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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信息素的难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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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恨我吗?”
梁枕对这个问题感到错愕,不应该是他来问这个问题吗。
“不,没有。”
“那你讨厌我吗?”
“也没有。”
“那行,我要住这里,就当是你打破我头给的赔偿。”
梁枕严令拒绝:“不可能!”
杜津淮喝了口汤,大敞着腿坐:“钱我不要,我就想住你这里。你可以去洗澡了。”
梁枕气得站起来:“你是疯了吗?你要是需要人照顾我可以给你请保姆,多少个都可以,吃喝拉撒都让人伺候,直到你好起来。”
杜津淮搞了个很欠揍的表情,一根手指在替他说不:“我只要这个,你必须答应。”
梁枕双手叉腰:“我要是不呢。”
“那我会在沃尔科特大肆宣扬你干的好事,你要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你就让我住下。”
不想。他从来都不想成为别人议论的中心人物。
“好,那行。Caelan那里你怎么解释?你想让他提着刀来砍我吗!”最后一句话他是吼出来的。
杜津淮势在必得:“这你不用担心,我会解决好。”
梁枕左右看了看,大力扔个沙发枕在他身上,说了句无赖恶心就走向浴室。
杜津淮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当初他不闻不问一走了之,杜津淮身体上和心理上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在这断联的六年里,他找了他好多次。想问一问他做错了什么要这么对他,有错可以改,好了还可以重新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他也不清楚爱还剩几分,兴许只为求一个交待,质问他怎么忍心的,接近他的真心是真还是装出来的。
找不到,心渐渐放平,顺其自然。没想到误打误撞,在沃尔科特共事。
他索要补偿,梁枕坦然接受,并且无怨言地按他的想法实施。
杜津淮短暂地快活过,可这不是他想要的,他还是想要一个答案,一个理由,为梁枕,也是为他自己。
可梁枕就像一块金子铸造成的城墙,子弹也打不进去,他无可奈何,再次接近,软着来,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像梁枕最初接近自己那样,尝试着把他的心打开。
他倒要看看,索恩院长口中的苦衷、不得已,究竟是什么。
陈影荣夫妻比约定时间晚了一周,四月中才来,说是有个朋友的小孩结婚,约着旅游去了。
杜津淮的伤口早已结痂,却还是赖着不走。
梁枕很不自在,每天一躺到床上心就跳得厉害,常常熬到三点才能睡着。杜津淮住的第二天,梁枕发情期免疫力下降感冒,干什么都提不起劲。
杜津淮闻到了也没问,当作不知道,有点意外,梁枕的信息素竟然会像青苔?湿湿的、滑溜溜,还有点痒。
他下班应付完Caelan,去超市购买了一大堆厨房用具和食物,先清洗消毒了一遍,等做完饭都快九点钟了。
他和梁枕是分开走的,回来了也没碰上,看见他的鞋子架在鞋柜上才知道他也回来了,一直没出来,可能是在睡觉,他忙完了才去敲门。
不轻不重的咚咚两声,立了半分钟,没听见什么声音。
“梁枕?梁枕?你在里面吧,在的话出来吃饭。”
杜津淮打他手机,听到了从里面传出来的铃声,没接,时间一到就自然挂断了。
梁枕平时下班回来第一件事也不是睡觉,一般是吃完饭之后坐着发呆,或者忙实验室的数据。
斟酌了一番,杜津淮还是决定开门,他这几天发情期,出了事怎么办?
果不其然,门一打开,铺天盖地的信息素朝他而来,杜津淮的后颈逐渐发热发痒,他踉跄了几步,走过去,就看见梁枕面红耳赤满头是汗地躺着,眼睫忽动,睡得很不安稳。
他膝盖压上去,轻轻地拍他的脸:“梁枕?梁枕?”
全身都很烫,比火炉还夸张,杜津淮摸他的额头,跑出去,在他家的柜子里翻找,哗啦啦的信息素抑制剂掉出来。
用完的没用完的掺一起,很多。杜津淮粗略地数了一下,三个抽屉,加起来有一百根左右,最远的一次生产日期是一年前。
也就是说,一年的时间不到,他平均下来一个月得用十根吗。
杜津淮拧着眉头,抽了一根出来,然后再在其他柜子里找感冒药。搜罗半天,除了抑制剂还是抑制剂。他在心里骂,这梁枕是把抑制剂当药当饭吃了吗。
他在网上加急送,去厨房接了一杯温水,走到房间把梁枕扶起来靠自己肩上。
杜津淮吞了吞口水,还是掀开了盖在后颈处的那一片薄薄的衬衫,橡木苔的味道和海浪似的,一道一道地冲来。
这味道冲得他形神一散,定力不稳,险些脱力让梁枕倒下去。
他让梁枕趴在床上,衣服脱了一半,挂在腰腹,给自己换了张抑制贴和戴了个口罩做了下心理建设才进来。
寻常的omega腺体是不明显的,只有触摸的时候才感受到一块凸起,远远一视,和后面的皮肤连成一片。但梁枕不一样,他的腺体可以说是挑破了那块皮肤,完完全全暴露出来的,动一下就会流出浓稠像油的水,犹如千万只细小的蚂蚁在上面爬。
杜津淮的手举了半天,很酸,在抖,微微眨了下眼睛,眼泪从里面掉出来。
他从未见过有人的腺体会是这副样子,像腐烂的伤口,只能剜掉。
他站起来,心一横,闭上眼睛打了上去。梁枕很疼,在睡梦中也叫出了声,手往后颈摸,沉重的眼皮缓缓睁开。
速度很快,梁枕意识到发生什么时针管已抽去。他反应很大,捂着脖子往后退,缩成一团,神色惊恐,看他戴着口罩,心下一暗。
“谁让你进来的!滚!”
