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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1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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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坛酒,叫人睡了整整两天。
霁月好像做了一场极长、极乱的梦,醒来浑身酸痛,骨头麻得像散架了似的。轻轻起身,头也巨痛,口干舌燥,喉咙却哑得喊不出声。
没办法,霁月只好强撑着坐起来,缓了好一会才站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水是温的,喝完头疼缓解许多。
霁月坐在椅子上,正扶额想事,014推门而入。
看见霁月醒来,她先是眉眼舒张几分,随后很快压下,似有多不耐烦、多不高兴。
014端着一碗不知道什么东西过来,语气嚣张:“把这个喝了。”
霁月道:“这是什么?”
014道:“解酒的。”
“我喝醉了?”
“不然呢?你来到地球居然敢直接喝它们的东西,还把自己喝成这样,你知道……你真是……我……!”
014断断续续,最后一拍桌子,不知道在和谁生气。
霁月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因此没说什么,乖乖皱着眉把那碗不知道什么东西喝完了。
喝完问:“我醉了几日?可做了什么?地种的怎么样了?我怎么回来的?”
“两日,长势不错,被人背回来的。至于你做了什么……”014似是想起什么,脸上立刻浮现出厌恶的表情,仿佛看见极其不堪的画面:“你自己想吧!”014端着空碗走了。
“我自己想?”霁月暗叫不好,看014这副态度,难道她闯了什么不可弥补的滔天大祸?
平心而论,霁月从没有喝醉过,她也不知道自己醉后都会做些什么。但叫一个醉鬼去想自己做了什么完全不可行,霁月什么都想不起来,她唯一知道的信息仅仅来源于014说的那句“被人背回来的”。
被谁背回来的?难道喝酒的时候身边还有人?
霁月细眯眼睛,撑着头——没撑一会便撑不住了,实在头痛难忍。
于是转身放弃,霁月调出系统:“001,田中什么景象?”
系统调出一段影像,几个村民在地里挥锄洒汗,而他们脚边的稻草已经长至膝盖般高。
霁月稍稍放心些,地没事就好。接着,她又问:“001,我喝醉那天发生了什么?谁背我回来的?我闯什么祸了没有?”
三个问题,一个比一个难以启齿。
系统卡顿了一下,才慢吞吞地回答其中一个问题。
【001执舰官,您好。根据监测系统反映,那日背您回来的是谢子熹]
霁月心中咯噔一下。
记忆好像回来了一些。霁月想起自己枕在谁的肩膀上,有点硌,但很平稳。能感觉到是身有力量之人,带着好闻的衣香,混杂着药味。
心中隐约升起一点预感,霁月记得自己找谢子熹是为了把他灌醉,给他看病。
这算什么?偷鸡不成蚀把米?
霁月定了定心神,继续问:“我干了什么没有?”
系统犹豫的时间更长了。
【您…亲了谢子熹】
霁月长吸一口气。好一会,她问:“有影像吗?”
这次系统回复的很快:
【没有】
“那就好。”
【不过当时您在种地,给各执舰官开通的权限还在,是014执舰官半路接您回来时才帮您关掉权限的】
“……”
“!!!”
“???”
霁月愣了好一会,才把这段话消化干净。
她总算知道014为什么用那个眼神看她了。
总结一下就是,她看病没看成、耍酒疯亲了谢子熹、亲的过程还让整个凯特勒塞星人看见了,她自己却忘了个干净!
这算什么!
霁月关掉系统,闭上眼睛,深深呼吸几次。
罢了罢了,丢人而已,不算什么。
几乎瞬间霁月就说服了自己。重新睁眼时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又是一条好汉。
她出了房院,拿起自己的锄头。
“你要干什么?”014的声音出现在身后。
霁月自己心里有鬼,吓了好一跳。幽幽转头:“我……我去地里干活呀!你就不用去了,这几天照顾我辛苦了,我替你把剩下的活干了,你歇息吧!就这么说定啦,我走啦!”
“站住!”
014手臂处搭一条毛巾,她拧着眉走下来,注视着霁月。
霁月浅浅微笑,迎着她的目光。只不过笑得极为勉强而已。
“……算了,”014道,“执舰长啊执舰长,你让我说你些什么好!”
“对不起。”霁月飞速道歉。
“你跟我道歉干什么?又不关我的事,也没耽误种地。你没有需要道歉的对象。”
“……”
“我来只是提醒你,这个忘记带了。”
霁月低头望去,014手里拿着一支细管,顿时懂了她的意思。
——谢子熹的病还没有解决。
014道:“这几天在地里都没见过他,估计不敢过来。再不尽快注射药剂取回新样本,里面的东西就要失效了。”
霁月道:“我去啊?”
