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你好！》半水先生

6、一顿饭的诚意

　　游泳馆水汽氤氲，阳光透过玻璃窗斜射进水池，折射出细碎金芒。池水清澈见底，泛着粼粼波光，消毒水与湿润水汽的混合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滕林松流畅的肌肉线条在布料下若隐若现，吸引着众人，他眼神锐利如穿透水波，声音洪亮有力：“所有人绕泳池慢跑十分钟热身，活动关节拉伸肌肉，五分钟后下水。”热身时，老师们三三两两议论，白果站在人群中，淡蓝色分体泳衣衬得她皮肤白皙、身形姣好。作为平时热爱跳舞、肢体协调性极好的老师，她对水却莫名敬畏，多年来只会小时候在乡下池塘琢磨出的狗刨式，此刻正暗自祈祷：千万别单独被点名，混在人群里划几下就好。

　　热身结束，滕林松令老师们按男女、年龄分组，各游五十米展示基础。原本嘻嘻哈哈的老师们顿时紧张起来，谁也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献丑。轮到青年女组，白果深吸一口气跃入水中，清凉池水包裹身体的瞬间，她下意识绷紧四肢，手脚并用划动起狗刨式。脑袋紧贴水面仅露鼻子呼吸，手臂划动毫无章法，双腿蹬水力道散乱，上下颠簸的模样在人群中格外突兀。

　　“噗嗤——”岸边笑声此起彼伏，白果脸颊通红，耳根发烫。好友李老师趴在池边打趣：“小果啊，你这狗刨式挺有特色，人长得漂亮，游狗刨都比别人好看！”这话让她更显窘迫，咬着唇加快速度游到对岸，上岸后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滕林松。

　　分组测试结束，滕林松选出竞赛组，副课组的高挑美女刘老师入选后，亲昵地凑到他身边：“滕教练，您是冠军教练，跟着您我们肯定能拿冠军吧？太幸运了！”面对这份亲近，滕林松似笑非笑地怼道：“讲真话，你们也就算‘会游’，离冠军差远了。好好训练努努力，能进半决赛就不错了。”一句话噎得刘老师满脸尴尬，而竞赛组随即迎来力量训练，老师们虽叫苦不迭，却没人愿退出。

　　另一边的“菜鸟组”里，白果和一众水平堪忧的老师被安排在浅水区练基础动作。“双手前伸掌心向下，划水要直而有力，不是软绵绵乱划；双腿并拢蹬水发力，感受水的阻力。”滕林松示范着标准动作，语气严肃，“每组五十下，先做五组，我盯着你们。”工会主席在旁补充：“滕教练私教课一节一千多，免费指导可要珍惜！”老师们只得硬着头皮练习。

　　白果虽游得不好，做起基本动作却舒展优美，如在水中跳舞，可始终找不到划水诀窍，胳膊划动总软绵绵的。忽然，一双有力的手按住她右边肩膀，滕林松不知何时走到身边，气息带着消毒水与阳光的混合味道，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手伸直，划水要有韧劲，借水的推力。你这软绵绵的动作，难怪只能游狗刨。”

　　白果心里不服气，却也知道自己确实水平有限，只得撇着嘴调整动作。可滕林松的“连环怼”没停过：“掌心再下压，划水幅度太大浪费力气”“腿别分开，这是游泳不是蹦跶”“换气别抬头太高，侧脸即可”。这不断地“叭叭叭”让白果血气上涌。

　　一时气盛，她猛地甩胳膊往后一推，想躲开滕林松的按压。没料到他离得极近，这一推力道不小，“扑通”一声，滕林松被推得趔趄着栽进水里。整个游泳馆瞬间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白果懵在原地，心里慌乱不已：完了，把教练推下水了！

　　可下一秒，水面溅起水花，滕林松一个漂亮的倒栽葱潜水几秒后猛地向上冲起，水珠顺着他轮廓分明的脸颊滑落，湿发贴在额前，眼神明亮，嘴角挂着痞气笑容，活脱脱一幅“美男出水图”。“哇——”岸边惊叹声、女老师的小声尖叫此起彼伏。

　　白果的害怕与惭愧在众人惊叹和滕林松的“骚包”笑容中渐渐消散，可理亏的是自己，她赶紧蹲到池边，双手抱拳一脸虔诚又委屈地小声道歉：“滕教练，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就是想躲开你，没注意力道。”

　　滕林松爬上岸，居高临下地看着蹲着的她，笑容带着玩味：“没什么，不过道歉得有诚意吧？一顿饭，不过分吧？”他故意夸张道：“幸好我游泳在行反应快，不然被你一推呛水，这可是谋杀啊。”

　　周围老师纷纷起哄：“诚意必须有！”“白果老师得好好补偿滕教练！”白果看着他无害却狡黠的笑容，心里更烦了，却只能点头应允：“好，我请你。”

　　滕林松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才对，赶紧起来继续练，不然晚饭没你份。”白果站起身，心里乱成一团麻。她看着滕林松转身指导他人的背影，暗自嘀咕：自己就是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的小学老师，只想像父母那样找个相知相爱的人结婚生子，过平淡生活，怎么就招惹上这么个“麻烦”？

　　滕林松的背景绝不只是前游泳冠军那么简单，像潜伏人间的“大神”，而自己就像未发掘潜力的平凡小妖。她真不想和他有过多牵扯，可这一顿饭的约定，却像无形的线将两人联系起来。白果心里满是不安：自己平淡的心愿会不会因此掀起波澜？未来的日子还能平静吗？她叹了口气，望着认真指导的滕林松，暗自祈祷这顿饭吃完便各归各位，可有些缘分，一旦开始就难以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