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长延》第三条路

6、第 6 章

　　唐怡和韩霂终于回来了。
　　看着唐怡一脸的红光满面，乔汾觉得先上去咬她一口泄自己的火，然后再恶狠狠地告诉她，你们不在的时间酒吧老娘一次都没营业，然后撒腿就跑是最明智的选择。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
　　乔汾耷拉着脑袋，看着唐怡翻账本。
　　“乔汾，你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这上面一笔交易都没有。”
　　乔汾声音微弱，“我，我也很忙的。”
　　“每天都很忙？连一天空闲都没有？”
　　乔汾低头不说话。
　　“好了，”韩霂出来当和事佬，“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们公司忙起来哪会有空闲。”
　　唐怡闷闷不乐，“早知道就不出去了，花了那么多钱，还没有一点进账。”
　　“嘿嘿嘿，”见她不追究了，乔汾凑上去哄她，“唐唐，我请你吃饭吧，逛街什么的都没问题，这个月我应该有奖金的。”
　　“得了吧，”唐怡白了她一眼，“什么时候对我那么好了。不过，那天你为啥说要住我们房间，你自己房间呢？”
　　“啊。”乔汾结结巴巴道，“那个，我来打扫卫生的时候，打扫完时间就很晚了，就在这住了一晚上。我自己的房间太乱了，懒得收拾了，就...”
　　唐怡不疑有他，“住一晚上用两套洗漱用品？乔汾你越来越败家了啊。”
　　“嘿嘿嘿。”乔汾腆着脸笑，一旁擦桌子的韩霂倒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还不去上班，”唐怡下了逐客令，“别在这碍事，我得和韩霂赶紧收拾收拾挣钱了。”
　　“好哒小公主。”乔汾抱了唐怡一下，拿起包飞快地跑了。
　　留下唐怡在身后叮嘱，“慢一点，小心车。”
　　“知道了。”

　　韩霂拿着擦桌布坐了过来，
　　唐怡抬头瞥了他一眼，“怎么了？”
　　“你真的觉得她一个人用得了两套洗漱用品？”
　　“有什么问题吗？”唐怡疑惑道，“很有可能啊。”
　　“我的傻媳妇哎。”韩霂捧着她的脸晃了晃。
　　“哎，”唐怡挣脱他的手，嫌弃道，“你手多脏啊。”
　　韩霂拿着布又走了。
　　半晌唐怡才醒悟，叫道，“窝草，你是说乔汾带人回来住了？”

　　乔汾是趁午休时间跑出来的。
　　赶回去时间差不多刚刚好，经过员工区的时候，乔汾又听见了两个实习生的八卦。
　　“哎，你看到了，我刚才看到温副总的车里坐着一个女人哎。”
　　“我也看到了，长得好漂亮呢，哎，你说他们是什么关系？”
　　其中一个故作神秘道，“要我说啊，我觉得不一定是什么正经关系，你看咱们副总，三十多，长的帅的一批，还有钱，却到现在都没结婚，要么就是痴情种，要么就是滥情人。而且你看那女的长得，一看就是绿茶婊。”
　　还挺押韵。
　　“啊，那副总会不会是炮王啊，不会吧，我觉得副总还是挺正派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也是，哎，你记不记得上次，我看见乔......”

