就不去，我的这些材料应该也可以选择国内的课题组。如果你愿意跟我一块出去，我们……我们可以一起规划未来，我可以帮你准备申请……”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无力，“我只是觉得变数太大，我想等确定一些再跟你说……”
　　林安之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直到他说完，才轻轻地、却无比清晰地开口：
　　“所以啊，在你这里，已经有答案了。”
　　许溯一愣：“什么？”
　　林安之看着他，一字一句地，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许溯，我们就到这吧。”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许溯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林安之……你什么意思？”
　　“我们俩的问题……无解。”林安之的声音很平静，但仔细听，能听到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许溯，就算我愿意出国，万一申请不上呢？到时候你出国了，几年的异国恋，变数太大，我们谁也无法保证结果。如果你为了我不出去，选择留在国内，现在因为我们感情好，你或许不会说什么，但谁又能保证以后你会不会后悔，会不会在遇到困难的时候想‘如果当初我出去了会怎样’？我不想你，最后因为我，让你对你人生这么重要的决定感到后悔，这个责任太重，我背负不起。”
　　她停顿了一下，吸了口气，继续说道：“但我觉得，我们俩之间最大的问题，还不是出不出国。而是你对我的态度。你总是习惯了自己做决定，自己承担一切，出国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们在一起两个月了，如果我们能像今天一样好好聊一下，可能我心里都会好受一些。许溯，你把我放在哪里？我看不到你的态度，感受不到你把我规划进你未来的诚意。在你心里，你的学业，你的课题，你的老师，甚至你的朋友，都排在我的前面。好多事情，我总是你最后一个考虑的，最后一个被告知的。你说我很好，可你呢？你也很好啊，除了我之外，一定也会有别人会被你吸引吧。我害怕，害怕等到哪一天，你不需要我了，或者觉得我跟你想象的不一样，就轻飘飘地告诉我一句‘我们不合适了’。我不想等到那一天。”
　　听完林安之一股脑的控诉，许溯忍不住也想问：“那你呢，林安之，你心里对我有这么多的不满，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呢？最开始在一起的时候你就说先不公布，你是不是早就想到了今天，你是不是也从来没有完全相信过我？”说完，许溯似乎是脱力了一般。
　　林安之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疯狂打转，她不想让它们掉下来，但似乎也没法控制，再抬头的时候，林安之已经泪流满面，声音带着哭腔。
　　“不重要了，许溯，希望你可以梦想成真。”
　　有些话，她终究没有说出口——在这段感情里，她林安之始终小心翼翼，总觉得配不上他许溯耀眼的光芒。看到他和苏晴说话，她竟然也会觉得他们才是最般配的。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却控制不住地会这样想。所以她宁愿让这段感情停留在还美好的时候，也不愿看它在日复一日的猜忌和争吵中枯萎。
　　即使没说出分手两个字，这句话也像最终宣判的槌音，重重落下。许溯僵在原地，看着她通红的眼眶里还在强忍的泪水，看着她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的嘴唇，许溯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安之，我们别这样……”他想伸手去拉她，却被她躲开，所有准备好的解释、挽留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她说的，不全对，但似乎……也无法反驳。
　　桌上的菜，渐渐凉了，热气散尽，如同他们之间，刚刚开始，却仿佛已经走到尽头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