杜津淮用纸把针头包好,握在手里,胸腔有一股热火熊熊燃烧却不能发泄出来。
“出来吃饭。”他没多问,也没解释。
耽搁了太久,菜凉了,但总归天气不冷,不难入口。
杜津淮一走后,梁枕就开始掉眼泪,眼泪里包含了太多东西了。
他感到疼,还有难堪,他又一次因为这个味道被人嫌弃。
他没出去吃饭,杜津淮吃了半碗有些意兴阑珊,筷子扔在桌上没控制力道发出刺耳的脆响。
他把所有的菜全倒了,正准备洗碗,门铃响了,他拿进来,看着说明书把各种药量分配好,端到梁枕面前。
没开灯,客厅照进来的光线很昏暗,杜津淮半个影子打在梁枕的脸上,看不清神色。
“你发烧了,把药吃了,菜凉了我全倒了,你要吃什么我给你点。”他不应,杜津淮自说自话:“喝点汤可以吗,你应该也吃不下什么东西。”
杜津淮把药放下,走出去,轻轻地把门掩上。
想找点事干,可不知所措。
他洗完澡出来,拿着毛巾擦头发,瞥到梁枕坐在沙发上,面前放着一碗吃了一半的鸡汤面。
“怎么不吃了,没胃口还是不好吃。”
梁枕低着头,睫毛是湿的,脸上的潮热还未褪去,眼皮肿胀,裹了一条毯子在身上。
他晃了晃:“我吃饱了,谢谢。”他站起来往浴室走,杜津淮拉住他:“别洗了,发情期还发着烧呢。”
梁枕抬起眼眸,眼睛又不自觉聚泪,如同漂泊在河面上的荷叶,里面淌满了水,滑来滑去,就是不落下来。
“我没事。”
鼻音很重,杜津淮不知道他在坚持什么,弯腰举起他的大腿,扛在肩上,往房间走。
梁枕的一声尖叫卡在喉咙里,捶了捶他的肩:“你干什么?”
他把梁枕塞被子里,盖好:“听话点,好点了再洗。”
“我就在外面,不舒服了喊我,打电话也可以。”
杜津淮嘱咐完了,转身要走,梁枕坐起来,虚扣住他的手。
“你要说什么?”杜津淮等了好久,都没见他说话,摇了摇他的手,主动问道。
梁枕收回:“没什么,你出去吧,谢谢。”
担心他,所以杜津淮这一晚都没怎么睡,梁枕没锁门,他进去看过几次,呼吸挺平稳。
他给自己请了假,又在沃尔科特信息网翻到了Erik的邮箱,替梁枕请假。
到了上班时Erik也没回,杜津淮不清楚他收没收到,反正假他是请了。
他出门前给梁枕发了条信息,出门买菜,很快就回来。
驶出肯辛顿的时候看见了Caelan蹲在路边。
他没和他说过他和梁枕的事情,更没说他最近不在家是来了这里,梁枕的地址他也从未告诉过他人,所以,Caelan在跟踪他。
“上车!”他将车停在他旁边,车身散发出来的热气扑上Caelan的脸,让他以为要被撞了。
Caelan这时候又很听话了,做出一副温良样子,跟受了欺负似的耷拉着头坐在副驾上。
杜津淮往Caelan公寓的方向走:“你跟着我干什么。”
Caelan不说话。
“我没告诉你我在这,所以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踪我的,跟了多久,理由是什么。”
“我应了你的要求,陪你回西尔佛恩取回Jasper仅剩的东西。我还以为这样能拉回一点你的心性。从前Jasper待你如何,你又对他如何你应该比我清楚得多。”
“我话已经和你说的很明白了。Jasper很爱很爱你,但他为了我死了,所以我可以把这份情报答在你的身上,这也是Jasper的遗言。我照顾你一辈子都没问题,可你不能强制要求我只能有你,你的私欲太强了,让我觉得Jasper对你的爱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这很浪费。”
“我又犯病了。”
Caelan突然出声,就这么几个字,堵得杜津淮哑口无言,再多的话都吐不出来。
“好,我知道了。我现在陪你去看医生,你别做傻事。”
Caelan伸出手搭在他的肩膀:“我想你陪我。”
杜津淮语气很正式:“Caelan,你要学会自己克服,你不能把这份情感寄托在别人身上,这对Jasper是不公平的。你如果想要新的Alpha,我可以带你认识,你们尝试交往。但不可以是我。”
“为什么?因为梁?”
杜津淮的手机响了一下,他解锁来看,是梁枕发来的消息,只说了个好。
“Caelan,这和梁枕没关系。我和Jasper是朋友,他救过我两次,我不能对不起他。”
刚刚的消息他也看见了,收回手,又保持刚上车时的姿势:“津淮,可是Jasper让你照顾我,你答应了的。”
杜津淮还在想要怎么和梁枕说让他今天点饭吃:“Caelan,我已经强调过了,这不一样,我可以把我拥有的钱给你,也可以像Jasper付出生命救我一样救你,但我不能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