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吃我的花》魔法葡萄

17、你发烧了

　　第二天，许木踏进教室的时候，陈锋从身后拍了他一下。
　　“木头！”
　　他下意识把冲锋衣的拉链往上拉了拉，严严实实地包裹着脖子，只露出小半张没什么血色的脸，额前的碎发也刻意微微遮住眼睛。
　　许木：“干嘛。”
　　陈锋耸耸肩：“没事儿，我就叫叫你。”
　　许木把书包往桌上一拍，作势就要睡。
　　陈锋：“哇靠，你真是的，这才刚来学校啊大哥。”
　　许木“啧”了声：“一边儿去。”
　　他昨晚几乎没睡，身体倒是不怎么疼了，但身上全是印子。
　　他低着头，无视了周围同学投来的好奇探究的目光，把领子又往上拉了拉，确保遮得严严实实，然后像鸵鸟一样，把脸埋进交叠的手臂里趴在了课桌上。
　　没过多久，旁边的椅子被拉开，一股干净又冷冽气息靠近。
　　许木埋在手臂里的脸埋得更深了，他不想看见他，一点也不想。
　　祁寻安坐下，侧头看了一眼旁边趴在桌上装死的男孩，眉头蹙了一下。
　　这家伙，今天的状态比昨天更差了。
　　他目光扫过男孩裹得严严实实的脖子，冲锋衣的立领几乎遮住了整个脖颈，但还是露出了一点后颈。
　　米色的创可贴在对方皮肤上隐隐约约露出来。而且，在那些创可贴没能完全覆盖的边缘还有几道红痕，颜色比周围的皮肤深一点。
　　祁寻安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创口贴？怎么贴这么多？
　　不知怎么的，他心里堵着一口气，说不上来。
　　他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嘴角勾起，目光依旧停留在许木脖子上的创可贴和红痕上，声音不高不低，慢条斯理的却满怀恶意：
　　“啧。”
　　“裹这么严实……”
　　“怎么？昨晚跟谁啊？这么激烈。”
　　跟谁？！还能跟谁？！激烈？！
　　许木埋在手臂里的脸瞬间血色尽褪，又猛地涨红，他攥紧了拳头。
　　这个混蛋！他在说什么？!
　　祁寻安轻笑一声：“看不出来啊，许木。”他微微倾身靠近许木的耳边，压低了声音：
　　“那么饥渴？”
　　“昨天晚上还跟我在一起……”
　　“……当晚就忍不住了？找谁去了？”
　　“原来以为你浪，没想到你这、么、浪。”
　　最后三个字他咬得极轻。
　　许木猛地抬起头，死死瞪着祁寻安。
　　“要不是因为你……”他几乎是嘶吼出声，但随即意识到不对，转口，“……关你屁事。”
　　祁寻安脸色顿时拉下来，“因为我？什么？说清楚。”
　　许木：“……”
　　祁寻安看着对方一动不动，被气笑了，“呵。”
　　行，不说拉倒。
　　一整个上午，许木睡的都不太安稳，胳膊上时不时传来刺痛，连带着脑袋也开始隐隐作痛，太阳穴突突地跳。
　　没办法，即使难受还要每隔一段时间去厕所清理衣袖里的花。
　　回到教室后依旧趴在桌上，说实话他不太喜欢冬天，一到冬天他就精神萎靡，没有干劲，但冬天又是他最爱的季节，因为之前，他可以开花，因为生命而开花，而现在不一样，他现在看起来是人，被发现了他就是异类，而作为“人”他不应该开花，而他，因为一个人类，皮肤会发生恶心的变化，谁看到都会害怕的吧。
　　他裹在厚衣服里，却感觉一阵阵发冷，手脚冰凉，但身体里面又像有团火在烧，闷得他喘不过气。
　　他趴在桌上，昏昏沉沉，意识时沉时浮，周围的声音都变得遥远而模糊。
　　退学申请书已经交给老师了，还需要时间审批，他暂时还需要待在学校。
　　午休的铃声终于响了。
　　教室里瞬间喧闹起来，同学们纷纷起身准备去食堂或者小卖部。
　　许木依旧趴在桌上一动不动，他感觉浑身骨头缝里都酸酸软软的，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但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味道正丝丝缕缕地从裹紧的领口里逸散出来。
　　祁寻安收拾好东西，正准备起身去吃饭。
　　刚站起来，一股比平时浓郁得多，但似乎有点异样甜腻的冷香毫无预兆地钻进了他的鼻腔，拨弄着他紧绷的神经。
　　他脚步一顿，这味道……今天，浓得有点不正常。
　　他下意识地看向许木。
　　男孩的耳朵此刻正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发烧了？
　　祁寻安的心猛地一沉，转身两步跨到许木桌边，伸出手探进对方的领子。
　　“嘶！”对方猛地惊叫一声，双手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脖子，眼神里充满了戒备和恐慌，“你干什么？！又想发疯？!”
　　祁寻安的手停在半空，看着男孩脸色潮红防着他的样子，心里更加烦躁了。
　　“吵死了。”祁寻安再次伸出手，“我摸一下。”
　　他一手扣住许木的后脑勺，另一只手直接覆盖上了男孩的额头上
　　掌心下立马传来的温度。
　　祁寻安的脸色瞬间拉了下来。
　　“你发烧了。”
　　“关你屁事。”许木用力甩开对方按在自己额头上的手，声音都有些发飘，“我好的很，用不着你假好心，滚开。”他撑着桌子就想站起来。
　　但他高估了自己现在的状态。刚站起来，眼前就是一阵天旋地转，双腿发软，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
　　祁寻安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站都站不稳，还好得很？”祁寻安虽然嘴上嘲讽，但抓着他胳膊的手却收得很紧，“跟我去医务室。”
　　“不去。”许木想甩开他的手，却使不上力气，“放开我，你他妈听见没有，老子不去医务室。”
　　他不去，医务室要量体温，可能要解开衣服检查，他脖子上那些创可贴和红痕怎么办？万一被校医看到……
　　他该怎么解释呢？
　　“由不得你。”祁寻安没打算跟她废话，手用力，几乎是半拖半拽地将许木从座位上拉了起来。
　　“祁寻安！你、他妈、放开。”许木掰着对方的手指头，引来周围几个还没走的同学惊诧的目光。
　　祁寻安却置若罔闻，他一手紧紧箍住许木的胳膊，另一只手绕过对方的后背，半搂半抱地将他固定住，强行带着他往教室外走。
　　许木还在死命掰着腰侧的手指头：“你他妈，不许，把我的，身体摆弄来摆弄去的！”
　　“看什么看？让开。”祁寻安冷冷地扫了一眼挡在过道上看热闹的同学，那几个同学赶紧缩着脖子让开了路。
　　许木被他强行拖着走，脚步虚浮踉跄，嘴上还在犟：“祁寻安，你他妈混蛋，放开我，我不去。”
　　“谁管你？”祁寻安没理他，只是箍着他胳膊的手收得更紧，他比许木高一些，力气也大得多。
　　走廊上，午休的学生们纷纷侧目，许木的怒骂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显得格外无助。
　　“祁寻安！你他妈聋了吗？!”
　　“放开！老子说了不去！”
　　“操，你弄疼我了！”
　　“我没用力。”
　　“你他妈放屁。”
　　……
　　医务室的门被一把推开。
　　“老师！”祁寻安喊了声，“有同学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