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终于联络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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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轩脚步紧跟，在温雅身后，大半张脸都埋在那漏风的围脖中，只见他十指交扣，两根拇指在掌心绕来绕去，喉结上下滚动，目光跟随她的发丝在空中轻微摇曳。
温雅将曹轩带到了之前那官兵的位置，地上的尸体早已消失不见，但空气中却仍然残存着一丝血味。
温雅：“曹轩。”
听见温雅的声音，曹轩这才抬起头，眼底映着她的脸。冷风从她身侧掠过，吹到他的胸口时，却变成了一股暖流。
红棕色的发丝微微拂过她的脸颊，她轻唤他的声音柔和得像旧时光，这一瞬，他仿佛又回到了与温雅初遇的那天。
就在曹轩即将陷入回忆时，温雅的声音再次响起，将他拉回现实。
“你留下，帮我照顾泥泥吧，我自己去边境。”
“不。”曹轩还没来得及听清温雅说了什么，就脱口而出了：“我要，和你一起。”
温雅还想再说些理由，曹轩抬了抬手，本想捂住她的嘴，却突然顿住半空。他眼神直视着她，语气坚定：“不要再说什么了，我不想离开...”
温雅听着他说的话，心中那根生锈的弓弦仿佛被再次扯动，她抬手撩了撩鬓边的发丝，转身握住桥边的围栏。
停顿许久，她才一脸正经地说道：“泥泥这样....我不能将她带去边境，你与周掌柜熟悉，觉得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曹轩抬脚一跨，翻身坐在桥上。
温雅寻声抬眸望去，发现曹轩微仰着头，月光从他的四周散开，似乎不是月色，而是他的发丝。
他突然松开握着围栏的手，身影被风拂得有些模糊，仿佛下一刻便随着河水流走。
温雅抬手搓了搓眼睛，想看清眼前的人。
曹轩：“雅雅，我给你的手链呢。”
话音落下，温雅肩膀微微一颤，抬手遮住手腕，片刻后又松开，——没必要，她从锦囊里掏出那最后一颗珠子，掌心微微发颤，气息有些不稳：“之前不小心断了，就只找回了这一颗，对不起。”说着她将那颗珠子轻放在曹轩手心。
曹轩：“为什么要道歉？”
温雅：“因为我不小心将你留下的东西弄坏了。”
曹轩从温雅手中接过珠子，掌心收紧，沉思片刻，猛地抬手将手心之物抛向河中。
也许是此物太小了，落入水中，竟没有溅起一点涟漪。
温雅：“你为什么把它扔了？”
“因为它让雅雅难过了！而且——物件而已，在这天地之间，世间万物，总有一天会坏的。”他眯起眼，余光轻轻落在她脸上，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确定，问道：“那你....有忘记我吗？”
温雅没有迟疑，抬头直视曹轩的眼睛，可月光在他脸上投下一层朦胧，她看不清它的神情。她语气坚定地回答：“没有！”随后声音放轻，补充了句：“一刻都没有。”
声音明明很小，却还是进入了曹轩的耳中，他勾了勾嘴角，语气调侃：“太好啦，我就知道雅雅心里有我。”
温雅听他，又在那说些骚话，将脸别到一边，单手撑着脸颊，耳尖上透出了微微红色，低声说道：“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只是不想忘记我这伤是怎么来的。”
曹轩并没有回答什么，只是仰头看着月亮。
能不能别忘了我，求求你...
不用求。
周掌柜的叫喊声打破了这安静的场景，“快回来！开饭了。”
温雅伸手想扶曹轩，可指尖还未触碰到他，人却没了踪影，下一刻，他已一个飞跃落在了她前面。衣角在她面前飘落。她有些气愤地说：“切，亏我刚还想牵你。”
可曹轩并没有回桂香馆，而是转了个方向，朝早上的客栈走去。
温雅问道：“曹轩？你去哪？周掌柜喊我们去吃饭呢。”
曹轩背对着温雅，从后腰掏出拂尘，手腕轻抖，拂丝一下一下地甩动着发出，“刷刷——”的声音：“你先去吃，我去把曹悦玄抓回来。”说后半句话时，他的语气变的有些阴毒。
温雅朝桂香馆走了两步，突然一个转身，小跑着追上曹轩，随后又转头朝桂香馆的方向喊道：“周掌柜！你们先吃，我们晚点回来。”
曹轩听着温雅说的话，脚步一顿，随后放缓，嘴上说着：“雅雅你先去吃吧，你已经好久没吃东西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温雅打断道：“你不也是吗？”
曹轩低头，小声嘀咕了句：“我和你不一样。”
温雅闻言，身子微微靠近了他几分，加大了些音量问道：“你又说什么？为什么老这么小声说话，就像之前的我一样。”
这次他们没有绕路，很快就找到了客栈。
才晚上八点，按理说正是开门迎客的时候，可这家客栈却店门紧闭，上面还贴着一张红字条，走近些看，发现上面东倒西歪地写着‘旺铺转让’，四个大字。
温雅这才想起下午曹悦玄说的话：“下午，我听小曹说他不是被老板给开了吗？怎么才过了几个时辰，连店都要专卖了？”
曹轩语气冰冷地反驳道：“别信他说的话......没一句是真的。”
