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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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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
唐念来的时候李遥刚送走了唐家二哥。
“念儿!你瘦了好多!你怎么这时候来了?你二哥刚走!你等着,我使个人去叫唐二哥!”李遥和唐念都还没来得及说话,唐念后面的丫鬟就开口了:“不劳烦李小姐了,我们家少奶奶过来还是来看您,给您添妆的。就不必惊动亲家二少爷了。”
李遥看了唐念一眼,“这位姐姐看着倒是眼生,念儿,你家樱桃呢?你不是最爱带着她吗?”唐念低着头说:“樱桃,嫁人了!”。
李遥有些不可置信,谁家小姐出嫁刚一年多就把贴身丫鬟嫁人的?李遥不动声色地上前扶着唐念说:“这位姐姐说的也是,等成亲的正日子总能见着的。樱桃也到了年纪。对了,前几日我买了块石头,你帮我掌掌眼,看看能不能雕成个笔筒放我相公书房里,最好能和镇纸凑一套!你知道我的,我就喜欢一套一套的!”说着就拉起唐念往她院子走去。
“李小姐,我们如今添妆也送到了,天日也晚了,我们该回去了!”
李遥拉着唐念停下来,唐念叹了口气准备转身,却被李遥一把拉住了。李遥上前一步将唐念挡在身后,给芙蓉一个眼色,芙蓉立即上前给了那个丫鬟一个耳光:“你什么身份?我家小姐大度,一再宽恕,竟将你惯得如此不懂礼数,不知尊卑!崇县刘家就是这个规矩不成?”
丫鬟听了芙蓉的话立马低头请罪:“奴婢知错了,日后必当谨言慎行,绝不再犯。”
李遥没看她,只跟芙蓉说:“芙蓉,给刘家人传个话,我与念儿妹妹许久未见。崇县又路途遥远,就将他们少奶奶多留几日,待我迎娶了相公之后我亲自将人送回去!若是舍不得,就让刘文钊亲自来与我说!”说完就拉着唐念继续往里走。
丫鬟两人,婆子两人继续往里跟,其中一个婆子开口道:“少奶奶,少爷还等着您回去呢,您房里许多事儿,您真能丢得开手吗?”
唐念闻言停了下来,抓住李遥的手握得越来越紧。李遥甚至感到唐念在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你,要回去吗?”李遥担心地问。
“我,”唐念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似的说,“我留下来陪你!”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李遥赶紧跟给芙蓉使了个眼色,然后跟了上去。
芙蓉立马招呼家丁拦住了跟着唐念的丫鬟婆子,“我们小姐不喜欢外人进她的院子,我这就给几位姐姐,婶子安排地方住下!刘家可能与我们李家不熟,不知道我们李府虽然宅子大,但是院子少,不然也不能安排这么多人来。没关系,我们李家有客栈。我这就给几位姐姐在运来客栈安排天字号厢房,保管几位姐姐这几天住得舒舒坦坦的!”一边说着,芙蓉一边拉着对方领头的丫鬟往外走。那丫鬟当然不想就这么回去,奈何芙蓉力气过于大了,她竟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力。
这几日要成亲,李府各处也是忙乱的,李遥带着唐念去了周戒妄之前住的小院。
“说吧,怎么回事?樱桃怎么会嫁人?”
唐念看了看周围,银杏立马带着人退了下去。直到房间里只有她俩,唐念才流下眼泪来。李遥叹了口气,将人搂进怀里,手掌轻轻地抚摸着唐念的后背,唐念这才捂着嘴抽泣起来。李遥心里难过极了,唐念虽然不像她这样强势,也不像张芸芸那般娇蛮,却也是明媚活泼的性子,如今怎么连哭都这般小心翼翼了。
“别怕,想哭就哭出来,万事都有我呢!”李遥一边抚着唐念的后背一边说。李遥话音刚落,唐念就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李遥,放声大哭,仿佛要把自己的委屈全部哭出来一样,连守在屋外的银杏都听得心里一抽一抽的。银杏看了看在做事的丫鬟们,说:“都不必忙了,下去吧!”
屋内唐念哭了好半晌才渐渐止住,“对不住了,这是你的新衣裳吧,到叫我弄脏了。”
“跟我还说这种话?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刘文钊欺负你了?你说!我定打他个半身不遂,叫他再不敢欺负你!”
“我,我想和离!”
“你要和离?他给你戴绿帽子了?”李遥一听火冒三丈!
“不是!”
“那为什么?”李遥又坐了下来。
唐念了沉默了许久,解开了自己的衣衫。只见她瘦弱的身子上青一块紫一块,还有各种各样的疤痕,有些像是鞭伤,有些像是利器所伤!这些绝不是短期内能形成的!饶是李遥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他,打,你!”李遥不可置信地说。“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李遥闭了闭眼睛,将泪水逼了回去。好一会儿才扬声喊道:“银杏,拿些跌打损伤的药酒和药丸来!”
不一会儿,银杏端着托盘进来,看到一身伤的唐念也心疼极了!
“奴婢给您上药吧!”银杏蹲下来,轻声说着。唐念点点头。
“你不是问樱桃吗?被刘文钊收房了!”唐念说着,眼泪有流了下来。不管李遥震惊的眼神,接着说:“我跟刘文钊刚成亲不到一个月的时候,我小日子来了。不能和他同房,他当时说了声晦气就出去了。我以为他是去书房了,谁知,他竟然拉了个丫鬟去了厢房。成亲不到一个月他就收通房,我气不过给家里送了信。家里将我接回去住了两个月,他才来接我。大哥劝我,说男人都三妻四妾,只要我生个孩儿,坐稳正妻的位置,谁能越得过我去?他那会儿在大哥面前保证以后不敢了,那个通房也料理干净了。我才跟他回去。
遥遥,你可知那个通房是怎么料理的吗?”
