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政撬佳人101》月十乔

27、哦，是你吗

　　喧闹的酒吧，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以安柏所在的卡座为圆心，周围的空气凝固了。

　　几个正要去搭讪赵闻千的男男女女，脚步钉在了原地，目光直勾勾地看向角落。

　　赵闻千甚至能听到身边有人倒抽冷气的声音。

　　“我……我去……那是谁？”
　　“新来的？没见过啊……这质量，逆天了吧？”
　　“摘个眼镜而已，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原来是美男啊！”

　　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

　　安柏对周遭的反应似乎毫无所觉，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他只觉得不戴眼镜视线模糊了些，但呼吸顺畅多了。

　　赵闻千站在原地，感觉自己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又猛地松开，血液奔涌着冲向四肢百骸。

　　他早知道安柏长得不差，却没想到，今天在那副眼镜之下，藏着的竟是这样诱人的一面。一种混合着极致占有欲和强烈危机感的情绪，在他胸腔里疯狂叫嚣。

　　“呵……”Vee在一旁轻笑，意味深长地看了赵闻千一眼，“看来，你的‘重新做人’之路，障碍不少啊。”

　　赵闻千没理会他的调侃。

　　目光死死锁在安柏身上，看着他因为视线模糊，微微眯起眼，显得有些茫然的无辜样子；

　　随后他又被同事塞了一杯色彩艳丽的鸡尾酒，浅尝一口后，眉头皱得更紧的可爱表情……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在挑战着他赵闻千的理智。

　　就在这时，一个精装得体的男人端着酒杯，径直走向安柏的卡座。

　　“你好，可以认识一下吗？请你喝一杯。”男人笑容自信，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兴趣。

　　安柏抬起眼，视线因为模糊而显得有些飘忽，这反而为他增添了几分难以捉摸的神秘感。他刚要开口拒绝——

　　“他不喝。”

　　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介入，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赵闻千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姿态从容，却像一堵墙般，自然而然地隔开了那个安柏与那个搭讪者。

　　脸上挂着惯有的、风度翩翩的微笑，但眼底没有丝毫温度，只有清晰的警告。

　　搭讪者认出是赵闻千，这位酒吧常客兼风云人物，气势顿时矮了半截，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退开了。

　　安柏的同事们，尤其是女孩子们，已经激动得快要晕过去，活的！男人!还这么护着咱们安医生！这是什么偶像剧剧情啊！

　　安柏适应了一下模糊的视线，才看清来人是赵闻千。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说：“哦，是你啊。” 语气平静得像是在医院走廊碰到。

　　“哦！”赵闻千俯身，双手撑在安柏身侧的沙发靠背上，将他圈在一个暧昧的距离里，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灼热的气息，“能和我聊聊吗？”

　　安柏因为他突然的靠近身体瞬间僵硬，本能地往后缩了缩，指尖蜷起。

　　又是这种令人不适的压迫感。

　　赵闻千将对方细微的抗拒尽收眼底，心里那点因被觊觎而燃起的火苗，混合着长久以来积累的、求而不得的焦躁，在目睹真容后，终于冲破了某个临界点。

　　他不再满足于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不再满足于小心翼翼的试探和等待“表现”。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在酒吧迷幻的音乐和躁动的空气里，赵闻千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浪子面具，目光沉静而专注地落在安柏脸上。

　　那双总是含情带笑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一种近乎笨拙的认真。

　　“安柏，”他连名带姓地叫他，声音不大，却奇异地穿透了背景的嘈杂，清晰地传入安柏耳中，也传入周围竖起的众人耳中，“我知道，我过去劣迹斑斑，名声不好，像个到处开屏的“花孔雀”。”

　　人群里传来几声压抑的低笑。

　　赵闻千没有理会，继续一字一句地说：“我接近你的动机一开始是不纯，觉得你特别，想看你为我失控的样子。”

　　安柏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依旧沉默。

　　“但是，”赵闻千的语气变得无比郑重，“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事情就变了味。看到你被医闹为难，我气得想“杀人”；看到别人靠近你，我嫉妒得发狂；你对我爱答不理，我难受得彻夜难眠；你多看我一眼，我就能傻乐半天。”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我那些所谓的‘撩人技巧’，在你面前全是笑话。你就像一面镜子，照得我原形毕露。我以前确实是混蛋，跟谁都是玩玩儿，从没想过认真。”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安柏那双因看不清而显得有些朦胧，却依旧清澈的眼睛。

　　“但对你，安柏，”他几乎是冒着社死的风险，说出了这句耗尽他二十九年人生所有勇气的话，“我是认真的，不是临时起意，不是征服，是想和你在一起，以结婚为前提的那种在一起。”

　　周围彻底安静下来，连音乐似乎都变成了遥远的背景音。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

　　Vee靠在吧台边，若有所思。Kenn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边，眼神温暖。

　　赵闻千看着安柏，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被等待着审判。

　　安柏安静地听着，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只有他自己知道，胸腔里某个沉寂已久的地方，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敲了一下。

　　赵闻千的这番话，和他之前那些浮夸的表演完全不同，褪去了所有华丽的外衣，只剩下赤裸裸的、被围观的真心。

　　他讨厌肢体接触，对轻浮的套路更是嗤之以鼻，但对这种近乎莽撞的直白……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排斥。

　　在赵闻千几乎要以为时间已经凝固的时候，安柏终于动了动。他抬起手，不是推开他，而是……重新戴上了那副黑框眼镜。

　　瞬间，那帅气的容貌又被遮挡大半，变回了那个清冷自持、看起来有些难以接近的安医生。

　　然后，抬起眼，透过清晰的镜片，平静地看向紧张得喉结都在滚动的赵闻千，绯色的唇瓣轻启，吐出几个清晰的字：

　　“看你表现。”

　　没有答应，没有拒绝。

　　但这对赵闻千来说，无异于绝处逢生，是黑暗中透进来的第一缕光！他愣了一秒，随即，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席卷了他。

　　那双桃花眼里瞬间迸发出积极的光芒，笑容再也抑制不住，嘴角高高扬起，几乎要悲喜交加。

　　“好!”他声音响亮，带着如释重负的雀跃，内心反复斟酌，“他……这算是原谅我了吗？是的!一定是的!”

　　周围爆发出善意的哄笑和掌声。

　　安柏的同事们更是激动得互相掐胳膊。

　　看着眼前这个笑得像个傻子一样的男人，与他平日里精心维持的精英形象判若两人。

　　低下头，借着喝水的动作，掩去了唇角那一丝微微上扬的弧度。

　　或许，给这个“假精英”一个机会，观察一下他的“表现”。至少，比写论文有趣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