“谁说我说的话没一句真话？”循声望去，一道身影从树上一跃而下，右手上还胡乱缠着些布条。
那人快步走向温雅，一把拉过她的手，拉长着嗓子说道：“嫂嫂——你怎么还没把这个死水鬼赶走？”
曹轩定这他的动作，指尖不知觉的发力，正预出手时，温雅喊话了：“停！你们两兄弟到底要吵到什么时候？”
曹悦玄躲在温雅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冲曹轩做了个鬼脸，愤愤地说：“嫂嫂——我都说了，他根本不是我哥。”
温雅翻了个白眼，也懒得和他辩解什么，大步往桂香馆走去：“曹轩？既然小曹也找到了，我们回去吃饭吧。”
曹轩：“雅雅，你先回去好嘛，我想和他聊一下。”
温雅看了曹轩一眼，又看向曹悦玄，刚想开口说什么，曹悦玄就抢先一步站了出来，伸手将那客栈门推开了个缝隙，冷声说道：“请吧。”
顺这缝隙的光亮看去，里面的桌椅东倒西歪，木屑散落一地，似乎还有几个人昏睡在地上。
温雅见他们这样，根本拦不住，只好转头劝说曹轩道:“曹轩，你冷静一点，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你想想，你们是兄弟，不要再打他了。”
“谁打谁还不一定呢，嫂嫂，你就别担心了。”曹悦玄嘴角一挑，吊儿郎当地说道，手上还在招呼曹轩快点进来。
曹轩：“雅雅你放心吧，我很冷静。”
温雅伸手，示意曹轩将拂尘给她，语气里带着一丝狠劲：“给我吧，半刻钟？够吗，或者我就在外面等。”
曹悦玄眼疾手快的一把从曹轩后腰抽出拂尘。曹轩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地抽了一下，刚要抬手，发现温雅还在看，便只好放下要打曹悦玄的手。
曹悦玄将拂尘放到温雅手心，指尖还不小心碰了碰她的手，只觉这温度不对劲，犹豫片刻，随口说了句：“嫂嫂，你就快点回去帮他们吧，他们一个瞎子一个瘸子还有一只狗。”
温雅这才反应过来，双手紧抱着拂尘，转身匆匆往回跑去，嘴里还不忘回头喊了一句：“你们俩快点回来哈。”
“是是是，知道了嫂嫂——”话音刚落，曹悦玄猛地转头看向曹轩，神色瞬间冷了下来，微眯起眼，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请进吧，玄哥。”
曹轩听着他说的话，也是不客气地抬脚往里走。
刚跨过门槛，抬眼望去，这屋子里几人，早已倒在血坡中，气息全无。
他停脚，脊背轻轻靠在门上，那张写着‘旺铺转让’的红纸在气流地波动下，飘落下来，落入血坡中，上面的黑字瞬间被血水晕得模糊不清。
曹轩低头看了眼，嘲讽道：“小玄啊，这么多年了，你的字还是这么丑？”
曹悦玄的目光跟着那张纸片落下，直到它掉进血坡，听见曹轩说地话，他也不恼，而是笑脸盈盈地说：“是呀，写字这点，还是玄哥你厉害，不过....”他停顿了片刻，手掌猛得用力扣住曹轩的肩膀，身体逐渐靠近，在他耳畔旁低语道：“除了这个，其他似乎都比不过我吧。比如说——嫂嫂。”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股玩味的语气，将最后两个字的尾音拖长。
曹轩一把将他的手拍开，眉心微蹙，但眼睛却还保持着微笑，继续挑衅道：“你不会真以为爹娘给你取了这个名字，就能够超过我吧。”
曹悦玄收回手，低头一看，掌心的纱布已被浸湿，血液顺着指缝滴在那纸上。
曹悦玄下意识想把手藏在身后，就像从前无数次那样，藏起来，藏起来就不会被人发现了。可转念一想——晚了。
他索性不再遮掩，抬手猛戳曹轩的肩膀。
曹轩的肩膀微微泛红，那红不是被戳出来的，而是他掌心的血染上去的。
他再也控制不住了，表情狰狞地吼道：“不用以为，我早就超过你了，你就是个弃子。”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住了，心想：我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曹轩的神色骤然一变，双眼死死瞪着他，握紧的拳头青筋暴起，片刻后又再次松开，深吸一口气，后吐出，；脸色平淡地说：“你真是越来越没礼貌了。”
曹悦玄没有接话，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身往桂香馆走了几步，猛地回头，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玄哥，你自己注意点，离活人太近了，可不太好。”
话落，又调整了个轻松的笑容，大步迈向桂香馆，嘴里还哼着欢快的小曲。
独留曹轩站在客栈前，他站在原地许久，似乎在衡量什么，又像是在与自己较劲。许久，他终于迈开脚步，径直往前走去。
到了桂香馆门口，他停住了，目光落在那紧闭的房门，敲门的手在空中停了许久，迟迟没有迈出那一步。
他转身，又回到了桥岸边。
屋内——
温雅还在收拾着碗筷，听见脚步声，以为曹轩他们回来了，便擦了擦手，笑着说道：“回来了？去洗洗手，准备吃饭吧。”可等她抬眼一看，却只见曹悦玄一人进来，她重心往一旁偏了偏，想看看曹轩是不是跟在他后面。