李遥摇摇头。唐念笑了一下:“那个丫鬟怀了身子,还被迫跟他同房,最后孩子和大人都没保住!那个丫鬟是刘家的家生子,出了这事儿,我院子里的丫鬟就换了一批,那些年纪小的,颜色好的能使劲的都使劲离开了,就剩些粗苯的丫鬟婆子。只是可怜了我的香橙。”说到这儿,唐念几乎泣不成声,“被刘文钊那个畜生糟蹋至死!那天也是我的小日子,香橙在屋里伺候我,他拉着我的香橙就要行苟且之事。我过去跟他撕扯,他的拳头就铺天盖地地招呼到我身上来了,香橙为了护着我就被他糟蹋了,当着我的面,糟蹋了我的香橙!我可怜的香橙!”
“岂有此理!”李遥拍案而起,“我绝不放过这个畜生!你怎么不给唐家送信?唐家大哥定不会坐视不理!”
“我当然给唐家送过信,可是我送的信就像石沉大海。婆母以香橙被收为姨娘我身边没有伺候的人为由将今天那个丫鬟送了过来,不论我走到哪儿她都跟着。我每次出门,或者回娘家见了谁,说了什么话她都会一五一十的回禀给婆母,若是那句话说的不对,回到家就要挨打!
去年,我怀了身子,婆母非常高兴。不准刘文钊再碰我,我本以为我能过一段安心的日子。谁知道,他这个畜生又看上了我的樱桃。我怎么能让他再糟蹋我的樱桃!我拿起梅瓶就砸向了他的脑袋,我让樱桃跑,她不跑,她说她不能留下我一个人在那儿。可是,我已经在泥潭里了,怎么能让她也陪着我陷在这泥潭里呢?”
李遥紧紧地抱住了唐念:“好念儿,你一定很害怕吧!”
“对,我看到他头上的血的时候确实很害怕,可是又很解气!你知道吗?原来,我还可以这样的!我将屋子里的东西都砸向了他,看他倒在血泊里的样子我开心极了!只恨我当时没有砸死他!”唐念后悔,愤恨,拳头握得紧紧的,很快就有血从手中滴落。
“念儿,快松开!我一定叫他血债血偿!”李遥掰开唐念的手指,让银杏给她上药。看着从前因为怕疼而没有继续学武的唐念一声不吭地任由银杏给她撒药粉,她心如刀割!
“可是遥遥,偌大的刘府,我的樱桃能跑到哪儿去呢?还没有跑出二门就被抓了回来!我怀了身子,婆母不让他碰我,他竟然让樱桃和香橙一起伺候他,当着我的面,在我的床上!我想再打他的,可是我房里的硬物都被收走了,连一个茶盏都没有。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香橙和我的樱桃被欺负,遥遥,当年要是我和你一起学武就好!要是我像你一样会武就好了!就不会打不过他,就不会被他推到小产,我的香橙就不会为了我被他折磨致死了!遥遥,我好恨啊遥遥!我的孩子,我的香橙都没有了啊,遥遥!我的心好痛啊!”
“别难过了,”李遥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拍着唐念的背,“孩子,孩子是咱们没缘分。香橙她在天有灵也不想看到你这么难过的!”
“我知道,孩子就算生下来在这个家里也过不了什么好日子,可是我还是好难过!”
“我知道,我都知道!”李遥也难过得红了眼眶。
好一会儿,唐念从李遥怀里坐起来,说,“没了孩子,刘文钊就更加肆无忌惮了,我和樱桃身上都没一块儿好地方。去年芸芸成亲我本来想安排樱桃回娘家的,可是他们看得紧,我没能让她逃出去,只让我两房卖了陪嫁在崇县的田庄和铺子,一个去了蒲县买了座茶山,给我看茶园,一个我让他来蜀州这儿买了个宅子,给我看宅子。这里是我带出来的压箱底的银子,你帮我拿着,其他的细软,舍了便舍了。就算是不能和离,我也要离开刘家的!”唐念将贴身的肚兜拆开,里面全是银票。“樱桃,樱桃为了我跟刘文钊虚以逶迤,才让我得以有片刻安宁。为了不辜负樱桃,我一定要离开那个狼窝!”
“你若是要和离,得让唐大哥出面啊!”
“我知道,但是我进不去唐府的,他们的人一定守在唐府周围。要不然得了我的信,我娘家兄嫂不可能不来接我的!所以,我想让你替我送信回唐家,最好让我大哥或者大嫂出面。二哥和三哥做事冲动,我怕他们吃亏!”
“你放心,此事断不可能轻易放过他们!你先安心在我家住着,我看谁敢来我李府抢人!”说着李遥吐出一口浊气,“银杏,你去叫乌桕和栾华来!”
花厅里,“属下见过小姐,唐小姐”乌桕和栾华应该听了银杏说唐念的事情了,当下也是神色凝重。
“乌桕,你带一队人去崇县刘府制造点小混乱,最好让他们的家丁分出一大半。栾华,你带几个高手去刘府后院,将樱桃偷出来!钱财什么的不重要,人出来就行了!这是刘府的图纸,樱桃住的地方给你们标出来了!”
“是!属下定不辱使命!”两人齐声道。正要退出去的时候李遥将栾华叫住:“叫上个身手好的女子!”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