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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案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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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熔金。
柳怀皙依旧在院子里端坐着,卧房的门紧闭着,他感受着卧房内的人的气息,平缓的、细微的,终于在柳怀皙守了不知多久之后,屋内的气息才发生变化。
沐柚拉开门,入眼就是端坐在院中的柳怀皙,他一怔,随即又回忆起来人的目的,淡淡收回目光,他将门关上,边伸懒腰边朝旁边的草屋走去。
草屋的门框上挂着一块布料遮挡着草屋内的风光,沐柚抬手掀起布料将它挂在门框的树枝上,回头看着柳怀皙:“我下面,你吃不吃?”
“吃。”
得到回复的沐柚没有留恋的回头走进草屋,柳怀皙这才知道,这间草屋是厨房。
沐柚煮的面很简单,没有什么繁琐的步骤,水开、下面、撒盐、捞出,两碗‘佳肴’出锅,他将面端上桌,又转身从厨房拿了两双筷子出来,把其中一双朝前一递,柳怀皙顺从的接过。
两碗面白花花的,瞧着也不是那么有食欲的样子,柳怀皙拿着筷子无从下手,转头看着沐柚垂着眼一脸平静的朝嘴里塞面,他愕然,怔愣片刻,他还是下筷子了。
面入口的味道不算奇怪,只是没味,很清淡,在嘴里的感觉像是在嚼米糊,两个人秉持着食不言的规矩,各自低着头吃面。
面不多,几口下去也就见了底,柳怀皙等着沐柚吃完后自然的接过碗筷:“我来洗吧,吃人手短。”
沐柚不是个勤快、好客的人,自然的做起甩手掌柜,坐在院子里看着柳怀皙洗碗。
秋天总是很容易就天黑,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天也沉了。
柳怀皙坐会之前的位置,垂着眼看地,沐柚则就撑着手看他,一时无言。
“你来…还有要问的?”
“没有。”
“那你就只为了看着我?”
“是保护。”
“有区别?”
“有。”
“……”
简短的聊天结束,沐柚双手捂脸,深吸一口气:“走吧。”而后起身。
柳怀皙下意识跟着起身,扶着桌子疑惑道:“去哪?”
“找人啊,不然你一直看…保护我也不是一回事。”
话语间,沐柚已经走出一段距离,柳怀皙快步跟上。
二人走在街道上,周边的商铺都低着头忙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收摊关门,自上一次凶手再犯案后,金陵再一次陷入恐慌之中,这次的恐慌远比上一次更加深入人心,百姓本身就对凶手有着畏惧的心理,再者,柳家在百姓眼中是仙门,是不凡之人,结果连他们都抓错了人,那凶手的危险程度就大幅提升,使得他们胆战心惊。
柳怀皙快步跟上沐柚后就和他并肩而行,沐柚斜视他一眼,:“那些受害者的案卷在哪?”
“衙门。”
沐柚点点头,朝着道路尽头的衙门走去。
近来案件堆积,又逢此大案,衙门内可谓是灯火通明,衙役忙的焦头烂额,沐柚二人到衙门时,大门敞开,但外面却没有看守的人,他们朝里走去。
衙役都在大堂内看着自己力所能及的案卷,一衙役看的脖子酸痛,抬起脑袋想着歇歇,正巧就碰上进来的二人,他立刻起身怒斥:“来者何人!官府重地!岂容尔等擅闯!”
他这一嗓门把地上坐着的躺着的都给喊醒了,沐柚扶额,无奈的用手肘捅了捅柳怀皙,后者上前一步:“我们乃是仙门弟子,特来查案。”
“嗤”不知是谁先笑出了声,面前的一群人就哄笑起来。
有人道:“还仙门弟子,抓到一个冒牌的还不够?还要抓几个啊?哈哈哈哈!”
他一说完,立刻有人附和道:“就是!查案?查什么啊,回去摆着您的架子去吧。”
话落,一行人又笑做一团。
衙役们对着沐柚二人冷嘲热讽着,二人也不恼,站在院子里由着他们取笑,衙役见二人神色淡淡也少了嘲弄的心思。
“走吧走吧,没空陪你们玩闹。”一衙役对着他们挥挥手,试图就这样打发了他们。
“我要无头尸案的全部案卷。”沐柚平静的看着他道。
“哎哟呵,我跟你说话不管用是不是?!都说了没空和你们闹!”衙役恼怒的冲沐柚吼道,话刚落下,一把匕首朝他迎面飞来,他下意识躲过,回头一看,发现那匕首钉在大堂的墙上,而沐柚就是丢出这把匕首的人。
一行人被沐柚的行为激怒到,拿起自己的佩剑怒视二人。
“我说,我要案卷。”沐柚再一次平静的说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先前躲过匕首的人,此刻怒发冲冠,他侧头对着身后弟兄道:“弟兄们!上!”
