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端夏秋

4、第 4 章

　　我竟然一觉睡到了早上九点，睁眼看到我妈妈拉着你讲话。
　　我给她说过我们的事情，我也说你离开我一定是有自己的苦衷，要不我也不会怎么样都联系不上你。我的妈妈很好，等过些时间，我让她认你做干女儿好不好。

　　“你醒啦闺女，妈妈今天给你们包了些饺子，一会儿一起吃奥。你爸爸先回去上班了，我和小夏商量了一下，最近我们换班来照顾你就好。”
　　医生又来叫家属，你跟着他出去了。

　　“溪溪啊，这一个月的住院费用，还有后续的治疗和药的钱，小夏都帮忙掏了，我争不过她，你和她说说，你们都还是小年轻呢。”
　　我妈说的我早就预料到了，你还是那么倔，我只是握着妈妈的手，给她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最烦我和你争，那就由你去吧，只要你这么做不会让你后悔就好。

　　你昨天刚过来，我妈还给你拿了些换洗的衣服，知道我们很久没见了，她也没有在病房多呆，只说你累了就给她打电话。
　　我今天在你的搀扶下尝试站了很久，我感觉这两个月也没有白躺。
　　你说带我出去走走，我终于在第六十天踏出这个门。
　　我问你，我光头的造型怎么样。你却又湿了眼眶，看来你的眼睛是不会消肿了。
　　你什么都没说，踮着脚亲了亲我的额头。
　　我对你讲，你不要哭，除非你是嫌我丑。你立马就笑了，我就知道这招对你很奏效。

　　医院院子里有各个年龄段的人，我看到有个老爷爷在拉二胡，旁边是位老奶奶，很认真的听。
　　我问你你的电吉他还在不在。你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摊了摊手，说带到北城的第二天就不知道被放到哪里了，现在每个零件应该都去到了新的琴上。
　　你还是很幽默，成功把我逗笑了。不过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本来是你的生日礼物，当是我还没有来得及买回来你就远走高飞了。
　　你说好呀，等我们回家送给你。
　　我想跑上楼，告诉我的主治医生，你看我身体恢复的多好，我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你简直过于了解我了，轻轻拍了拍我的帽檐，说不要那么着急，我们慢慢来。

　　中午的太阳实在有些毒辣，我们赶紧上去了。你去热了妈妈包的饺子，喂我吃饭。
　　我说我们一起吃，于是你喂给我一个，再喂给自己一个。可惜现在就我们两个人，要不你会像刘星分饼那样。
　　下午医生来找我说了很多，最后他说很开心看到我有了些活力。我只给他说，失而复得的感觉，太好受了。他说不要让你伤心，我也不忍心，要是过段日子你真的很伤心，你就悄悄躲起来，不要让我看到。
　　其实那个时候我已经看不到了。

　　我让妈妈去稍微打扫了一下积灰的房子，说让你今晚回去住。你说刚好秦总约你，说今晚回到家给我打电话，让我不要太想你。我们第一次在妈妈面前接吻，哈哈，妈妈害羞了。你也害羞了。
　　我怎么能不想你，我只能默默点头。

　　后来秦总告诉我，你打电话给你爸，问有没有认识最好的肿瘤专家。他骂了你一个小时，你就这样听了一个小时。他还是给你找到了。你把我的情况发过去，你又接了一个小时电话，可能长达半个小时都是在安慰你。你明明那么难过了，也没有在秦总面前哭出来，请她吃了一顿饭，还说以后工作室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你。
　　在中间等柠桉姐和迟初姐来的时候，你在外面打完电话，她看到了你绝望的点了一支烟。
　　如果是以前，我会调侃你，“可以啊夏景之同学，学坏了，还是为艺术献身了？”
　　可是一直到最后，我也没有看见过一个烟盒和打火机。
　　我听完只是想哭，很想哭。错过的两年，我怎么都弥补不了了，以后的二十年，四十年，六十年，我没有办法拉着你的手，一年一年的跨过。
　　如果尼古丁可以让你解脱，我会支持你。

　　那晚十一点，你发消息问我有没有睡着，我直接拨通了视频通话。
　　我看到你坐在再也熟悉不过的沙发上，你应该是把手机架在茶几上，手里拿着你最爱喝的酸奶，我白天叫的外卖，说让你慢慢喝，喝完再给你买。
　　我们之前从来没有视频过，因为离开彼此的时间都不超过两天。你知道我的话很少，甜言蜜语都是通过文字传达，我也是这么把你追到手的。

　　高一的时候，你在我的隔壁班，我们只有体育课会一起上。你随性、洒脱，跟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不一样，同样的校服穿在你的身上就没有那么普通，喜欢你的人很多，男生女生，应该都有。那时的你就已经被众星捧月了。
　　我一向对运动没有兴趣，跑步总是被套圈。看我弱不禁风的样子，那体育老师总劝我开个病历，就可以免修体育课。你总是跑在前面，经过我时会拍拍我，悄悄说加油哦林同学。你是体育课代表，知道我的名字理所当然，我只当那是你作为课代表的职责。
　　后来你每次打篮球我都在一旁看，第一次我自己的水被你拿走了，于是我每次都给你备一瓶水。作为为数不多的走读生，我们下了晚课总能在学校外面碰见，你都会给我买一盒和你一样的酸奶。我们也加了联系方式，不过没有说过几句话。
　　高二的时候，我们都选了文科，分在同一个班，坐前后排。我知道你的政治没有那么好，每次都给你用纸条写知识点，怕你看不进去，底下通常会加上一句诗。古诗、散文诗、还有我心血来潮自创的。有时候我们不上晚课，你就拉着我去给我唱歌，小小的身体背着电吉他，提着小音箱。后来电吉他就到了我的背上。
　　再后来你也到了我的背上。我们在外面散步，你说今天打了比赛好累，对我撒娇。后面索性没有理由，只是说，“林溪溪，背我。”
　　到了高三，只要我们正常发挥，高考对我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压力。所以后面我们都去到你家，一起学习，相拥入眠。你给我做好多好多顿饭吃，即使我很挑食。我写了很多封信给你，直到高考的前一晚在信里给你表白，然后我们干了这辈子最刺激的事情之一。我如饥似渴的翘开你的唇，抚摸你的柔软，在你的起伏中流连，我的手画了一圈又一圈。
　　我想，还好考试是笔试，要不你可能要再读一年。

　　年少的回忆在我脑海中过了一遍又一遍，我把手机放在床头，听你唱高考成绩出来后你在ktv给我唱的最后一首歌，你应该唱的是抒情版。
　　“新的冷笑话 巧克力糖，
　　开始 为你收藏，
　　最近连睡觉手机也在手上，
　　幻想着未来满头白发，
　　公园的长椅上，
　　你也许会说一声谢谢我。”

作者有话说

　　注：五月天《让我照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