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四、晨光微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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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部以东七十里，新建的“望舒”生物能中转站。
年轻的能源技师苏茜蹲在嗡嗡作响的谐振炉前，指尖划过科学院设计的第三代能量导管，青铜色的管壁上，细密的莹绿色纹路正规律地脉动。她刚刚完成了一次标准的晶核更换——从一只被狩猎队带回来的、体型已缩小大半的变异野猪颅内取出。如今的变异体越来越少了。
“苏工，”她的学徒，一个脸上还带着点稚气的少年，抱着一块平板跑来，语气兴奋，“研究所的局域网里刚开放了新的数据库！看这个——‘生命结晶共振农业应用指南（初版）’！”
苏茜接过平板，快速浏览着。上面提到，在特定频率的生物能场引导下，即便是最低阶的溢散结晶，也能让试验田里的稻谷产量提升百分之十五，且抗病性显著增强。她抬头望向窗外。
远处，新建的温室穹顶在晨光下闪烁，其核心供能装置使用的，正是一颗来自撒哈拉的、鸽子蛋大小的土黄色大地结晶。那是总部与玛拉姆战略合作的成果之一，珍贵无比，专门用于保障基础粮食生产的跃进。
而在她手边这个负责整个中转站日常照明和工具充电的谐振炉里，使用的则是再普通不过的晶核，它们像旧时代烧煤的炉子，噼啪作响，但足以温暖一个房间。
“别好高骛远，”苏茜将平板递回给学徒，语气温和却坚定，“先把晶核回路的衰减率监控学透，它们是时代的脊梁，在咱们有生之年，还倒不了。”
她说着，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设备铭牌旁贴着一张泛黄的、塑封起来的简化原理图，图的右下角，印着一个所有能源技师都无比熟悉的名字「莫工基础架构v3.1」。这是她们教科书的第一章，也是所有课程的起点。
“我们脚下踩着的，是名为‘莫工系统’的地基。”
窗外走过一队刚从野外归来的结晶拾荒者，他们风尘仆仆，装备着简易探测仪，马背上驮着的行囊看起来收获不多。这些是最早适应新规则的人，他们不再以猎杀强大变异体为目标，而是像旧时代的淘金客，徘徊在那些被标注为“已修复”的土地边缘，寻找着大地偶然析出的、米粒大小的能量碎片。风险更低，收益也更稳定，这种星球给予修复者的微小馈赠，正逐渐成为一种新兴的职业。
空中传来一阵轻微的振翅声，一只通体由暗色木材与金属构成的机械鸟轻盈落下，停在中转站的通讯杆上。它的核心动力源是一颗尼亚米所赠的细小结晶，正散发着柔和的绿光，最适合这种需要长距离飞行的信使。它带来的是来自撒哈拉的日常通讯，或许是关于新一批耐旱作物的生长数据，又或许是玛拉姆女士例行公事般、硬邦邦的“一切正常”。
一切都显得平静，甚至有些琐碎。
既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能对决，更没有毁天灭地的变异危机，曾经的S级强者们，如同逐渐隐入历史的传奇。星澜的名字更多地出现在技术规范的署名处；雷角在野牛地推广着新的灌溉系统，他脸上的灼痕成了教导年轻人敬畏规则的活教材，这位曾用雷霆回答一切的雷神，据说最近一次被人提及，是因为他成功调解了一起关于灌溉用水分配的纠纷。
坊间最近倒是流传着一条更富冒险色彩的新闻：据说有位胆大包天的水系异能者，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和盘踞在东面锈海摩天楼上的那头巨型章鱼搭上了话。双方似乎达成了一种原始的“以物易物”——异能者定期为章鱼清理周围特定区域的顽固油污，而章鱼则允许他拾取一些它分泌出的、品质相当不错的幽蓝色结晶。
“这世道，真是变了。” 苏茜听着学徒兴奋地转述这则传闻，轻轻摇头失笑。
世界仿佛进入了一个漫长的、缓慢的恢复期，疼痛在减轻，疤痕在固化，新生在孕育。
苏茜深吸了一口清晨微凉的空气，转身对学徒说：
“走吧，今天的任务是校准三号区的全部能量阀，记住，我们修的不是机器，是未来几十年里，成千上万人赖以生存的‘土壤’。”
她的声音不高，却像窗外那稳定运行的谐振炉一样，带着一种扎根于大地的力量。
在这个新时代，最强大的力量，或许不再是撕裂天空的雷霆，而是让灯光在每个夜晚准时亮起，让炊烟在每个黄昏照常升起的，沉默而坚韧的秩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