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原野》砚照星河

7、篮球场的意外与“冰山”的裂痕

　　深秋的午后，阳光带着暖意。学校一年一度的班级篮球联赛拉开帷幕。实验 1 班作为理科重点班，虽然学霸云集，但运动细胞并不突出，唯有夏星野和孙振算得上是主力。池屿风对这种充满肢体碰撞和汗水的运动向来敬而远之，通常只是安静地在场边看书或做题。
　　这天对阵的是体特生较多的 7 班，比赛异常激烈。夏星野像只灵活的豹子，在场上左冲右突，汗水浸湿了额发，琥珀色的眼睛专注而明亮。他一个漂亮的抢断，快速运球突破，吸引了对方两人包夹。他眼角余光瞥见孙振在篮下空位，立刻跳起传球！
　　然而，一个 7 班的高大队员猛地冲过来防守，高高跃起试图封盖，下落时脚下不稳，沉重的身体狠狠撞在了夏星野身上！
　　“啊！”夏星野失去平衡，脚踝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地！
　　“星野！”孙振惊叫一声冲过去。
　　场边原本低头看书的池屿风，在听到惊呼和闷响的瞬间猛地抬起了头！当他看到夏星野痛苦地蜷缩在地上，抱着脚踝时，手中的书“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站起身，推开挡在前面的人群，长腿几步就跨到了场内。平日里总是波澜不惊的脸上，此刻清晰地写满了紧张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怎么样？”池屿风蹲下身，声音绷得紧紧的，目光紧紧锁住夏星野的脚踝，那里已经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
　　“嘶……疼……”夏星野疼得龇牙咧嘴，额头上渗出冷汗，看到是池屿风，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胳膊借力，“好像……扭到了……”
　　池屿风看着夏星野痛苦的表情和紧抓着自己胳膊的手，那力道传递过来的依赖感让他心头一紧。他眉头紧锁，毫不犹豫地转过身，背对着夏星野蹲下。
　　“上来。”
　　两个字，简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夏星野愣了一下：“啊？不用不用，孙振扶我去就行……”
　　“快点。”池屿风的声音带着少有的急躁，甚至回头催促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的担忧和坚持，让夏星野瞬间忘了推辞。
　　在孙振和陈露露的帮助下，夏星野小心地趴上了池屿风的后背。池屿风的手臂穿过他的腿弯，稳稳地将人背起。夏星野比他想象中要轻一些，但那份沉甸甸的重量感，却清晰地传递到池屿风的心里。
　　“池屿风……”夏星野趴在池屿风并不算特别宽阔、却异常可靠的背上，下巴抵着他的肩膀，能闻到他颈间干净的气息。脚踝的疼痛似乎没那么尖锐了，一种奇异的安心感包围了他。
　　“嗯？”池屿风稳稳地迈开步子，向医务室走去，步伐不快，却很稳，尽量避免颠簸。
　　“你力气……还挺大的。”夏星野没话找话，声音闷闷的。
　　池屿风没接话，只是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夏星野趴得更舒服些。
　　从篮球场到医务室的路不长，却吸引了无数目光。冰山学霸池屿风，竟然背着咋咋呼呼的夏星野！这画面实在太有冲击力。孙振和陈露露跟在后面，眼神交流：果然有情况！陈露露更是偷偷摸出了手机。
　　池屿风一路沉默，只有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暴露了他背着一个人疾走的负担。夏星野则安静地趴着，感受着身下温热的体温和沉稳的心跳，鼻尖萦绕着对方的气息，脑子里乱糟糟的。刚才池屿风冲进场内时那紧张的眼神，毫不犹豫蹲下的背影，还有此刻沉默却坚定的步伐……像一颗颗小石子，不停地在他心湖里投下涟漪。
　　医务室里，校医检查后确认是脚踝扭伤，不算太严重，但需要冷敷和静养几天。池屿风一直站在旁边，看着校医处理，眉头始终没有松开。
　　“这几天别乱动，少走路，最好有人扶着点。”校医嘱咐道。
　　“我来扶！”孙振立刻举手。
　　“你？”陈露露瞥了他一眼，“你自己走路都带风，别把星野二次伤害了。”
　　夏星野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池屿风。池屿风正低头看着他的脚踝，感受到目光，抬眼看了过来。两人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夏星野的心跳又不受控制地快了起来。
　　“我顺路。”池屿风移开目光，淡淡地开口，算是回应了校医的话。
　　之后几天，池屿风果然成了夏星野的“拐杖”。放学时，他会默默收拾好两人的书包，等在夏星野桌旁。夏星野单脚跳着，池屿风便伸出手臂让他扶着，或者在他需要上下楼梯时，提供稳定的支撑。
　　没有过多的言语，没有刻意的亲近，就是那样自然而然的陪伴和无声的支持。池屿风的手臂总是恰到好处地提供着力点，步伐配合着夏星野的节奏，沉默却可靠。
　　夏星野嘴上抱怨着“真麻烦”，心里却像泡在温水里一样暖洋洋的。每一次不经意的触碰，每一次池屿风为了扶稳他而靠近的气息，都让那份悸动更加清晰。他看着池屿风专注为他指路的侧脸，看着他被夕阳染上暖色的睫毛，心里有个声音越来越响：完了，夏星野，你好像真的不太对劲了。
　　池屿风呢？他依旧话不多，表情也少。但细心如陈露露发现，池屿风在夏星野没注意的时候，会默默帮他把保温杯接满热水；会在夏星野因为行动不便烦躁时，不动声色地递过去一张写着物理题巧解思路的纸条；甚至，当夏星野单脚跳着去扔垃圾差点摔倒时，池屿风几乎是瞬间就伸手揽住了他的腰，那反应速度远超平时……
　　这些细小的、无声的举动，像一根根无形的丝线，在两人之间悄然编织着一种超越了“同桌互助”的默契和……暧昧的氛围。篮球场上的意外，像一块投入冰面的石头，虽然让夏星野受了伤，却也清晰地撞开了池屿风这座冰山表面的一角，露出了底下潜藏的、不易察觉的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