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三公子》青竹落雪

3、第 3 章

　　“生气了？”
　　陆青明瞪了一眼陆晚城。
　　“就这么讨厌我？”
　　陆青明嘟囔道：“不敢，你可是我亲哥哥，打断骨头连着筋，血脉相连呢。”
　　“你知道就好。”
　　“行了，起开，别离我这么近，不知道距离产生美吗？”
　　陆青明推开陆晚城。
　　陆晚城却从身后把他结结实实地抱在怀里，在他后脖颈上啃了一口。
　　“陆——晚——城！”
　　陆青明挣扎起来。
　　“差不多得了！你别太过分！”
　　“我可还没对你做过分的事呢，我猜你也不太想这么快就体验吧？”
　　陆晚城松开他，微笑道。
　　“你……”
　　陆青明羞得满脸涨红:“你难道忘记我们的约定了？”
　　“我没有忘。”陆晚城说，“不然你现在根本不可能好好站在这里。”
　　“那你就安分点，别在小迟面前发癫！”
　　“怎么，你怕他会误会？”
　　陆青明冷笑：“怎么说影响也不好吧。”
　　“可我看他倒挺习以为常的，说不定到时还能顺其自然地接受。”
　　陆青明不想再对牛弹琴，他把陆晚城推出门口：“滚！”
　　“是你拉我进你房间的。”
　　“那我现在请你滚了。”
　　“如果我不滚呢？”
　　“你……”
　　陆青明推开他：“那你在这待着，我走！”
　　“好了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你好好睡觉吧，我明天再来找你。”
　　陆晚城临走时把房门带上了。
　　“混蛋家伙！”
　　抱枕被摔在了门上，又软绵绵地掉落在地，屋内只剩下陆青明一人气得面红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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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我爸爸他怎么样了？”
　　第二天，陆郁迟去了医院。
　　主治医生摇摇头:“怕是时日不多了，你们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陆郁迟的心沉下来。
　　其实他小时候与父亲并没有太多交集，他出生的时候父亲年纪已经很大了，再加上整日忙于工作，他很少见到父亲，相比之下，他同两位哥哥相处的时间要更长些。
　　可即便他与父亲没有任何感情，到最后，他也无法回避与父亲的血缘关系。
　　父亲终究是他的父亲，是血浓于水的亲人，父亲病危，说不难过是假的。
　　陆郁迟在昏迷的父亲床前坐了许久，看着他满头白发，陆郁迟眼里不由得发酸。
　　他轻轻握住父亲温热的手，在心中道:
　　爸爸，您真的要离开我们了吗？
　　窗外阳光正好，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花香。
　　陆郁迟想起小时候妈妈带他一起到花海中写生，印象中妈妈还那么年轻，那么漂亮，那么温柔。
　　可转瞬间，波涛汹涌的大海像从地狱而来的魔鬼吞噬了一切，他对母亲最后的印象便是纤弱的身影坠落后溅起的细碎浪花。
　　痛，太痛了。
　　陆郁迟不想再回忆下去，他站起身，离开了父亲的病房。
　　陆郁迟原本做好了男孩人去楼空的准备，可当他走进病房时，却发现男孩老老实实地坐在病床上，他的头上包了一圈绷带，想来是落水的时候砸到了头，不过好在没有生命危险，陆郁迟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男孩双眼空洞，眼角缀着泪水，似乎刚刚哭过。
　　“身体好些了吗？”
　　陆郁迟的声音打破了沉寂，男孩转头看向他。
　　“是……是你。”
　　男孩仿佛做错事的孩子般慌张地擦去眼角的泪水，似乎是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
　　“……对不起……”
　　男孩一时激动，话到嘴边竟不知该说什么。
　　“别着急。”
　　陆郁迟将男孩身后的枕头立好，方便他靠在上面，然后找了把椅子，在他面前坐下来。
　　或许是陆郁迟温柔的声音感染了男孩，他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方便的话，可以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陆郁迟的声音如温暖的春风拂过男孩的心，让他隐藏在心底多年的伤痛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好，你先哭，哭完再慢慢说，好吗？”
　　陆郁迟给他递了纸巾。
　　“我……我没事……我……”
　　男孩抽噎着，用袖子胡乱地擦着脸，却没想到人在极度委屈的时候泪水是停不下来的，那种情感像不断扑向沙滩的海水，只会越来越多。
　　实在没办法，男孩还是接过了陆郁迟递来的纸巾。
　　接下来，陆郁迟才得知男孩跳桥的原因。
　　男孩名叫贺语舟，是新城一中高三的学生。
　　他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沉迷赌博，母亲劝阻多次无效，家里因赌欠债，在极度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贺语舟的父亲选择了跳楼自杀。