014:“不然呢?我去?”
“我去,我去。”
霁月收起细管,看了一眼014,看到对方一脸正在纠结揍死自己还是揍死霁月还是直接揍死谢子熹,一句话也不敢说,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了。
她一路上跑得快,到了谢子熹的小院,还觉得心中扑通扑通跳,跳得厉害。
她压下心口的悸动,来回深呼吸几次,才踏进熟悉的小院。
吱呀——
脚底不小心踩下一根小树枝,在安静的院中发出突兀的一声响。
霁月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来谢子熹的小院,也是踩上这么一根树枝,然后贺礼的剑就刺了过来。
当时谢子熹手里还拿了鸡腿坐在旁边悠哉地看好戏。
想起那会自己不识五谷,被一个鸡腿抓住了目光,霁月便忍不住笑了一下,好像心尖也被这小树枝刺了一下一样。
但她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太安静了。对啊,鸡呢?谢子熹的小院养了一窝鸡,为什么这些鸡今日不叫?贺礼的剑也没有刺来?
霁月不由得敛起目光,看向紧闭的房门。
她提裙踏阶,正要敲门,突然有人叫了一下她:“霁月姑娘?”
霁月回头,看见徐大娘站在身后。
“徐大娘?”霁月转身下来,走到徐大娘面前,“您怎么来了?”
“我听见有动静响,还以为是小谢他们回来了。原来是你啊。前几天小谢告诉我你喝我的酒醉了,要不要紧啊?哎呀,都怪我没给你交代清楚……”
“不要紧的大娘,是我没把控好。您刚刚说谢子熹走了?他们什么时候走了?为什么走?”
徐大娘道:“我也不知道。就看见有个人来找小谢说了什么,然后小谢和小贺就慌慌张张走了。我说再等两天,我家徐三就要成亲了,想请他们喝个喜酒,结果他们来日一定补上,不等多说几句就走了。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霁月:“成亲?”
徐大娘:“对啊。就是你们之前在镇上救的那个姑娘。在我家住的这几日,和我们家徐三好上了。这几天就要成亲了呢。”
霁月有些恍惚。
成亲这个礼仪,谢子熹曾经给她讲过。他说两个心意相同的人决定好携手共度此生了,就会举办一个仪式,走过这个仪式,两个人就成了夫妻,此生此生扶持彼此、爱恋彼此。
按理来说这本应该是喜事一桩,但霁月心中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心中仿佛被什么看不清的东西压住一样,气闷无比。
“怎么了霁月姑娘?”徐大娘道。
“哦,没事大娘。我来找谢子熹,他不在,我就走了。”
徐大娘道:“噢噢,好……霁月姑娘,徐三成亲你一定要来啊,他能有今天,少不了霁月姑娘的帮忙。”
“好,大娘。”
霁月笑声应着。徐大娘徐徐转身往回走,走时念叨着“可惜了小谢他们不来,这人一走再见面就难咯……”
霁月脚步一顿。
她本来一只脚已经踏出院外了,不知怎的,听了徐大娘这一句话,莫名又把脚收了回来。
霁月重新转身,看向那扇门。
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冲动,比那日打秦满富还要冲动。
霁月一咬牙,跨步上阶,一脚踹开门。
吱——
门开了。
屋中所有东西都规规整整地摆放某地。箩筐收拾干净放在角落;四把凳子收好放在桌下;碎布干物等各自挂在墙上;仿佛知道会有人来,一封信纸安安静静摆放在四方桌子上。
霁月走近桌子,信纸上写着:霁月亲启。
字迹秀丽规整,不乏苍劲。
霁月拆开信封,一字一句盯着纸看。
吾卿霁月:
京城传人来报,叔父丧命于天灾。行程匆忙无以告别望卿见谅。
此番进京恐遇旧人,心念于卿欲速归。然,久病缠身难愈,又逢旧人难归。
昔日一事子熹之错。子熹妄念,胆以残躯之身向卿提亲。但深知此举强人所难,若心系旁人不必自缚。子熹他日归矣,必将以命相护。
愿卿福安盛康。
霁月放下信纸,心中百般滋味。
如果说她一开始还想利用系统寻找谢子熹的踪迹,但看完这封信后,就什么念头都没了。
和这间房屋里不曾留下住过人的痕迹一样,东西一收拾,就什么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