　　“看见什么？”看着人谈八卦的时候谈到自己的名字，心里还是挺不是滋味的，“看见乔主管从温副总的车里出来，而且是在早上，说不定他们昨天晚上就在一起，再说不定啊，乔主管也是温副总的一个情人，再再说不定，乔主管的主管职务就是睡出来的，对吗？”乔汾一个眼神扫过去，两个实习生立刻脸色苍白。
　　“上午吩咐你们做的企划文案拿给我看看。”
　　其中一个实习生颤颤巍巍地把企划递过来，乔汾随意翻了翻，其实企划这种东西，这些实习生还没资格做，只是乔汾为了让她们能尽快熟悉工作，额外吩咐她们练习一下。
　　“这是你们两个做的？”乔汾问。
　　两人点了点头。
　　“真是一点专业知识都没用到，”乔汾给出了一个她觉得最委婉的评价，“有时间在公司里说八卦，不如好好扎实自己的基本功。”乔汾将文件递还给她，“温副总不是那样的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只能说你傻，所以才看不出来。还有，”乔汾手指请扣了扣桌面，“炮王这个词，我觉得真刺耳。”
　　谁都听得出她语气里的不悦。
　　两个实习生低着头不敢说话，乔汾懒得再说，没走几步，透过办公室的玻璃窗，她看见温兆林坐在她平常的位置上。
　　她能看见他，他自然也能看到她。
　　乔汾愣了愣，走了进去。
　　“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么生气？”温兆林起身在她对面坐下来，看着她整理桌面。
　　“有一点。”
　　“因为她们说我私生活不检点？”
　　乔汾眨眨眼，“那倒也不是，只是觉得眼见得都不一定是真的，她们这样无凭无据的诋毁一个人，有些过分。”
　　“你怎么知道她们看见的不是真的？说不定我真的很不检点。”
　　乔汾笑了笑，“举个例子来说，你既然看到了刚才的景象，心里必然有那么一丢丢因为我维护你而产生的温暖吧。”
　　“嗯哼？”温兆林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但如果是我和她们串通好的呢？”
　　“怎么说？”
　　“就是说是我和她们故意演给你看的，包括之前我把你留在酒吧，也是故意要第二天蹭你的车回来，好让公司的人觉得我们关系不浅，对我晋升来说也有利些。甚至更早，我接近你弟弟，其实就是为了接近你。他能拿到我的手机找到公司来，也是我故意留下的，好借着他的机会和你搭上关系。”
　　温兆林闻言一笑，“如果真是这样，我求之不得。”
　　“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随口一问，不要把自己说的那么坏。”
　　“不是说的坏，是这些完全有可能啊，所以眼见得不见得是真的。”
　　“那什么是真的，看不见的是真的？如果连看见的都不是真的，那到底该相信谁？”
　　“所以说谁都不该相信，也不是，是既然选择了一个人，就应该完全相信他。”
　　温兆林手肘支着椅臂，淡漠的眸光盯着她，“这么说来，你也有完全百分之百相信的人了？”
　　“当然啊，每个人都有啊，父母啊，朋友什么的。”
　　“好吧，”温兆林直起身子，“我就是想问问我弟最近有没有骚扰你？”
　　“温兆伦吗？没有啊，自从那次吃过饭之后就没见过了。”
　　“嗯，”温兆林点点头，“如果他真的骚扰你骚扰的不行了，你可以告诉我。”
　　乔汾点点头。
　　“还有，”
　　“嗯？”
　　“他恐高。”
　　“哦。”乔汾不解，这好像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那我先走了。”
　　“嗯。”

　　温兆林走出办公室，又想起昨天温兆伦跟他说的话。
　　“哥，我想好了，我要追她。”
　　彼时，他正在看着一本书发呆，大概和人呆久了，也爱发呆起来。
　　“哦，怎么想好了。”
　　“我这么久都没有联系她，可是我上班的时候还是会想起她，我本来以为时间长一点就好了，可是这都一个月了，我还是很怀念她发呆时的模样。”
　　是他弟弟付出真心时的模样，说话语无伦次，毫无逻辑可言。
　　“哦，”温兆林放下书，认真的盯着自家弟弟，“你想好了？”
　　“嗯！”温兆伦坚定地点点头。
　　“那你就加油吧。”他口头鼓励了一下。
　　“啊？”温兆伦愣愣的看着又拿起书的温兆林，剧本不该是这样发展啊，确定他没有按照剧本走向进行的动作，他幽幽问道，
　　“哥，这时候你不该把她的电话号码给我了吗？”
　　温兆林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明天你去公司找她不就什么都有了，正好明天是周五，你可以约她周末出去玩。”
　　“对啊，”温兆伦兴奋起来，“周六周日我们有两天时间呢，我得好好计划计划我们要去哪玩，那哥我先走了啊，”
　　“嗯。”温兆林没抬头，等他走了一会儿，他又把书放下，倚在椅子的靠背上，手机在手里转了又转。
　　怎么能放任他们玩两天呢？
　　温兆林点了根烟，烟雾缭绕弥漫之间，他仿佛看见了一张干净白皙的小脸。

