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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另一只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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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学院到底发生了什么？”埃舍尔将胳膊撑在桌子上，用手背托起下巴。
他侧着的脸正好停在那个方向，仿佛在放松着目视前方，又仿佛在看向左侧的平差。
银镯子就在他的脸下，反射着教室的灯光。
“有小孩子哭。”平差说。
埃舍尔轻笑一声，“你觉得我像小孩吗？”
“那就是你在让小孩哭。”平差不为所动。
“我都答应你不害人了，”埃舍尔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更何况，我害没害人，你不是应该能够感应到吗？”
埃舍尔的声音顿了顿。
“还是说……你的魔法……连这点事都办不到……？”他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地挑衅。
平差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怒火。确实，根据他的感知，埃舍尔近期没有沾染上新的血腥气。
“闹鬼的事，大概也就是你们这群人类，自己吓自己罢了。”埃舍尔语气中带着讽刺，“我就见过不少被架在十字架上烧死的‘吸血鬼’，尽管吸血鬼根本不会被烧死。”
平差愣了一下，“时代的局限性罢了。”
“是吗？”埃舍尔的声音到此为止，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这时，一位身材清瘦、头发花白、戴着细边眼镜、衣着朴素整洁的女老师走进了教室。
她把包轻轻放在讲台上，将U盘插在讲台的电脑上，开始做课前准备。
六点半，上课铃准时响起。
“同学们晚上好，我是何霞。”女老师先做了自我介绍，“非常高兴大家能够选修这门《三餐饮食与寄生虫病》。”
“首先，我们先来说明一下，大家应该都比较关心的，这门课的结课方式，……”
何霞老师的声音很清晰，也很温柔。
做完一些基本的课程介绍，她正式开始上课。
何霞老师讲得深入浅出，但作为一门公认的“水课”，台下认真听讲者寥寥无几。
比如说邹行宋，此刻他早已埋首于他的大学物理作业，写得那叫一个抓耳挠腮，痛苦不堪。
反倒是埃舍尔，竟然盯着大屏幕看得颇为认真？
这家伙到底在做什么？
“在你们中国，好像什么动物都可以成精？”似乎是感受到了平差的目光，埃舍尔的声音再度在他脑海中响起，“这些小虫子也可以吗？”
此时此刻，大屏幕上正放着一只在人眼中蠕动的虫子的动图，颇为恶心。
“蝙蝠都能成精，虫子为什么不能？”平差没好气地回应。
“蝙蝠精？你觉得我是蝙蝠变成的人？”
“不然呢？”
“其实我是人变成的蝙蝠。”埃舍尔的语气意外地认真。
“胡言乱语。”平差不信。
“你不信？”埃舍尔拖长了声音。
谈话尚未结束，平差神识突然一震。
有妖气在波动。
他几乎本能地将这突如其来的异常和埃舍尔奇怪的语气结合在了一起。
平差立刻瞪向埃舍尔，压低声音，尽量不让周围人听到，“你在干什么？”
埃舍尔被平差突如其来地发难弄得一怔，他用手指指着自己，“我？”
“不是你……？”平差一愣。
他动用神识，仔细分辨。
突然脊背一僵。
还真不是他！
是另一股……更微弱，更飘忽的妖气，就在刚刚，一闪而过！
校园里还有第二只妖怪！
该死！光顾着盯死蝙蝠了，竟然让他忽略了这股更弱的妖气！
平差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扫过教室，但那感觉已然消失无踪。
埃舍尔顺着平差的视线绕着教室看了一圈，脸上缓缓现出一抹笑来。
闹鬼？小孩？哭？
似乎还真的不是人类在自己吓自己。
埃舍尔用余光看向平差，看来，中国的猎魔人要去猎中国的魔了。
下课铃响起。
邹行宋早就收拾好了东西，听到铃声，他背起书包，站了起来。
平差也跟着起身。
埃舍尔优雅地从椅子上起来，让出通道。
邹行宋出于礼貌，在经过埃舍尔时，对着他轻声说了句谢谢，埃舍尔笑着点了点头。
还没待埃舍尔再说什么，邹行宋就被平差不由分说地拽走了。
“哎哎哎，你这样有点没礼貌唉，”邹行宋小声抱怨，“刚刚那个外国人好像听得懂中文，我说谢谢，他跟我点头了。”
两人刚走出教学楼，竟看见沈维君站在门口。
“维君！你真来了！其实我也没那么害怕啦。”一整节课无事发生，甚至让他完成了大物作业，邹行宋胆子又大了回来。
