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澍光》旖遇

9、天台夜谈与心跳数据

　　直播断线，校门口人潮散去。暴雨像突然拉闸的幕布，戛然而止。积水映出路灯，橘面伞倒扣在地，成了临时圆桌。沈予光把五罐冰汽水排成星形，拉环同时“啪”一声，白雾腾起，像给夏夜补一层冷色滤镜。

　　许望没掀电脑，只递出一张热敏纸：两条并行的曲线，峰值142/138，时间戳停在十指交扣那一分钟。纸条被雨水溅到，边缘卷起，像不肯平直的证据。

　　赵子扬吹了声口哨：“原来138是这种感觉。”他抬手碰了碰宋诗意的腕脉，被拍开，却笑得张扬。

　　她从吉他盒底层抽出迷你键盘，连上手机，四四拍旋律响起——是林澍演讲句尾的倒影，却被她放慢成抒情版。音符混进积水倒影，像给深夜加一层柔光。

　　“面试就弹它。”她说这话时，眼睛看的是麦浪深处的夜空，不是任何人。

　　沈予光踩着水，走向天台中央那根锈迹斑斑的避雷针。手掌贴上铁栏，微弱电流穿过皮肤，酥麻感一路窜到耳后。他回头，冲林澍抬下巴：“敢不敢接同一道电？”

　　林澍走过去，掌心覆上他的手背，指尖被电得轻颤，却笑得安静：“导电也认。”

　　篮球在臂弯转了一圈，赵子扬忽然开口：“复试过了，我就去海城。”

　　雨后的风带着土腥味，他的声音却轻：“纪录片给我留三十秒黑屏，只有心跳，行吗？”

　　许望推眼镜：“三十秒，足够你绝杀回放。”

　　五个汽水拉环被扭成简易指环，沈予光先给林澍套上，大小刚好。

　　“一次性的，”他说，“等录取通知书到了，再换金属。”

　　林澍把另一枚回套给他，指尖在拉环内侧轻敲——暗号：下一幕，并肩。

　　许望电脑弹出气象推送：72小时后，橙色暴雨中心经过南城。

　　他合上屏幕，声音被夜风吹得七零八落：“72小时，够我们写完志愿表，也够把心跳刻成CD。”

　　沈予光举起空罐，对着夜空晃了晃：“那就72小时后再淋一次。”

　　五人并肩坐在天台边缘，腿悬空晃啊晃。远处，第一颗星星从云缝探头，像谁顺手点亮的手电。

　　林澍侧头，看沈予光无名指上的拉环，被星光镀上一层银。

　　他轻声说：“新的雨季，新的起点。”

　　五个影子交叠，像五道并行的心跳线，指向同一座尚未命名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