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CCAI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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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802，睁眼。”
嘶哑的命令声不知从何处传来。
沈丛平躺着缓缓睁开眼，视野所及是一片刺目的白，天花板、墙壁、地面混沌成团。
他摸到放枕边的眼镜，匆忙戴上。
一面巨大的镜墙正对着他，清晰地映照出室内的景象。
低温白雾贴地弥漫，窄小纯白的病床，蓝条纹病号服，苍白的面孔，以及蜷在脚边睡得昏天暗地的肥猫。
这是哪？他晕过去多久？
他动动手指，发觉左腕被扣上个金属手环，抬手便带起一簇五颜六色的导线，导线贴地延伸，最终消失在镜墙旁一道几乎看不见的门缝下。
脑子异常轻盈，像荡漾在温和轻飘的云朵中，轻飘散漫，任何事都难不倒他。
医生的药效果立竿见影，沈丛相当满意。
“112802，你感觉如何？”
“什么啊？这是哪？你是谁？”沈丛反问，1128是自己的生日，02又是什么？
话音刚落，面前的镜墙骤然亮起，转换为巨大的视讯屏，黑底白字的数据逐一浮现：
个体：112801
职业：X地产实际操控人
进程：已清除
视频开始播放，一名清秀的棕发青年从十几层高的窗户跃出，电光火石间，青年上身中弹般一抖，瞬间化作一股白烟，渐渐四散无影。
在烟气消散时，大楼高处的窗口出现了沈丛的脸，他探身张望，随后关上了窗。
沈丛猛地坐起身，目不转睛盯着屏幕。
屏幕暗下，又迅速亮起。
编号：112803
职业：个体商贩
状态：未知
第二段视频，炒粉小哥飞被撞飞，同样化作一团白烟。但与之前不同，那烟气迅速笼罩住旁边的沈丛，转瞬消失不见
厉害了，自助火化，环保无残留。
沈丛看得目瞪口呆。
身侧忽然一暖，肥猫颠着大肚腩，贴着他的腰，伸出黑爪子勾住腕间的七彩导线，眼神发亮。
“这是哪？”沈丛问。
肥猫不搭理，翻滚着煤气罐般的身躯，抱着导线就开始啃。
噼啪——火花四射，一声凄厉猫叫，肥猫顿时弹飞。
八万块被要被炸没了！
沈丛赶紧下床，捞起肥猫一瞧，毛茸茸的大脸被电的黢黑，胡子都糊了大半截，金渐层都快糊成暹罗猫了。
【这里是CCAI，异常个体管控中心，X地产就是被他们操作破产的。】
脑子里响起熟悉的机械声调。
沈丛顿住。
医生的药，果然治不了猫说话，屏幕里的视讯也不是特效。
难道自己真的是异常个体？
恍惚中，肥猫没完没了地嘚嘚吧。
【你都昏了两天了，刚才你戴着监控腕带，和我对话会显示脑电波异常，所以我把它咬断了。】
〖你不怕被电死？〗沈丛尝试与肥猫脑内交流。
【弱电流而已，脸上毛糊就糊吧。】肥猫舔了下嘴，活动自如。
【我跟着你到精神病院，发现你的第二个复制品，但马上他就被围剿了。】
〖围剿？不是车祸意外吗？〗
【也是有可能是普通车祸。但你看到的当红艺人被封杀息影后自杀，顶级投资者突然游艇意外死亡，大部分都是管控局的手笔。】
沈丛背脊一凉。
肥猫倒是四脚朝天躺得坦然，信息叽里呱啦地往沈丛脑子里灌。
【03就是个卖炒粉的，层级太低，CCAI看不上，所以有可能是普通人类下的手。】
【由于编辑人过于出色，在部分地区已经引发人类的不满，反抗和暴力层出不穷。抗议的人类不知道真相，以为只是在对抗上层阶级压迫。】
【CCAI通过围剿编辑人，平息人类抗议，使用的手段，远高于你了解的现世的科技水平。】
沈丛不想死，他想活。
〖我躺平当个没用的东西，捡矿泉水瓶能苟活到老行吗？〗