“有鬼吗？”
“那哪能有鬼啊是不是。”邹行宋尴尬地摸摸鼻子，“相信科学，相信科学。”
“哎呀，走走走，回宿舍回宿舍！”他试图跳过这个话题。
平差灵巧地躲开了邹行宋伸过来的胳膊，对两个人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
邹行宋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沈维君拉走了。
“你拽我干嘛？”邹行宋不明所以。
“他有心事，别乱问。”沈维君低声说。
邹行宋想了想，“嘶，你别说，他最近好像是总喜欢一个人在外头。”
他突然坏笑一声，“维君，你说平差不会说恋爱了吧？”
沈维君突然回头看他，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你懂什么是恋爱吗？”
路灯把他的影子投到邹行宋身上。
“不懂，”邹行宋确实不懂，他摆摆手，“那算了，随他去吧。”
平差目送两人走远，立刻转身，重新走进医学院。
医学院只有第一层是正常教室，二楼以上都是实验室，基本只会有医学院自己的学生。
平差先在第一层走了一圈，许是因为闹鬼的传闻，教室里都没什么学生。
第二层，零星几间教室开着灯，里面有做实验的学生，没什么发现。
第三层、第四层、第五层，他逛遍了所有能进的房间，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天色尚早，小妖怪还没出来作乱吗？
平差索性耐着性子等到了十点半。
十点半，学院关门，保安开始在教学楼里清场。
学生们稀稀拉拉地从学院门口走出，平差混在人群里。
他假装离开，实则绕了个弯儿，来到了医学院的后方。
走到一个窗户旁边，他取出一张符纸，口中轻轻念咒，符纸瞬间化作一个纸人，灵活地钻过窗户缝隙，准备从内部打开插销。
然而，纸人刚进去，一只苍白修长的手便精准地捏住了它。
人型符纸上突然燃起蓝色火焰。
火焰极亮，又瞬间熄灭，符纸化作点点灰烬，消散在空气中。
“你果然还在这里。”
窗户被从里面推开，埃舍尔微笑着站在窗口，月光照在他俊美的脸上。
“你不也在这儿？”他贴心地伸出手。
平差毫不客气地拍开他的手，手在窗台一撑，利落地翻身跃入室内。
脚刚落地，平差便迅速抽出一张锁妖符，法力灌注，符纸泛起金光。
埃舍尔却并不慌张，只是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指了指楼上。
“哒、哒、哒……”
楼上，果真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走得很快，很匆忙，在寂静的楼里显得格外清晰。
平差眼神一凛，顾不得再管埃舍尔，立刻循着声音向楼梯口摸去。
埃舍尔则双手插兜，不慌不忙地跟在他身后。
教学楼内一片漆黑，只有安全出口的指示牌散发着幽绿的微光。
平差缓缓爬上楼梯。
突然，前方拐角处毫无预兆地爆发出明亮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
平差心中一紧，以为是妖物作祟，手指迅速捏紧了那张未曾用在埃舍尔身上的锁妖符，蓄势待发！
光芒稍弱，平差眯着眼看清来人，顿时愣住了。
竟然是何霞老师！
她打着手电筒，脸上丝毫没有夜晚在“闹鬼”教学楼里该有的恐惧，只有严厉和愠怒。她看到了平差手中捏着的符咒和那明显准备“施法”的姿态，火气瞬间上涌。
“你们是上课的学生吗？这是在干什么？”上课的学生很多，何霞老师也记不全，可埃舍尔的外国面孔实在太过显眼。
“还拿着这些符纸，你们是在鬼屋探险吗？真以为自己能捉妖降魔了是吧？！”
她二话不说，快步上前，想要将平差和旁边的埃舍尔一起轰走。
原本温柔的老师竟然变得如此蛮不讲理。
平差下意识地认为老师是被妖怪控制了心神，但当他凝神感知，却发现，何霞老师身上干干净净，并无丝毫妖气缠绕。
就在这时——
“妈……妈……？”
一阵微弱的声音，从走廊深处传来。
很轻，带着一丝迷茫，还有隐约的哭腔。
何霞老师整个人身子一震，她脸上的严厉和愠怒瞬间消失，眼里涌出泪来，似有些不敢相信。
“妈……妈妈……？”
声音再度传来，何霞老师已然忽略了平差和埃舍尔，嘴唇哆嗦着，发出梦呓般的呢喃：“真的？……是真的……？”
一点一点的，她颤巍巍地转过身去。
走廊尽头，一间实验室的灯莫名亮起，是冰冷的白光。
“一，二，三……”何霞老师的声音在颤抖，她用手指点着数，点了三遍，似乎得了确认。
她不再犹豫，不顾一切地向着那间实验室跑去！
“喂，老师！那边危险……！”平差急忙喊道，快步追了上去。
在他身后，埃舍尔不紧不慢，优雅地跟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