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边记》沐泽步步生

2、雪团子小狗

　　同组的师妹请我帮忙照顾她的小狗。

　　四个月的萨摩耶，活泼、可爱，见了人就跳来跳去，像个雪团子。

　　我一打开她家的屋门，排泄物的臭气扑面而来。

　　师妹说，小狗要多睡觉，每天只让她出笼子活动一个小时就行了。

　　师妹说，这小狗不乖、很笨，在笼子里总是玩自己的排泄物，又踩得满脚都是。

　　原来，雪团子每天都和尿垫一同被关在趴都趴不下的铁笼子里。
　　一只23个小时被关在笼子里、想趴下就必须接触到自己排泄物的，小狗。

　　我事先同师妹说好了，我早上十一点左右去接小狗。而师妹早上六点就出门了，没喂狗、也没遛狗。
　　小狗在笼子里憋不住，拉了。也没吃饭，饿得只好吃自己的排泄物。
　　四个月的孩子啊。

　　我打开笼子，她窜出来，蹦蹦跳跳围着我转。她的身上沾满了排泄物，雪白的毛都发黄。

　　我带她去草地上转了转，随后把她带回了家。我只被委托照顾她一天。

　　四个月，正是调皮的年纪。她很喜欢我家的两个姑娘，但我家姑娘都是成年小狗了，不太愿意理她。

　　我给她洗了澡，让她短暂地干干净净的。

　　我带着她，去了外面草地上。我看着蓝蓝的天，绿绿的草，白得像棉花团一样的狗。我很心疼她。

　　我好痛苦。难过，像潮水一样席卷了我。我没有办法，只好劝自己，不要着相，要见诸相非相……我想用空性来让自己不被撕裂。
　　但我心底又有另一个声音说：真的吗？这个小狗这样鲜活，她的痛苦也是真实的，把她想成抽象的“相”，是不是太傲慢、太以自我为中心？

　　我难过得浑身都在抖。我不是她的主人，我没有办法。

　　后来我又想，若是相，反而真的好了。她不存在，她的痛苦也便不存在……

　　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作者有话说

　　我劝了师妹。
如果我再年轻几岁，我一定破口大骂；但我知道骂她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我对她说，你要想让小狗不弄得一身排泄物，就要多带她出去上厕所…小狗很聪明的，能坚持的话会坚持的。
她嗯嗯啊啊地答应了。
我说，她在我家就很乖，会出去的时候才上厕所。
她难以置信、又有点讽刺地问：你每个小时都带她出去啊？
我说，倒也没有，但这么年幼的小狗，就应该多出去几趟呀。你怕她累，少遛一下不就好了。
……
我对劝她这件事不抱任何希望。因为我认为，任何一个现代人类，上网搜一下，都会知道这样养狗是不正确的。唯一的解释就是，她不想。
但我实在没办法什么都不做。
但我又实在是，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