温雅刚想开口问，曹悦玄就已经一屁股坐下了，眼疾手快地拿起筷子，夹了块糖醋大虾，送进嘴里，边嚼边说：“哇嫂嫂这都是你做的吗？好好吃呀。”
“是我做的，小曹。”周掌柜杵着盲杖，慢悠悠的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曹悦玄吃饭的动作，顿时慢了下来，嘴里应付了句：“哦哦，原来是你这个臭瞎子啊。”嚼了两口后说：“嗯....这么一尝，感觉味道一般般。”
周掌柜也懒得和他争辩，拽了拽温雅的衣袖，示意她抱童老大下来吃饭。
温雅先走到门口，探头张望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曹轩的身影，才转头看向曹悦玄，语气尽量放平：“小曹？你哥呢？”
曹悦玄这才放下来碗筷，嘴里嘟囔了句：“嫂嫂，我都说了他不是我哥，还有他说他不饿，一个人到河边散步去了。”
听见‘河边’二字温雅顿感不妙，她急忙将身上的银子全都塞到周掌柜手里。
周掌柜一愣，忙想推回，却被她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周掌柜被捏得有些疼，这才开口：“蓝大小姐，你这是？”
温雅语气急促，像是再晚一秒就会出事：“周掌柜。”
周掌柜：“是，我在，蓝大小姐你要不然先松手吗？有点疼。”
温雅这才收回手，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手心全是汗，她忙不迭地擦了擦手，摸了摸锦囊，里面只有一件阿娘的遗物。
她指尖一顿，沉默片刻，还是没把它交出去。这是与玉耽联络的唯一途径了。
温雅抬眸，眼神焦灼地说：“泥泥说你是她的家人，那我就信你。无论怎么样都会保护泥泥的吧。”
周掌柜揉了揉被温雅捏红的手，神色平静地说：“那是自然，我肯定会拼死保护童老大的。”
温雅：“好，有你这句话就好。你也知道我们蓝府发生的事情吧。”
周掌柜：“知道一点。怎么了蓝大小姐？”
“我原先的计划是，找回家人，再一同去边境寻找真相，但是现在计划有变。”
“先是我妹妹阿玉在青禄山修练，那里很安全，我很放心。”
“现在找回了泥泥，可是她的脚.....”说到这她顿了顿，像是在斟酌措词，片刻后，终于下定决心，继续说道：“还有她现在失忆了，不记得我们。而且被通缉的只有我和玉耽，泥泥留在这里会很安全。等我去边境收集完证据，一年.....一年后！我就回来接泥泥，到那个时候，阿玉也修炼有成了。我们就可以团圆了。”
周掌柜面色不变，只是静静看着她。温雅立刻在身上又找了遍，却发现真的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她抿了抿唇，郑重其事地保证道：“周掌柜，你放心，等我一年后回来，一定不会少你钱的。”
周掌柜：“都说了不需要什么钱的。只是我一个瞎子，童老大如今....多少会有些麻烦的。”
一旁的曹悦玄终于开口，他拍了拍胸口，语气轻快，：“嫂嫂，你先去吧，我在这里帮他们安顿下来后，就去找你。”
温雅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连声道谢，话音未落，一把抄起桌上的拂尘，转身朝桥岸边奔去。
夜晚的晚风呼啸地吹在她身上，可她的脚步依然坚定，朝着眼前那道白色身影奔去。
她呼出的热气瞬间化做白雾：“就快到，就快到了！”可她一伸手，眼前的身影就飘散开来，她急地喊出声：“曹玄！”
听见温雅的声音，曹轩本想抬头回应她，可耳边又响起了曹悦玄说的话。
他硬生生将头低下了几分，目光注视着脚下的水面——怎么看，都看不见自己的身影。
他微微倾身，喉结滚动：“怎么什么都没有...我真的早就....”话还没说完，就感觉手腕处传来一股炙热的暖流。
他的手被高高举起，抬眸一看，是温雅！
她又一次紧紧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曹轩下意识想抽回手腕，却发现温雅双手都紧握着他，无法抽回。
他努力挤出一个笑，想打趣着，转移温雅的注意力：“雅雅~你怎么这么快就吃完了。”话一出口，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带着一丝哭腔。
温雅将他的手高举过头顶，大口喘着粗气，汗水大颗大颗的从脸颊滑落，砸在那老旧的木桥上。
“要不要来跟我。”
曹轩怔怔地望着她，许久，轻声应了声“嗯”
温雅听见他的回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缓缓松开了手。
二人并肩坐在桥头。
桥下水波轻轻荡漾，映出了个棕色的身影，与一轮月光相伴。
就在两人静静望着水光时，温雅的锦囊突然发出微光，随后传出了个少女的声音——姐姐。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终于联络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