　　临近下班，温兆林终于等到了他弟弟的车出现在公司附近。
　　他漠然的点了根烟，站在窗边抽了起来。
　　他看见温兆伦抱着花在公司门口堵住了乔汾。
　　刚下班公司的人进出的还是挺多的。
　　乔汾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正巧有沿街发传单的适时的递给她一张传单，又给公司出来的其他人也发了一些。
　　只是在快要走出他的视野的时候，发传单的人突然抬头朝他所在的窗户看了一眼。
　　一根烟抽完，他拿起外套和公文包，向公司外面走。

　　乔汾已经完全要呆掉了。
　　温兆伦手里的玫瑰太过妖艳，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你说你要追我？”
　　“嗯！”温兆伦点点头。
　　“可是我不需要你追啊。”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温兆伦欣喜道。
　　“不是啊，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乔汾哭笑不得。
　　“为什么？”温兆伦脸上的笑一僵。
　　“这应该有什么原因吗，不想就是不想。”
　　“那万一我追你的过程中我也不错呢？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
　　“是有这种可能，但是，”乔汾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我并不想从头开始和一个人相互了解，然后在一起，尤其是你。”
　　“为什么尤其是我。”

　　乔汾垂下头，良久都没有抬起来。
　　“我最不喜欢花心的人。”

　　温兆伦知道是因为那个避孕套，但是他真的是欲哭无泪，他不是花心的人啊，他发誓回去要把那个跟他提用避孕套测试一个人是不是好女生的哥们打一顿。
　　“乔汾，你听我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真的不是故意那么做的，乔汾，乔汾...”
　　温兆伦看着她一直低着头，直觉告诉他她好像又听不见他说话了。

　　“你有什么资格霸占着高让，就因为你学习好？”
　　“学习好有什么用，到最后不还是被男人X，你装什么高洁？”
　　“就是，我们鑫姐哪点不比你强，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也不知道你怎么勾引了高让，是不是床上了得，要不让我们鑫姐给你介绍几个男的帮帮你。”
　　一大桶冷水从头浇到底。

　　乔汾有些喘不过气，从心底传出一片冰凉。

　　“乔汾。”
　　温兆林的声音突然传过来，她仿佛找到了出去的救命稻草。
　　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些画面。
　　半晌，她抬起头，发现温兆林也在身边，目光淡淡的盯着自己。
　　“怎么了。”她说
　　“你又发呆了。”这次是温兆伦接的话。
　　“哦。”
　　“那，明天要一起出去玩吗？”温兆伦小心翼翼地问道。
　　乔汾一笑，莫名的有些冷意，“和我，出去玩？”
　　“是啊，我计划了一晚上的约会路线。”温兆伦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她不开心了。
　　乔汾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对，静默了一会儿，“对不起，我可能不会出去。还有，我不会和你在一起的，不用浪费力气了。”
　　“真的，连追都不行吗？”温兆伦甚至带了些恳求。
　　目光瞥到手里的传单，是关于游乐园这周六的宣传活动。
　　她突然想起今天中午温兆林说的话。
　　他恐高。
　　温兆伦恐高。
　　当人处于高度愤怒的时候，总是希望身边的人也不太好过。
　　她攥紧手里的宣传单，目光在温兆林面无表情的脸上扫过。
　　“一起去吗？”她问温兆林。
　　温兆林一笑，优雅而又疏离，“你们约会，我去干什么。”
　　“也许你去了我会更自在。”她将传单连同花塞回温兆伦手里，“听说这个游乐园的跳楼机很有名，你要是有兴趣，就明天早上九点在游乐园门口等我，对了，和你哥一起。”
　　乔汾头也不回地走了。

　　“哥，”温兆伦手都是抖得，“你说她是不是考验我？跳楼机啊，我怎么敢坐。”
　　温兆林看着乔汾的背影，又点了根烟，“她怎么会知道你恐高。”
　　“也是哦，她可能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怎么会知道我恐高呢，”温兆伦假装笑了笑，心里还是不停地紧张。
　　温兆林没说话，香烟在指间明明灭灭。
　　她怎么会知道你恐高。
　　她怎么会不知道你恐高。
　　那是我亲口告诉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