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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选一个你最喜欢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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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欣赏她的恐惧。冷静！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先跪了！心底一个声音在提醒着她。
兰陵王就在殿外，甚至，高喊一声，他都能听见，高湛选择在这里杀我，与当他的面杀又有何区别？
就算他不在乎兰陵王的看法，那他选的这个时机，偏偏在他刚打了胜仗，立了战功的时候？
高湛虽是暴君，但在位的时候，对兰陵王还算重用，在此以后，兰陵王仍多次出征，参与不少知名的战役……
不合理，怎么想都不合理，难道，这是对我的试探？
试探的目的呢？
投石问路。
至于背后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暂且不知，起码，比她的死，要更容易接受。
她平稳了呼吸，昂起头，沉声说：“这三样，我都不选！”
高湛眯起眼睛：“都不选？”
林晞道：“回陛下，民女并非贪生怕死，只是民女身死事小，影响陛下圣明事大。”
“哦？”高湛侧身，颇有兴致地打量着林晞，“你倒是说说，你的死，如何影响朕的圣名？”
“陛下之所以对民女有怨气，无非是因为，陛下认为，兰陵王是您的一柄利剑，怕民女影响其锋芒，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想必陛下也在格外珍视之人，也一定懂得，断情绝爱，并非无往不利，有所牵挂，才能更所向披靡。”
“哈哈……有点意思，朕算是知道，为何长恭如此看重你了！”
“的确，杀了你，只会让他记恨朕，为了让你不成为他的掣肘，朕有更好的办法。”
他挥手让拿托盘的太监退下，“让兰陵王进来吧，他在外面站得着急了吧？”
殿门处，高长恭迫不及待地大步走入。他的目光第一时间投向了林晞，将她从头到脚迅速扫视一遍，确认她无恙后，那份焦灼才勉强压下。他走到御前，行礼：
“臣，高长恭，参见陛下。”
他所有的注意力，他眼神里无法掩饰的关切，都明白无误地昭示着——他在乎她，非常在乎。
高湛将这些细节看得一清二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长恭，”他语调平缓，却带着无形的压力，“你来了。看来，你很担心朕会为难她？”
兰陵王抬起头：“陛下，林晞若有言行无状之处，皆因臣教导无方，恳请陛下恕罪，一切责罚，由臣承担。”
“承担？”高湛轻笑一声，“你当然要承担。你是我大齐的王爷，是军中的支柱，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高长恭想要反驳，高湛却猛地一挥手，打断了他：
“朕，绝不能看你继续沉溺于此！朕要让你清醒过来！”
“传旨：兰陵王功在社稷，朕特赐宫中舞姬二十人，入府侍奉，以示恩宠！即日便送入王府！”
兰陵王脸色骤变，再也维持不住镇定：“陛下！不可！臣……”
“高长恭！”高湛厉声喝斥，“你要抗旨吗？你想清楚了，抗旨的后果，是你承担，还是由她？”
兰陵王胸膛剧烈起伏，他看向林晞，看到她苍白的脸和紧咬的嘴唇，所有反抗的话语都被堵在喉咙。
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你得胜归来，朕本来要为你从五姓七家里好好挑选一个王妃，但见你如此不争气，只怕委屈了新王妃，先赐姬妾二十人，等你想清楚了，再议立妃一事！”
林晞立在一旁，默默听着，她难以理解这个逻辑，王府有她一人，便委屈了新王妃，有二十人，反倒不委屈了？！
兰陵王额前急出了冷汗，回到：“陛下厚恩，臣感激不尽！然臣常年征战在外，府邸简陋。二十位佳人入府，实在无法周全，臣斗胆！恳请陛下，臣只愿领受一人，以谢陛下圣恩！”
“呵，”高湛冷哼一声，“你倒是会跟朕讲条件。”
也罢，人不在多，多了闹哄哄的，看花了眼，只会激起他的反感，反而不美。
“如此，便依你，这一个，由你亲自挑选！”
他状似无意地看向林晞，眼神多了一丝嘲讽，对兰陵王道：“好好挑挑，定要挑一个，你最喜欢的！”
此言一出，兰陵王便知道，他无论选谁，无论什么缘由，都会因“喜欢”二字，在他和阿晞之间，划下一道无法磨灭的裂痕。
他深吸一口气，眼底只剩一片压抑的无奈：
“是，臣……领旨，谢恩。”
皇宫偏殿内，熏香袅袅，乐声悠扬。二十位女子轮番表演，她们或抚琴或舞蹈，技艺、姿色皆属上乘，却都未能让兰陵王的目光多停留片刻。他如坐针毡，带着一丝无可奈何的倦怠。
高湛特许，林晞就坐在他旁边，同他一起观摩这场“选妃”盛事。
他不时望向林晞，想从她目光里探寻一丝默契，她却只低头沉默，一言不发，如果有可能，她甚至想把耳朵都关闭，让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高湛高居主位，指尖按扶手，目光有意无意地撇向二人。
终于，轮到一名女子时，她抱着一把古琴，端坐大殿中央。清扬乐音初始如昆山玉碎，却在最后一节部分，乐音陡转，由缓入急，气势尽显。
这个突兀的转变，令一直垂首不语的兰陵王也下意识地，睫毛轻颤，抬头望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拨弦的指尖上。
他通晓音律，这个特别的演奏方式，在千篇一律的表演中，显得格外刺耳，打破了他之前的漠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哪怕只有一瞬间。
可就在这一刻，霓裳恰好在琴弦上完成一个轻柔的轮指，微微抬起的脸庞上，掠过一丝羞赧。这神情无比自然，不仅不惹人厌，反而平添了一分真实动人。
高湛看看兰陵王，又看看台下的女子，嘴角噙了一丝玩味的笑意，问台下女子：“你叫什么名字？此曲，你私自改过？”
女子放下琴行礼道：
“回陛下，奴婢霓裳，以奴婢看来，此曲原曲调虽然高雅，但输于平淡，奴婢仰慕兰陵王战场英姿，亦钦佩其铁骨铮铮，男儿血性，故以此为据，略有改编，班门弄斧，令陛下和王爷见笑了。”
不光会模仿，还会创作，说出的话更是无可挑剔。
那女子没有去看兰陵王，但每一个细节，从选曲到演奏再到那瞬间的神态，都像是经过精密计算，只为牵引那一缕来自他的、带着探究的目光。
林晞心底轻哼了一声，准备得够充分！
“好，很好。”
高湛抚掌打破了寂静，他看得分明，朗声笑道：“琴艺不俗，更难得的是……情致动人。长恭，这番美人心意，你以为如何？”
兰陵王先是向林晞看去，她再次将头扭过去，紧绷的脸颊上，带着最后一丝倔强，显然也看到了他刚才那一瞬间的专注，她低声哼道：“又不是我选妃，看我做甚？！”
高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嘴角的玩味与得意都掩饰不住。这正是他想看到的效果。
兰陵王心中苦笑，知道任何解释在此刻都苍白无力。他不想再继续这样的折磨，面向高湛，道：
“陛下所言甚是，那，就她吧。”
高湛满意地大笑：“好！霓裳，日后在王府，定要将你这份‘情致’，好好发挥。”
“是，奴婢定不负圣望。”霓裳深深叩首，垂下的眼帘掩去了眼底深处的一丝得意。
她凭借一个精心设计的表演，成功地在一池静水中投下了石子，引起了兰陵王的注意，也更深地刺痛了林晞。
“至于其他，”高湛挥挥手，如同驱散一群无关紧要的飞蛾，“都退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