　　而祸不单行，他的母亲又查出了癌症，这让原本就贫穷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为了赚钱给母亲治病，贺语舟只能暂时放弃学业出去打工，可因为是学生，很多正规工厂都拒绝雇用他，万般无奈下他只能去收破烂，摆地摊，可那些微薄的收入相较于高昂的医药费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于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他放弃了尊严，选择到夜店打工，经理许诺给他高昂的报酬，他没有办法，只能来这里工作。
　　只是他没想到，在他找到工作的第一天，医院就打来电话，说他的妈妈去世了。
　　为了不连累他，他的母亲吞下了一整瓶安眠药，在临死前还在呼唤孩子的名字，死不瞑目。
　　那时，贺语舟就想，这世间同他最亲近的两个人已经走了，那他独活在这世上又有什么意义呢？不如一起去了吧，活着只会更加痛苦。
　　“那现在呢？”陆郁迟问他，“你还要去死吗？”
　　“我不知道，大哥哥，我觉得我没有活着的意义了。”
　　贺语舟的笑容带着悲凉。
　　“人活着的确没什么意义。”陆郁迟说。
　　“学生时期一直在上学，中年时期一直在工作，年纪大了又照顾儿女的孩子，最后死了才算永远安息。可是，”
　　陆郁迟坐直身子，认真地看着贺语舟。
　　“活着没什么意义，死了也没什么意义，就算人类再努力创造出那么多优秀的文明，说不定未来也会毁于一旦，在茫茫宇宙中不留任何痕迹，所以说，这一切有意义吗？”
　　贺语舟茫然地摇摇头，将头垂了下去。
　　“人活在世上不是一个结果，如果只追求结果，那么所有人最后都会死，人活一生，活的是过程，重要的是体验。”
　　陆郁迟站起身。
　　“反正最后都是要死的，既然早死晚死都要死，那为什么不晚点死呢？不论痛苦还是快乐，那都是你人生中最宝贵的经历。等到那一天真的到来，你见到自己的妈妈，将你努力生活的样子告诉她，我想她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大哥哥……”
　　陆郁迟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张金卡。
　　“所以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安葬你的母亲，然后回学校好好学习，其他的事情千万不要再想了。”
　　“不行，这钱我不能要，我……”
　　“那你倒是说说，你从哪里还能拿得出钱来？”
　　一句话把贺语舟噎得哑口无言。
　　“拿着吧。”
　　“可是我不能白拿你的钱，这钱算我借你的，等我赚钱了我一定还给你。大哥哥，你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贺语舟有些急迫。
　　陆郁迟摆摆手:“不必，什么事情都等你高考完之后再说，就算真想还钱也等之后再还，更何况我也不差那点钱。”
　　“可是……”
　　“你啊 ，好好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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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郁迟紧蹙眉头看着早上新鲜出炉的报纸。
　　《陆家三少勇救落水者——传递社会正能量！》
　　陆郁迟：“……”
　　“小迟，来吃水果啦。”
　　陆青明将果盘放在他面前，插了一块水果伸到陆郁迟嘴边。
　　“二哥，你看你干的好事……”
　　陆郁迟边埋怨边乖乖地把水果吃了。
　　“嗯？怎么？这不是挺好的嘛。”
　　“不是……也有点太夸张了吧……”
　　陆郁迟捂脸。
　　“哪里夸张了？”陆青明笑眯眯道，又插了一块水果到陆郁迟面前，“再吃一块？”
　　“呃，二哥，我自己来吧。”
　　从小陆青明就把他惯得像个小公主，那时他太小，可没想到长大后陆青明还是把他当小孩，他有时真觉得自己和人彘差不多了。
　　“好。”
　　陆青明柔声说，将果盘递给他。
　　“对了，二哥，我前几天去看爸，医生说……不太好。”
　　陆青明点头：“嗯，我知道。”
　　“你和大哥有什么打算吗？”陆郁迟问。
　　“遗产吗？”
　　陆青明似笑非笑。
　　陆郁迟叹了声气：“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陆青明揽过陆郁迟的肩膀：“你啊，还是太年轻了，不想这个还想什么呢？”
　　“就是一些准备啊。”陆郁迟说。
　　“这些你不必担心，有我……和大哥。”陆青明拍拍他，“过段时间的舞会有头绪吗？”
　　“二哥，我现在哪有那个心情？”陆郁迟看着陆青明。
　　二哥到底还是离家太多年了，久到他对父亲根本没有什么感情，不过也或许是陆郁迟感情太充沛了，而他这样的感情在门阀大家中显得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