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性格易于伪装 ...
-
东宫。
书法大师尹锦刚落下最后一笔，沈容瑛走了过来一观，赞叹道：“大师的字，孤是望尘莫及啊。”
尹锦拱手，语气恭敬，“太女自谦了，鄙人不过是班门弄斧，岂能与殿下相比？殿下的字可是得圣上夸赞的。”
沈容瑛摆摆手，“少奉承了，要孤说你的字在京城只怕是无人能出其右。”
尹锦年过四十，半辈子的精力都用来钻研书法了，如今能得到这样的夸赞，也不算辜负多年来付出的心血，眼角逐渐绽开笑意，带出几丝细纹，随后想到什么又淡了下去，惭愧道：“只可惜鄙人老了，只看后浪催前浪。”
沈容瑛挑眉，“此话何意？”
尹锦作为长辈，不好意思说，侍女回道：“回殿下，现下京城中都传舒国公之女萧念的字可与大师相比一二。”
“哦？”沈容瑛分外惊讶，“上次听闻她赢了何思微，没曾想她的字竟然能与大师相比？”
“是呢，都有爱好书法的学者亲自去求她的墨宝。”
侍女越说，尹锦越觉得面上有些挂不住，找了个由头告辞，正巧碰上来禀告的下人，“殿下，舒国公求见。”
“这么巧，快请。”
*
萧念执笔坐在书案前，一脸茫然地看着围成一圈的陌生人，笔尖的墨水滴在纸上洇成一团，“各位这是……”
这一群人，有老有少，小的还是八九岁的模样，老的已有五六十岁了，各个眼冒精光，脑袋放大两倍，凑上来道：“世女，可否赏老身一副墨宝，老身定……”
“你谁啊，走开！”一人忽然从侧边钻了出来，笑吟吟道：“世女，我仰慕您已久，今日只为求得您的一副字，挂在家中日日观赏！”
“我也要！我也要……”
“我要观摩您的字，日日学习！！”
“你别挤我！先给我写！！”
眼看着就要在讲堂里打起来，萧念忙劝道：“好好好，别急别急，一个一个来！”
话落，众人安静下来，目光炯炯地看着她，萧念扫了眼他们空空如也的手，两眼一黑。
求签名纸都不带，成何体统！
无奈，她只能自掏纸笔，一个一个写好赠给他们，终于送走这些大佛，萧念长舒一口气，这明星也不好当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旁的叶江离已经笑得伏地不起，爬过来恭维道：“哎呀~萧世女如此声名远扬，可否赏鄙人一副字画？我好拿回去供起来，日日警醒自己，向您学习啊~”
萧念提起笔，皮笑肉不笑道：“好啊，我很乐意，叶小姐如此好意，用纸都浪费了，我看不如就直接在你脸上写吧？”
说着她起身就要在她脸上作画，吓得她连连后退，“不不不——”不料不小心撞掉了何思微书案上的书卷，她难看的脸上更是雪上加霜，白了二人一眼，“哗众取宠。”
叶江离看向萧念，“说你呢。”
萧念摊了摊手，何思微近段时间老实了很多，不会公然找她麻烦，所以萧念也很大方的不与她计较，坐回自己的座位，想起刚才的盛况，不由得暗自一笑。
原来她现在已经这么出名了吗？
“小姐在笑什么？”身侧忽然响起江砚澄的声音，萧念忙收了笑容，轻咳一声，“没什么。”
她习惯性地扫他一眼，见他手上空空，指尖被冻得发红，忍不住皱眉，将手上的暖炉递了过去，“出去怎么不带着暖炉？”
江砚澄伸手接过，“只是去找小秋说几句话，用不着那么麻烦。”
“说什么了？他还好吧？”
“他没事，只是奇怪的是，污蔑的他的小风不知所踪，吴公公竟被遣散回家了。”
萧念挑了挑眉，靠近压低声音道：“这也太明显了吧？就为了放走柳嬷嬷，特地演的一出戏？明摆着把大家当傻子？”
她凑得很近，江砚澄能闻到她身上淡雅的清香，信潮还没过，此刻看着她颤动的睫毛，心跳蓦地漏了一拍，脊背不由得紧绷起来。忙偏开头，道：“可……可能只是想达到目的，不论什么方法吧？”
萧念不以为意，“那何必这么麻烦？制造走水不是更简单？”她抬眸看向江砚澄，意外瞥见他微红的耳垂，登时担忧起来，“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闻言，江砚澄狂摇头，紧张地摸了摸手腕，低声提醒：“没有，小姐别担心我了，夫子来了。”
萧念注意到他手腕的动作，眸光一凛，这个动作……以前江砚澄常做，一紧张他就习惯性地摸手腕上的名表。
难不成他……
脑中想法一出，萧念立马按下了，顺带着暗骂自己一声：不是说了要放下过去，重新看待眼前人吗？怎么一有点和江砚澄相似的就想起他？
真是该死！
江砚澄同样在骂自己，这破身体也太难控制了吧？喜怒哀乐通通都领先于他的意志，导致他要花平常八倍的精神力才能控制得住！
侧目看了眼萧念，见她没什么反应，松了口气。
