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馅于杺》烬雪千灯

16、第 16 章

　　南城的周末，阳光比平日要慵懒几分。程子杺被路漪阳和叶承枫连拖带拽地拉出了校门，美其名曰“庆祝第一次月考幸存”。
　　“程哥，别磨蹭了！新开的那家密室逃脱，据说超级刺激！”路漪阳兴奋地手舞足蹈。
　　程子杺打了个哈欠，兴致缺缺：“两个大傻子加一个我，能通关？不如去网吧开黑。”
　　“谁说是我们仨了？”叶承枫挤眉弄眼，用胳膊肘捅了捅他，“我们可是邀请了‘外援’。”
　　程子杺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他顺着叶承枫的目光望去，果然看见陈梓星正站在街角的树荫下，一身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清爽的与周遭的喧嚣格格不入。他手里还拿着一本……物理竞赛题集？出来玩还带这个？！
　　程子杺的脚步骤然停住，耳根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热。自从音乐课“牵手任务”后，他和陈梓星之间那种微妙的氛围就更浓了，浓到他现在看到对方就心跳失序。
　　“喂！你们叫他来干嘛？！”程子杺压低声音，咬牙切齿。
　　“废话！只有学一个霸的脑子，我们怎么通关？”路漪阳理直气壮，“而且，这不是给你创造‘实习期考核’机会嘛！”
　　程子杺还想反驳，陈梓星已经走了过来，视线平静地扫过程子杺有些不自然的脸：“走吧，预约时间要到了。”
　　他的语气自然得像只是参与一次普通的集体活动，但程子杺分明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极淡的笑意。
　　密室逃脱的主题是“古墓探险”，光线昏暗，机关重重。程子杺本来还绷着劲儿想表现一下，结果进去没多久就被一个突然弹出来的骷髅头吓得差点蹦到陈梓星身上。
　　“我靠！什么玩意儿！”他死死抓着陈梓星的胳膊，声音都变了调。
　　陈梓星被他抓着，身体似乎僵了一下，但没推开，只是用另一只手拿起骷髅头旁的字条，冷静分析：“提示说，需要根据墙壁上的星图排列机关顺序。”
　　路漪阳和叶承枫已经在另一边大呼小叫地捣鼓其他机关，完全靠不住。
　　“你、你去弄！”程子杺心有余悸，不肯松手。
　　陈梓星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就这么任由他挂着，单手操作，居然也又快又准地解开了谜题。程子杺贴着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手臂肌肉的线条和透过薄薄衣料传来的体温，还有那股熟悉的、清冽的薄荷味。他的心跳声在狭小的密室里显得格外响亮。
　　“程子杺，”陈梓星突然低声说，“你的心率，超标了。”
　　“废、废话！吓的！”程子杺嘴硬，慌忙松开手，感觉脸上快烧起来了。
　　接下来的过程，基本成了陈梓星的个人秀。他逻辑清晰，观察力惊人，总能迅速找到关键。程子杺则负责……在旁边咋咋呼呼，以及在被吓到的时候下意识地靠近“人形镇定剂”。两人之间那种一个冷静指挥、一个身体力行（兼带受惊）的默契，连神经大条的路漪阳都看出了点苗头，和叶承枫交换着“嗑到了”的眼神。
　　历经“千辛万苦”，四人终于通关，从昏暗的密室回到了阳光明媚的接待大厅。重见天日的感觉太好，程子杺伸了个懒腰，刚才的紧张尴尬一扫而空，得意地揽住陈梓星的肩膀：“可以啊同桌！没想到你除了读书，玩这个也挺在行！下次再来！”
　　陈梓星被他揽着，没躲，只是淡淡提醒：“下次别抓那么紧，胳膊有点麻。
　　程子杺：“……” 刚想怼回去，眼角的余光却猛地瞥见门口走进来的几个熟悉身影。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
　　班主任林霖老师，正和她的丈夫、女儿有说有笑地也走进了这家密室逃脱店！看样子是家庭周末活动！
　　程子杺搭在陈梓星肩上的手，像被烙铁烫到一样猛地弹开，整个人瞬间僵成一块石头。路漪阳和叶承枫也傻眼了，脸上的笑容冻结。
　　林霖老师显然也看到了他们，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露出了温和的笑容：“这么巧啊，程子杺，陈梓星，你们也来玩？”
　　她的目光在明显是一起的四人小组身上扫过，尤其在刚刚迅速分开、但距离仍显得过近的程子杺和陈梓星身上，微妙地停顿了一下。
　　“林、林老师好！”路漪阳最先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问好。
　　“老师好！”叶承枫也赶紧跟上。
　　程子杺大脑一片空白，只会干巴巴地重复：“老、老师好……”
　　只有陈梓星，依旧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微微颔首：“林老师好。” 但如果仔细看，会发现他垂在身侧的手指，也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
　　空气仿佛凝固了。刚刚在密室里那种若有若无的暧昧，在此刻被放大成无处遁形的尴尬。程子杺感觉自己的脸热得能煎鸡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疯狂用眼神示意路漪阳：快想个理由撤！
　　林霖老师看着几个孩子紧张得同手同脚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但她什么也没点破，只是温和地说：“玩得开心吗？我们家小雨也想试试这个，看来你们是刚玩完？难度怎么样？”
　　“还、还行！”程子杺抢答，声音大的吓了自己一跳。
　　“逻辑性不错，”陈梓星补充道，声音还算平稳，“适合挑战。”
　　又寒暄了两句，林老师一家就去前台咨询了。四个少年如蒙大赦，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店门。
　　跑到足够远的距离，程子杺才扶着膝盖大口喘气：“我的妈呀……吓死我了……怎么这么巧！”
　　路漪阳拍着胸口：“我还以为‘狮子王’要发威了！没想到这么温和？”
　　叶承枫心有余悸：“温和？她那眼神明明就看穿了一切！程哥，你刚才搂学霸搂得那么自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程子杺这才想起刚才的举动，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偷偷瞥向陈梓星。却发现对方正看着手机，眉头微皱。
　　“怎么了？”程子杺下意识问。
　　陈梓星把手机屏幕转向他，是班级群界面。林霖老师刚刚发了一条消息：
　　「@全体成员周末放松之余，别忘了周一要交的物理卷子和语文读后感。另外，同学之间友谊可贵，共同进步是好事，但公共场所，注意言行举止，保持适度距离。」
　　后面还跟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这条消息，像一道惊雷，劈得程子杺外焦里嫩。
　　“她她她……她这绝对是意有所指！”程子杺指着手机，手指都在抖。
　　陈梓星收回手机，沉默片刻，忽然转头看向程子杺，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但眼底却藏着难以察觉的戏谑：
　　“嗯。‘适度距离’……看来我们的‘实习期任务’，难度升级了。”
　　程子杺看着他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再想想刚才的惊魂一刻，以及群里那条“死亡通知”，彻底崩溃了。
　　这个周末，真是……刺激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