【不想办法，你只会死得更快！】
肥猫气得大嘴一张，狠狠咬在沈丛虎口上。
“臭肥猫，你喊我老大，还咬我啊！”沈丛惨叫起来。
砰！
暗门被踢开，三名全副武装的军人举着枪，枪口齐刷刷对准沈丛的眉心。
“立刻蹲下，双手抱头！”
“报告，它咬我！”沈丛右手搂紧肥猫，左手冒着血高高举起，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
***
陆渊摘下军帽，将额前黑发向后捋顺，双手往裤兜一插，站到监控屏前。
屏幕里，脑波与心率数据已变成无信号输入的平和直线。
隔离室内，一只金棕肥猫躺在桌面上，正与缠成团的监控导线玩得不亦乐乎，嘴周一圈黑。
一名男生坐在猫旁，龇牙咧嘴地看医生往他胳膊上扎针。
男生腕上的监控手环已经摘除，左手虎口缠着绑带，整个人比军医的白大褂颜色还浅一度，凌乱的棕发半遮着前额，眉毛在眉峰处利落地挑起，又斜斜延伸收尾，仿佛要飞入发鬓里。
“张子召，这是怎么回事？”陆渊问军装外套着白大褂的胖中尉。
张子召三十多岁，长年呆实验室，缺乏运动，圆眼圆脸圆肚子，这几天熬夜盯沈丛，哑都熬哑了。年轻的上司一问话，他马上立刻吸腹挺胸，哑声道：
“报告，01的猫咬断监控线，又咬了02。02正接种狂犬疫苗，那只猫一直跟着02，说明02与01有必然关联。”
“生化报告怎么说？”
“02的基因序列与01近乎百分百一致，仅有的差异，是个别点位显示有被破坏的痕迹，可能处于突变前期。”
张子召说完，把刚出炉的报告双手奉上。
“突变？”
“有概率存在，但目前未观测到02有异常表现。”
“开门。”陆渊蹙眉接过报告，迈步走入隔离室。
“陆上校。”医生见陆渊进门，迅速将针筒里剩余的药液推尽，拔针、起身、立正、敬礼，动作一气呵成，拎起药箱快步离开。
啪！
一叠报告被丢在沈丛面前，力道太大，回形针瞬间脱落，A4纸在桌面上四散开来。
沈丛捂着胳膊，与那居高临下的目光对上。
那天站在军车旁的白衬衫男子，正垂眼盯着自己，乌黑浓密的睫毛下，眼型狭长，眼尾微微上翘，是标准的凤眼，一身黑蓝色的军装，肩宽腿长
“看。”对方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沈丛扫了眼报告内页，全是密密麻麻的数字与字母，DNA螺旋分析。
职业习惯驱使，他伸手将纸张整理归拢，夹好，工整地摆正，推回对方面前。
“阿Sir，我看不懂。”沈丛微微弯起眼，标准的社交友好尺度。
陆渊眯起眼。
他第一次与1128系列面对面。
01过度反抗，自杀跳楼，为避免现场混乱，在01坠楼瞬间，陆渊将他击毙，并未看到正脸。
眼前的02是基因复制人的本体。
理论上，复制体与本体长相性格应是完全一致，01的顽冥不灵，应该是继承自02。
而现在，02将生化报告推回，镜片后眼角笑意温和，嘴角微微下撇，那点殷红却若有似无地向上弯起，竟带着种近乎谦顺的态度。
陆渊视线掠过那湿润的唇瓣，拉开椅子在02对面坐下，
“不好奇？”
“我又不是猫。”沈丛扯扯嘴角，指了指手边的肥猫。
【他是陆渊。01就是他杀的。】
〖靠，不早说！〗
沈丛的笑容僵在脸上，伸手将报告拽回自己眼前，立刻低头苦读，“阿SIR，我好奇的，立刻马上看。”
陆渊：“……”
沈丛哗啦啦地把文件从头翻到尾，再哗啦啦地从尾翻到头。
是天书，看不懂。
他用余光向还在滚线团的肥猫发出求救信号。
【看我干嘛？你看陆渊，冲他笑。】
〖冲他笑？〗
【你的参数是按着陆渊的喜好设计的，外貌，性格；就是自我保护机制，让陆渊对你产生好感，从而围剿中争取到生机。】
沈丛大脑宕机一秒，才反应过来。
〖等于免死金牌？〗
【是这个意思，所以，你只要好好表现，让陆渊不可救药的爱上你，舍不得你死，就可以保命。】