一晃到了晌午，江砚澄收拾书案上散乱的纸张，萧念站起身，道：“不用收拾，反正下午还要用，先去用饭吧？”
“好。”江砚澄应声跟随她一同出去。
路上，萧念慢悠悠地走着，江砚澄始终跟在她的左侧，萧念又忍不住多想了。
这个走路习惯简直和前世一模一样！
为了避免巧合，她中途有意无意地换了很多次，但最终，江砚澄都会以另一种方式重新回到左边的位置。
午间日光和煦，照在江砚澄身上，白色的毛领泛着金色的绒光，他嘴角带着笑，和她话着家常，“不知今日有哪些好菜？”
萧念收回目光，目视前方，“你爱吃什么？和秋露说一声便是。”
江砚澄敛了笑意，他哪里敢说自己爱吃什么？那不暴露了吗？于是讪笑一声，“小的不挑的，只要有吃的就行了。”
是了，为了防止露馅，饭桌上，不爱吃的也要装作很好吃的样子。
尤其是冬笋，他最讨厌吃冬笋了！偏偏隔三差五的就会有这道菜，无奈，只能轻咬一口放在嘴里细嚼慢咽，一股怪味在嘴里蔓延，终是受不了，想喝口茶缓缓，又因为太烫放下了。
等到他能接受的温度时，连忙端起来咕噜咕噜地往下灌！
这一系列动作被萧念尽收眼底，她伸手指尖触碰到杯壁，细细摩挲着，感受着温度，这两杯茶是羽衣方才端上来的，如今刚好六分烫，是江砚澄喝茶最喜欢的温度！
她忽然想起来，之前试探他多是从性格层面，可是性格易于伪装，在这个颠倒的世界更是难以分辨，但是习惯就不同了，就算是换了一副皮囊，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也不会轻易改变。
江砚澄还在消化着嘴里冬笋的怪味，全然没有注意到萧念审视的目光。
*
忠信侯府。
温轩仪抬手拿起桌上的茶盏猛地砸向地面。
“砰——”的一声。
兔毫建盏应声碎了一地，碎片四溅，落到苏总管脚边，他惊恐地往后退了几步，“二……二小姐……”
温轩仪眼底闪过阴霾，一步步逼近，抓住他的手腕问：“谁让你动手的？”
苏总管满脸茫然，“不是你的意思吗？把柳嬷嬷救出来？”
温轩仪不可置信，“我的意思？我是蠢的吗？她在里面待得好好的，我为什么要救她出来？罪都没定呢，现在人跑了，不正坐实了吗！”
“我……”苏总管呆愣在原地，恍然大悟道：“被做局了？”
温轩仪目光阴翳地扫过苏总管，手上力道加重几分，“又是萧念？你说她书不好好念，为什么总是坏我好事！”
苏总管手腕被掐得生疼，用力掰开她的手才逃脱出来，愤恨道：“二小姐生气归生气，对我发什么脾气？这几日我为你忙前忙后的，都没好好休息，脸都干了！”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扯着帕子望温轩仪身上丢。
温轩仪却没接，任由帕子落在地上，她眼眸微眯，细细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半晌，冷声道：“总之柳嬷嬷不能留了，别让她被人抓到，说出点什么不该说的……”
苏总管哼了一声，不情不愿道：“知道了。”
温轩仪这才捡起帕子，在指尖揉搓两下，“还有萧念……”
苏总管睨她一眼，道：“我这几日查过了，她突然插手书院的事不过是为了她身边的那个小伴读，想要拉下李公公，这才牵扯出了柳嬷嬷。”
见温轩仪眉头依旧蹙着，于是转移话题，“近日太女殿下广收寒门，陛下虽未说什么，但朝中多有议论，二小姐应当将重心放在这件事上，至于萧念……她不过是个秀才，不足为惧。”
闻言，温轩仪神色稍霁，一把将他抱入怀里，伸手在他脸上不紧不慢地拍了拍，声音一转柔和，“乖，刚刚吓到你了吧？你替我办好柳嬷嬷的事儿，晚上好好陪你。”
苏总管心有余悸，但面上波澜不惊，伸手推了推她，垂着脑袋缩在她怀里，闷哼，“下次你若再这样不分黑白就朝我发火，我可再也不要理你了~”
“好好好，我知错了……”
月明星稀，天边才亮起一点微光，卖包子的小商贩已然起来了，搓着手，哈着白气出门。挑着扁担经过巷子，却被一个东西挡住了去路，脚踩的地方湿漉漉的，定睛一看，惊得丢下东西拔腿就跑。
“啊——”
左邻右舍听到动静，纷纷出门查看，“怎么了？发生何事？”
众人聚在一起，点着烛火上前查看，只见一片麻布盖着一个人影，身下是一团深色血迹，蜿蜒四散开来，众人顿时惊恐地作呕，“呕——”
“快报官！”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性格易于伪装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