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忘》希言珞珞

31、第 31 章

　　在许溯令人安心的怀抱里，林安之的恐惧和委屈渐渐平息，只剩下小声的抽噎。情绪稍微稳定后，她才意识到两人此刻的姿势有多么亲密。她脸颊微热，轻轻动了动，想要退出他的怀抱。
　　许溯察觉到了她的动作，手臂微微松开一些，但仍圈着她，低头凝视着她。楼道的声控灯已经熄灭，屋内暖黄光线透出，勾勒出他深邃的轮廓和眼中复杂难辨的情绪。
　　林安之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别开脸，咬了咬下唇，想找些话来打破这暧昧又尴尬的气氛。“我……”她刚开口，却见许溯又向她靠近了一步。
　　他的双手抬起，动作轻柔地将她刚才因慌乱而弄乱的刘海细细拨弄整齐。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额角，带来一阵微麻的触感。接着，他的手掌捧住了她的脸颊，温热干燥的掌心贴合着她微凉的皮肤。
　　林安之的大脑“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她呆愣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完全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震耳欲聋，仿佛下一刻就要挣脱束缚跳出来。
　　他的吻，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
　　起初，这是个极其温柔、甚至带着些试探意味的吻。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微颤的眼睫毛像羽毛一样轻轻扫过她的眼皮，带来一阵细密的痒意。他的唇瓣柔软而温暖，小心翼翼地贴合着她的，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可这温柔的假象只维持了短短几秒。下一秒，他搂在她腰间的手臂骤然收紧，几乎将她整个人提离地面，更深地嵌入他怀中。另一只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阻止了她任何可能的后退。温热的唇瓣不再满足于浅尝辄止，开始带着一种压抑已久的、近乎贪婪的力度吮吸辗转。
　　林安之当即头皮发麻，指尖发颤，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冲上了头顶。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大多发乎情、止乎礼，拥抱、亲吻额头与脸颊，已是俩人最大的进展。他们从未像现在这般，如此失控。理智在尖叫，告诉她应该一巴掌扇过去，让他清醒清醒，他们现在什么关系都不是。可是，她的手只是无力地抬起，在昏暗的光线中，最终攥住了他腰侧的衣服布料，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说：就当是……圆了自己一场未尽的梦吧。就这一次。
　　这个念头如同最后的防线崩塌，她闭上了眼睛，生涩地承受着这个带着充满渴望的吻，感官被他的气息完全占据。
　　似是感到林安之的回应，许溯一直紧绷的心弦骤然松弛，内心深处那道因分离而裂开的缝隙，仿佛瞬间被温柔地填平。他低声喃喃道：安安……宝宝……这一声声熟悉地轻唤，不似以往的甜蜜，反浸渍着分离的苦涩与哀求，像一根根无形的丝线，紧紧缠绕住林安之的心脏，越收越紧，叫得林安之的心阵阵发酸，那一瞬间的错觉如此强烈，仿佛那往日的爱恨别离都作不得数，他们还是曾经肆意相爱的那一对。
　　直到两人都有些气喘，许溯缓缓离开林安之的唇瓣，将自己埋在她的脖间流连，记忆里那熟悉又安心的味道迎面而来，不知过了多久，他将额头抵着她的，呼吸灼热地拂过她的面颊，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得惊人。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剩下彼此尚未平复的喘息声。
　　许久，许溯才哑声开口，打破了这令人心悸的寂静：“今晚……要不要回学校宿舍去住？我送你。” 他的声音还带着情动后的沙哑。
　　林安之这才从混乱的思绪中惊醒，想起刚才的敲门事件，心有余悸。她点了点头，轻声道：“好。”
　　两人稍微整理了一下，一前一后下楼。走在回学校的路上，夜风一吹，林安之滚烫的脸颊才降下些温度。许溯很自然地伸出手，牵住她。
　　林安之手指蜷缩了一下，想挣开，却被他更紧地握住。
　　“放开，”她低声抗议，带着一丝羞恼，“许溯，我们现在这样算什么？”
　　许溯停下脚步，转头看她，路灯下他的眼神深不见底：“算什么？林安之，我知道我这无疑是饮鸩止渴，但我没法骗我自己的心。”
　　尽管许久未见，可林安之还是敏锐地捕捉到许溯的意难平，一瞬间，她所有预设的防线和准备反驳的话语，悉数崩散。他的话，像一盆水，迎头浇下，让她满腹的道理都化成了一团蒸腾的水汽。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只把头低下。
　　“而且刚刚……安之，你没有推开我，”许溯凑近一步，双手按着她的肩，盯着她，认真而执拗，“我不明白，安之，你明明心里有我，我也…我也从来没有放下过你，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许溯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委屈，“我们别再互相折磨了，好吗？”

　　“许溯……刚刚……刚刚只是我们俩都冲动了，算不得数，当初我们在一起得太轻易，都还不够了解对方，现如今，我们已经分开好久了，比在一起久得多，你怎么知道现在的我们，还适不适合彼此？如果还是那些无法调和的矛盾，我们又陷入了无尽的争吵，到后面，我们连朋友都没法做了。”她抬头看他，路灯下的许溯，清晰的、朦胧的，都装进了她的眼里，她知道，她的目光还是会被如今的许溯吸引，那个吻，是久别重逢的情难自已。她是没法控制自己的心，可她也清楚地知道他们之间还存在问题，即使现在已然乱了思绪，她也不愿意胡乱答应，重蹈覆辙。
　　“安之，其实我想了很久，之前你从来没有明确地跟我说过分手，你连分手都不忍心对我说，我怎么能让我们就这样算了。”林安之的内心又被许溯的几句话搅得天翻地覆，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许溯也这么能无理取闹，她刚想反驳道，但许溯又接着他的话说道：“你说我们不够了解对方，没关系，那这次，我们慢慢来。”许溯看着她良久，终究还是没再执着，他松开了手，缓缓说道。
　　林安之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那道温热的气息退开了她的周身，她终于可以有所喘息，可心里却是无尽的怅惘。今夜，她的情绪波动实在太大，她感觉自己全身发麻，只是凭着本能去应对着。
　　夜色将两人的身影拉长，学校其实已经早就到了，但俩人都默契地没有拐进校门，而是绕着学校的外围，慢慢地走着，沉默再次降临，但这次的沉默，不再是重逢的尴尬疏离，而是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纠缠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