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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晚桃 ...
半枝晚桃探进车厢中来,其实原来不是探进来,是轻轻抵着车帘,车帘凹出了一个酒窝似的凹起,他正要用刀柄将这只打扰人的晚桃拨开。
泠小姐的手却先他一步,手捏着那半枝晚桃带进了车厢,像是捏一只猫的后脖子,很奇怪,又很适宜的,让柳沛白想起了那双骨肉匀称的手推盏过来的样子,透着光,他的后脖子突然生出了一股被抚摸的感触。
柔软无骨的手,掐人脖子的时候,会青筋暴起吗?
又或者是,只是闲散地,招猫逗狗似地高高在上地摸一摸。
“进来。”泠徽敲了敲门框,随后又补了一句,“把你的刀柄,从桃花上挪过去。”
柳沛白默默地把刀收回怀里,撩开半边帘子,弯腰进去,车内有些大,一张罗汉床,一只落地铜鸟灯,一面小博古架,临窗的位置又放着绣凳。
泠徽就坐在绣凳上,手肘靠在一把琴上,手里还拿着那只微微吐红的晚桃,见柳沛白面无表情地低头看地毯,手指一指对面的长凳,“坐。”
柳沛白听话地坐过去,眼睛疑惑地瞧着她。
泠徽将那只晚桃放回去,起身到桌案上拿了纸,想到什么似地侧过头去,“你身边有个榫卯桌,会打开吗?”
柳沛白顺着泠徽的视线摸过去,果然摸到了一个木头做的东西,他摆弄了一下,顺着机关打开,那叠起来的木材变成了一张比肩膀宽一些的桌子。
泠徽把纸笔摆好,自己先写了笔划,叫他照着学,“不必一笔一划都像,能写成就好。”
说完,就转身去了罗汉桌那边,处理事情去了。
柳沛白眼睛跟着她走过去,见她真的不再动了,又收回了目光,眼睛定在那张薄薄的纸上,纸上只是写着简单的点横撇奈。
他看不懂字里边的说法,却觉得泠徽的字有力尖锐,竖横都像是剑,尤其是在拐的时候特别,弯折处韧中带柔,力透纸背。
柳沛白迟迟不下笔,眼睛却移不开。
落地灯照的他侧脸柔和,如同用一只手揉去了习武人的坚冷,长且直的睫毛久久不动,仅仅只是这样,泠徽就能想到他的疑惑,可这个疑惑却不能现在来解。
就好像是引诱驴子往前走的苹果,要总在眼前,要忽近忽远,才能愈来愈渴,生出执念。
“怎么了?”泠徽从书堆里抬起头,双手拢在袖炉上暖了暖。
“泠小姐的字很好看。”柳沛白只用手一点点抚平,生怕自己略微用力,就叫这张比不过树叶的纸张稀碎下来。
好东西,最珍贵的东西,一直这样脆弱。
“泠小姐,为什么不写早上学的?”柳沛白扭头去看,极力地绕过山一样高的书堆,去找泠小姐那双通透的眼睛。
“欲速则不达。”泠徽抱着袖炉走过来,站在他的身侧,“就像是练刀,是要从劈砍开始的,每天挥刀一万次。而这些笔画就是练刀前面的挥砍。”
“练刀能杀人,练字也能吗?”柳沛白问道。
“要看你怎么杀了,刀是将人的命夺走,而字能让人一无所有。”泠徽端详了一下马车外的几枝寥落的桃花,“口中言,纸上字,纸笔喉舌,是刀刃也。”
有意思的是,学不会写字的人说出来的话,百口传千口传,传到高堂上人耳中,也能震碎天子摇摇欲坠的心,于是杀意必现。
更有意思的是,言官上奏,字字尖刀,无异于在天子眼中心中凌迟,天子感到痛了,就要杀人。
可传言一听而过,奏折却时刻翻阅。
好比另类的记仇,想杀了谁,就去累铸高台的奏折中去翻,总能翻到要杀人的刀柄的。
“比如,江湖上不也常常比武,比武之后,又有许多人去传谁比较厉害,不懂的人见到了,就连拔剑都要斟酌一二。不费一兵一卒,一招一式,就赢得了,不是很厉害吗?”
柳沛白转念一想,又觉得是这样的,泠小姐说的果然如此,只是他并没有写字的需要,也没有妙笔生花的字句。
泠小姐像是看穿了他,“说不定,我们相伴一路,我可能需要你帮我记呢?”