〖哦？那01怎么被他一枪毙了？〗
肥猫前爪一僵，线团啪地盖脸盆上。
【哎呦，个体的性格在成长过程中，会因为外界影响发生变化。】
【01跟块臭石头一样，说自己是成功人士，是直男，士可杀不可弯，跳楼了。】
〖可我也是直男！〗
【你也可以去跳楼。】
〖滚！〗
沈丛一把扯过肥猫身上的导线，连猫带线丢到地上，
“阿Sir~”他转回头，冲陆渊弯起眼。
他单手托腮，偏过头，眉梢挑出最真诚的弧度。
陆上校，你的丛，他来了。
“阿SIR呀，不要杀我，好不好？”沈丛面若桃花，甜得连黑眼圈都化为衬托的绿叶。
瞬时，夹子音给冰冷苍白的隔离室蒙上一层粉色滤镜。
下一秒，陆渊站起身，朝着他俯下腰，逼人的压迫感迎面而来，耳边是低沉悦耳的男声。
“好。”
声音很轻，几乎算得上温柔。
沈丛心扑通一跳。
随即，太阳穴一凉。
冰冷的枪口抵了上来。
【喵！】
〖死猫坑我！他也是直的！〗
沈丛瘫在椅子上，想跪都没空隙，“阿，阿SIR……”
枪口顶着他太阳穴，转了个向。
“去完成任务。”陆渊语调冰冷，没有任何起伏。
**
给沈丛的任务不难，却也不简单——卖炒粉。
03被撞后凭空消失，管控局用特频电磁波冲击了该区域所有电子设备，确保没有任何现场视频流出。但完全抹除目击人类的记忆，是不可能实现的，所以，沈丛必须扮演炒粉小哥复活一把，平息议论。
他换上03的那身行头，戴着隐形耳麦，站回精神病院前的小商贩中。
“炒。”耳麦里传来陆渊的命令声。
“可我完全不会啊。”沈丛愁死了。
话音未落，左手边的蛋盒上出现一个小光点，一排蛋立刻炸开，蛋黄蛋清四处流淌。
“我炒，我立刻炒！让狙击手别开枪了。”沈丛受不了，举起锅铲，手忙脚乱地将蛋液铲进锅。
“小子，你回来了？”旁边卖牛肉羹的大哥探过头，“那天我明明看见你被撞成白烟了，回家做了好几天噩梦！”
“什么白烟？是你炒锅冒的热气吧，大哥。”沈丛临场PUA人的职业技能瞬间上线。
“唉？是吗？”牛肉羹大哥狐疑地看着沈丛。
“大白天的，站你面前的是鬼吗？”沈丛理直气壮地挥了下锅铲。
“都撞飞了那么远，还能来出摊，算你命大。不过你也真够招人恨，隔壁街炒粉店老板就是故意想把你撞废，让你再也出不了摊。”
“他这么恨我哦。”沈丛纳闷。
原来，03不是CCAI杀的，是被同行开车撞的，可为什么炒粉店老板恨成这样？
“大伙只认你的炒粉，他家好好的生意全黄了，欠一屁股债，不恨你恨谁？附近三条街，就剩你一个炒粉摊了，东西好吃人好看，做事手脚麻利，别人都没活路。”
沈丛勺蛋液的大锅铲抖了下，类似的话，老刘评价X地产时也说过。
X地产的项目，总是能精准踩到消费者的喜好，每次开盘都是哄抢，它迅速扩张，量大管饱，逼得其他开发商除了降价别无他路。
01在地产业做到顶尖，03在路边卖炒粉也卖到顶尖，都逼得旁人无路可走。
按这个理论，他作为本体，也应该在哪个领域特厉害才对。
沈丛盯着热腾腾铁锅，开始回顾自己的一生，毫无波澜，还没铁锅里的油闹腾。
胡思乱想中，他将锅铲随意一扬，蛋液竟在空中划出道漂亮的圆弧，滋啦一声滑入滚油。
热气一下糊满镜片，朦胧中，沈丛手腕轻抖，锅中食材翻飞，火焰窜起半米高，又被锅铲一盖压下，一盘色泽金黄的炒粉利落出锅，香气扑鼻。
卧槽，全自动炒粉！
沈从迫不及待放下锅铲，端起炒粉往嘴里扒。
好吃！除了烫嘴，毫无缺点！
真是他炒的？现在他成了顶尖炒粉高手？
沈丛捧着香喷喷炒粉，呆站在铁锅前。
“这叫不会炒？”
耳麦里，陆渊的质问，严厉，清晰。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CCAI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