衙役收到命令一拥而上,沐柚朝柳怀皙身后一站,说道:“人多,我不行,你上。”
柳怀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听沐柚的话,他看着面前冲上来的衙役,叹了口气,抬起右手平行举至身前,一握一开,风浪将一众衙役掀飞,他的衣袖也在风浪的影响下,飘荡几下而后再次垂落。
沐柚从柳怀皙身后走出,再一次平静的说道:“我说,我要案卷。”
有人忍着痛大着胆子喊道:“不是说仙家人不能伤百姓吗!”
沐柚撇了他一眼,开口:“我又不是仙家的。”
“那他呢!”
那人指着柳怀皙喊道。
“他刚刚不是了。”
柳怀皙听了这话后抬眼看着沐柚,但没说什么。
这次衙役不敢仔口出狂言,从地上爬起来恭恭敬敬的说道:“小的给您取来,您上坐。”一张张脸笑的谄媚。
“上坐就免了,案卷拿来,我去我的架子上看。”
沐柚说完后也不看衙役的脸色是何等精彩,走回柳怀皙旁边,对着大堂开口:“云霜”
云霜从大堂内飞出,朝着沐柚飞来,而后浮在他面前,沐柚伸手握住,重新放回护腕处。
许是不想在看见这双煞,衙役的动作很快,三两下就把案卷拿来了,毕恭毕敬的递给沐柚。
“仙长,都在这了,您看完给我送回来成不?”衙役弱弱开口。
“淮桐巷尽头,医馆。”
“什么?”
沐柚冷不丁一句话搞的衙役一怔。
“到时候自己来拿。”
“那是哪家医馆呢?同仁堂?还是?”
“就唤医馆。”沐柚说完又觉不准确,又添一句:“之前门口有死尸的那家。”
“!”
沐柚没有管震惊的众人,拿着案卷就朝外走去,柳怀皙仍然同他并肩而行。
拿着的案卷有些沉重,沐柚受不住,把案卷望柳怀皙怀里一放,自己一身轻的转身走了,柳怀皙看着怀里的案卷叹了口气,让他还回去他又不知为何不想还,只能认命的抱着案卷跟在沐柚身后。
到医馆之后,二人再次坐回熟悉的位置,挑灯夜读,沐柚白天睡的久了,此刻倒是精神,他看着柳怀皙问道:“你不困吗?”
“不会。”
沐柚点点头收回视线。
“我先前跟你说的那个脑袋叫什么?”沐柚看着案卷冷不丁开口。
“秦酿”
两个字一落地,沐柚就抬起头一脸复杂的看着柳怀皙,柳怀皙心下一紧,忙道:“有什么发现吗?”
沐柚没有回答,他将自己手中的案卷摆到柳怀皙面前,案卷上清清楚楚的写着:秦酿,男,永兴十七年六月,死于金陵城南废弃庙宇。
柳怀皙看完这行字,抬头看着沐柚。
这次案件中的无头尸一般很少能查清姓名,大多都是无名氏,可能死者本身没有什么亲人朋友,死后没有人会报案,金陵又是大城,人口繁多,少了一个无亲无故的人好似没有什么波澜,因此许多无头尸是对不上姓名的,少数对的上的也是有可以证实自己身份的东西存在。
“凶手为什么要拿一个受害者的头颅当木偶头?有什么含义吗?”
二人一时没有思绪,沐柚在脑子里回想,当时秦酿的所作所为,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按住柳怀皙的手,急声道:“他那个时候来找我的时候说‘沐大夫,我心里不踏实,老觉着有人惦记自己的东西’,这句话解释开来,会不会是他想要别人的什么?假设他现在的思想都来自幕后凶手,那么就是凶手看上了!”沐柚一时不愿说出答案,柳怀皙却接着他说下去“他们的头颅。”
是了,沐柚顿时想清楚了,难怪秦酿当时来找自己看病说需要药引子,感情是看上他的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