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政撬佳人101》月十乔

13、你明天有空吗

　　自从那条带着系统表情、力求显得公事公办的微信，如同石沉大海，整整一个下午都没有回音。

　　这让他更加坐立难安……

　　在律所处理文件时，眼神总是不自觉地瞟向手机屏幕，开会时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连沈朝阳都忍不住敲桌子提醒：“老弟，上点心！这案子够买你独栋小别墅了！”

　　直到傍晚，赵闻千才终于等来了手机的震动。

　　他几乎是秒速抓起手机，屏幕亮起，来信人赫然是「柏油路」。

　　内容言简意赅：「明天我调休。」

　　赵闻千盯着这没头没尾的四个字，心脏却不争气地加速跳动起来。这是什么意思？是单纯的告知？还是……某种暗示？

　　他手指在屏幕上悬停片刻，谨慎地回复：
　　「辛苦了，是该好好休息。」

　　发送成功。他屏住呼吸等待。

　　几秒后，手机再次震动。

　　安柏：「你明天有空吗？」

　　“嗡——”赵闻千感觉自己的大脑像被投入了一颗深水炸弹，瞬间一片空白。安柏，那个清冷自持、对他避之唯恐不及的安医生，竟然主动问自己有没有空？！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手指却因为激动有些发颤，打字都快了不少：
　　「有，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他努力让自己的回复看起来镇定又可靠。

　　安柏的回复隔了一会儿才来，仿佛也在斟酌措辞：
　　「看到你之前发的海报信息。谢谢。另外，上次医闹的事，也一直没正式谢你。明天如果你方便，可以……一起出去走走。」

　　后面紧跟着又补了一条，带着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今天，只是因为好不容易休息一天，顺便报答你的帮助。」

　　赵闻千看着屏幕上这串文字，几乎能想象出安柏打下这行字时，那副故作镇定、耳根却可能微微泛红的模样。

　　内心的万马奔腾瞬间化作了漫天烟花，炸得他晕头转向，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

　　身经百战？阅男无数？在安柏这条看似平静无波的消息面前，全都溃不成军。他感觉自己像个初次约会的毛头小子，心跳声响得自己都能听见。

　　他赶紧回复，生怕晚了一秒对方就反悔：
　　「不麻烦，不麻烦！明天我来安排？保证让你放松！」

　　安柏回了一个字：
　　「好。」

　　外加一个系统自带的、毫无情绪可言的【OK】手势表情。

　　但赵闻千已经心花怒放。

　　第二天，“赵美男”精心打扮——看似随性，实则像受邀「有点心机又如何？」的嘉宾，头发抓出恰到好处的慵懒弧度，香水选了清新不出挑的木质调。提前半小时到达约定地点，一家新开的、以恐怖和沉浸式体验著称的主题乐园门口。

　　而选择这里，是存了点私心的。

　　鬼屋嘛，黑暗、惊吓、吊桥效应……简直是促进感情、制造肢体接触的天然温床。甚至连剧本都谋划完整，在安柏被吓得花容失色（纯属单方面YY）时，自己将英勇地其护在怀中，展现男友力。

　　然而，现实给了他沉重一击。

　　当安柏准时出现，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卡其色长裤，鼻梁上架着那副熟悉的黑框眼镜，整个人清爽得像一棵晨间的小白杨时，赵闻千感觉自己的心跳又漏了一拍。

　　“早。”安柏对他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乐园门口张牙舞爪的装饰，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来……这儿？”

　　“嗯，新开的，据说体验感很强，适合……减压。”赵闻千笑着解释，暗自期待。

　　买票入场，踏入鬼屋阴森幽暗的入口，诡异的音效和冷风瞬间包裹上来。赵闻千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强作镇定地走在安柏侧前方。

　　第一个转角，一个挂着残破白衣的“女鬼”猛地从天花板上倒吊下来，长发几乎扫到赵闻千的脸。

　　“啊啊！”赵大律师脱口而出，身体比脑子快，猛地向后一缩，本能地抓住了身边人的胳膊。

　　被他抓住的安柏，身形稳如泰山，连呼吸频率都没变。

　　甚至微微上前半步，借着昏暗的绿光，冷静地审视了一下那个还在张牙舞爪的NPC，然后偏头对几乎挂在他身上的赵闻千平静地说：“仿生硅胶模型，关节连接处有可见的传动钢丝。血浆颜色偏橙，氧化血红蛋白模拟度不足。”

　　赵闻千：“……”

　　他默默松开手，感觉脸颊有点发烫。

　　接下来的路程，成了“安医生”的“人体解剖学与恐怖场景设计瑕疵”现场教学课。

　　“这个断肢，肌肉纹理走向错误，尺桡骨位置不对。”
　　“声音特效，低频过高刻意制造心悸感，但音源单一，容易适应。”
　　“这个‘尸体’，瞳孔散大固定，但角膜毫无混浊，不符合死亡时间设定。”

　　安柏一边走，一边用他那把清冽的嗓音，条理清晰地拆解着每一个恐怖点，语气平淡得像在念教科书。

　　偶尔有假人从暗处扑出来，要么敏捷地侧身避开，要么……顺手扶一把因为惯性差点扑街的NPC，还礼貌地说一句：“小心脚下。”

　　反观赵闻千，这位在法庭上叱咤风云、在任何场合里游刃有余的赵大律师，全程精神紧绷，每一次突如其来的惊吓都能让他汗毛倒竖，紧紧跟在安柏身后，几乎成了大型“人形挂件”。

　　预想中的英雄救美彻底泡汤，反而是对方，在一条突然塌陷、需要快速通过的“断桥”道具前，自然的回头向他伸出手：“跟上，这里结构不稳定。”

　　赵闻千看着那只骨节分明、在幽绿光线下显得格外白皙的手，愣了一秒，然后毫不犹豫地握了上去。

　　指尖微凉，力道却很稳。那一刻，什么鬼屋、什么NPC全都消失了，只觉得掌心相贴的地方，温度高得吓人，心跳再次失控。

　　好不容易熬到出口，重见天日，赵闻千长长舒了口气，感觉自己像是刚从“战场”上捡回一条命。

　　安柏看着他略显苍白的脸色，若有所思：“你害怕这类设施？”

　　“怎么可能！”赵闻千立刻挺直腰板，强行挽尊，“我只是……在思考贵司的某些场景设计有人身安全问题。”

　　安柏推了推眼镜，没说话，但赵闻千似乎从他嘴角捕捉到一丝极淡、极快的笑意，也或许是错觉。

　　“不过，还是谢谢你。”安柏看向他，语气认真，“今天……很新奇。”他似乎不太习惯表达感受，措辞有些拘谨，但眼神是柔和的。

　　就这一个眼神，让赵闻千觉得，刚才在鬼屋里丢的所有面子都值了。

　　“不客气，安医生满意就好。”赵闻千笑容灿烂，趁热打铁，“那边有家不错的甜品店，要不要去坐坐？给你压压惊。”虽然需要压惊的明显是他自己。

　　安柏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赵闻千看着走在自己身旁的安柏，心里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感和期待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