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岁月惊雪》妘可

2、不复从前的模样

　　临中，S班。
　　这个点班里人数已经过半了，教室里没有人早读，更多的是自己在默默看书温习。
　　我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这才去整理裤腿处的污渍，处理完，又扭头看了看背后，无一处是洁净的，也难怪一路走来有人在背后低语偷笑。
　　前排一女孩见我这样，手里玩着笔，目光闪了一下，不经意地问：“阿婠，你今天到这么晚啊？”
　　“嗯？”我抬头看她，停顿几秒，说道：“路上有事耽搁了。”
　　书可手指转动笔，话里有话地问：“今早我看见你了，本想叫你来着，看你跟褚——一男生讲话就没打扰。”
　　我望了她一眼，听出她话中隐射的意思：“怎么了？当时看一辆车开得太快，污水四溅……”
　　说到这，我犹豫了，好像没有什么词能让我的有意变无意，偏偏旁边那么多人，我还只拉了他。
　　在她探寻的视线下，我浅浅一笑：“躲的同时刚好那人在我身旁，就帮了他一下。”
　　书可扭过头放小了音调，表情有些愤然，“帮他做什么，让他也体验一下众人嘲笑的对象，这多好。”
　　我听到了什么，疑惑地看她一眼：“什么？”
　　“啊？没什么。”她笑了笑，又问：“你认识那个男生吗？”
　　我的手指微微顿了一下，没说话。
　　她低头又凑近一些，谨慎地看着我，进一步试探地问：“那，你认识吗？”
　　我缓缓垂眸，思虑了良久，认识还是熟悉，这两种程度在脑海中快速转了一圈，没说真话。
　　“......不认识。”
　　她附在我的耳边，轻轻地说道：“他是华中的，叫于褚霂。”
　　那只擦拭衣服的手渐停，我的心思恍惚了一下，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是在什么时候？很久之前就知道了。
　　于褚霂，于褚霂……
　　十几分钟前的一幕，是我曾经想过无数次的画面，在今日成了真。
　　他，长高了许多，也变了。
　　那个时候的他坐在石头上，笑起来露出白净的牙齿，弯弯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隔着炙热的太阳，他的眼瞳明亮得比头顶太阳还要耀眼，清秀得像古时候温润的小书生，是个很帅气的小男孩。
　　现在呢？
　　现在他们都长大了，当初的小少年蜕变成青年了，那双明亮的眼睛变得很灰暗，看人的目光很冷淡，很深沉，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浑身一股狠戾的气息，让人不敢靠近，跟我脑海中笑意生辉的少年，完全是两个人。
　　他变了，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改变了模样，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什么事能让一个人有如此大的变化？
　　这么多年过去了，预想与成真之间，隔了太久，也横亘了太多事，连带着这份喜欢，我早已停滞不前了，今早能与他说上几句话，有过短暂接触已经圆了这份念想。
　　忍下心头的酸涩，我默默摇头，继续擦掉裤腿上的冰渣。
　　犹豫半响，书可又小声地说道：“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这个时候铃声响起，科学导师已经手拿书本进门了。
　　书可迟疑了一下，转过身坐正：“一件小事，下课再说也不迟。”
　　我嗯了一声，没有在意，垂眼看书了。
　　一如往常的上课，书可口中的那件事被上课铃声打断暂时搁置，忘记了，到后面我才知道，早上我拉于褚霂那一幕有人看到，在下午过半传到何今雨耳朵里，间接诱发了后面的事件。
　　这天的下午两点，我从洗手间回来，刚准备抬步进教室，一道怒意的吼声平地而起，震住了走廊的所有人。
　　“芩沫，你给我站住！”
　　我淡淡抬眼看去，来的人一身浅灰色大衣，身材高挑气质很出众，披肩卷发，娇俏的鹅蛋脸，五官偏舒展大气，一双莹润的眼睛含着怒气，她的美简单，属于娇美明艳一款，仔细看，她今天的妆容很精致，像是有什么约会要赴约。
　　何今雨。
　　我跟她一直不对头，甚至可以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她今天是很漂亮，可脸色却很难看，几步冲过来站在我面前。
　　一旁的同学都知道我和她之间的怨恨，皆在看戏一样目光紧盯着我们。
　　我看着她，面无表情地问：“有事么？”
　　何今雨愤恨的望了我几秒，忽然勾唇一笑，目光又回到我脸上，眼里闪着精光：“今早你递手机的那位男生，你认识吗？”
　　坐在班里的书可一抬头见此情景，丢下笔，赶忙出来站在我身旁。
　　我睇了何今雨一眼，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不过看着她脸色这么难看，唇角不自觉的微微勾起：“就算我认识，跟你有关系么。”
　　书可紧张的看着何今雨，果然，听到这句话，她直接炸了。
　　“当然有关系，你随手拉的那人，他叫于褚霂，是我喜欢的人。”
　　听到这句话，我的耳边嗡的一声，什么也听不见了。
　　她，喜欢的人？
　　于褚霂，是她喜欢的人......
　　怎么会是，她喜欢的人呢。
　　我和何今雨早就水火不容，大家都知道，两年前刚开学那会儿，一则凭空传来的流言传遍了整个临中，人人皆知S班有位生活不检点的女生，名叫芩沫，一时间，污言秽语，尽数打在我的身上。
　　我看着那些流言照片，苦笑着说不出来话，那时我刚到这所学校，没有跟人结下怨，到底是谁这么害我？
　　后来，那组照片忽而出现在了校长办公室的桌子上，校长震怒，命人调查事件原因，花数日时间找出了造谣者，那人竟是何今雨。
　　我在校长办公室，望着这个陌生的人，当着众多人的面我摇摇头说不认识她，他们很震惊，我也很震惊，更不知是何时得罪这人的，我至今不得答案。
　　之后，同学都心照不宣地避开我，我的内心有多痛苦，只有我自己知道，别人怎么可能看得出来呢。
　　如今，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