柳沛白心上一动,那枝没有开在初冬的晚桃开在了他的心口,他第一次摸到刀柄的时候,心是死的,死的理由是他要去杀人,用与他无关的刀去杀与他无关的人。
而现在,他的心活了起来,他学会的字,会出现在泠小姐口中,然后经由他的手写出来,这是与他有关的。
他的这番死去活来,泠小姐并没有意识,而是靠他更近一点。
“你刀练的这么好,字肯定也能练的很好。”泠徽捧着袖炉依旧觉得冷,眸光轻轻一瞥,瞥到柳沛白别着零碎发丝的耳朵,有些红,看起来很暖和。
到底是习武之人,身子骨到底是健硕。
她捧着袖炉到了脸颊边,那副姿态很无所谓,柳沛白很少低于别人,他生的高,除了跪一跪师父,他向来是高于所有人的,所以就生了将所有人都看作输在他的刀下,就要去死的无所畏惧来。
因为,来报仇的人,也会死。
泠徽站着比他要高,像极了柳沛白小时候偷看到的那幅绝世画作,画上的人也是这样无所谓的站着,眼睛也不正看着人,偏又叫人生不起气。
她太无所谓了,好似理所当然。
柳沛白抬头看她,她恰好垂着眼睛,幽深的瞳孔里缓慢地绽放着一种冷淡的绮丽,瞧不见底,漂亮的寻不到头。
“你的刀,练的这么好?吃了很多苦吧。”泠徽低着头,她的周身气息平和,又润着暖意。
她的手帕似乎又出现了,不是拍在他的肩膀上,而是在他练完了刀,擦去他的汗水,可实际上并没有,泠徽只是站在一边,远远的观赏,又温柔的询问。
“我师父说,不辛苦,练刀做什么。他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他也只会这一套。我也只会跟着他的这一套。”柳沛白平静地说。
他并不是师父最喜欢的弟子,他只是师父最厉害的弟子,弟子下山之前要和师父比试,他拔刀劈砍杀的姿势和师父如出一辙,就连将刀架在师父脖子上的姿势,都和往常挨打的时候,一模一样。
泠徽的眼尾勾着点微不可见的笑,她说,“我这里,倒是不用挨打。”
说着,她弯下腰身,伸手盖住了他的手,带着他的手提起来,稳稳地在砚台里蘸了两下,舔饱了墨汁的毛笔看起来胖乎乎的。
泠徽就这样带着柳沛白的手在纸上写了他的名字,用的是她的写法。
“我可以手把手教你,但是郎君要替我洗砚台,为我舞刀,如何?”
她的手是细腻的,被世俗金玉权力养的很好,只有薄薄的笔茧,盖在柳沛白的手上,像是春天的第一场霖霖春雨,微凉又勃发生机。
“好。”柳沛白斩钉截铁地说,他有些期待,似乎找到了除了练刀比武之外的事情,止不住的高兴,朝着泠徽坦诚地笑了。
窗外斜阳进来,照的挂壁画上的人如玉镶金。
都说,宝玉藏于纳垢之处,伯乐者擅寻也,而这有缘有份者,则静待其中,宝玉自来也。
夜晚时分,马车停在一处宽阔的地方修整,明日便可出沛州,去到平坦的河州,那是一处热闹且暗流涌动的地界。
人鬼不分,只认钱财。
圆滚滚,金灿灿,貔貅肚子饕餮口,来得走不得。
柳沛白寻到了一处河流,去洗笔与砚台,他道,“跟了这么久,出来。”
那女子出来了,身后背篓里背着铁链球,嘿嘿一笑,“你与我比一场,比输的,就不许再去武秀山,如何?你若是赢了我,便少了一个对手,这样多好?”
她的眼转子一转,落在柳沛白手中洗着的砚台,便笑得更快活,“你一个习武之人,碰这些金贵玩意儿,也不怕折断了。”
“不比,不用再跟了。”柳沛白洗好了,站起来就走,见她还要再跟,便转过头,冷道,“再跟,杀了你。”
“谁杀谁,不一定呢?”那女子握紧了背篓带,跃跃欲试。
两人对峙着,柳沛白走远了些,将砚台和笔安置好,确保不会遭到波及,手搭在刀鞘上,将要拔刀。
“柳公子,小姐寻你。”一护卫寻了过来,见到了一身寒意的柳沛白。
柳沛白将抽出半寸的刀又压回了刀鞘中,弯腰拿着砚台走了,他跟着护卫走了回去,远远看见泠小姐披着狐裘坐在车前室,恍若玉人。
他小跑着过去,泠徽见他满身寒意地跑过来,接过旁边侍女递过来的帕子,欲要递给他,柳沛白先泠徽一步,自己弯下来腰,将脸放在了她的面前。
泠徽摆摆手,屏退侍女,从善如流地擦了擦他脸,“怎么这么久?”
“有人找我比武。”柳沛白道。
泠徽顿了顿,又道,“是客栈里叫住我的女子。”
柳沛白应了,不禁拧了拧眉,眸中一闪而过不耐和杀意。
“她武功如何?”泠徽扯了扯他的袖子。
柳沛白乖顺地侧过脸,沉吟片刻,道,“尚可。”
泠徽擦完了,将帕子放在一边,柳沛白也不去挤她身边的位置,反而单膝蹲下来,仰起头看她,星子眼明亮,藏着点并不清晰的恋慕,他道,“泠小姐,怎么了?”
泠徽笑笑,柳沛白只送她到京州外的武秀山,而她在京州并没有武艺很好的女护卫,她想要一个。那女子去武秀山,一心想赢,要么是为钱财,要么是为官位,要么是为名扬天下。
前两个,她都可以给,何必去什么武秀山?
晚上好哦![撒花][撒花][撒花]即将考试,发现是公式加数字。[爆哭][爆哭][爆哭]恨死数学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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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晚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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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考完试了,明天开始日更
……(全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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