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忱》语樗

4、第 4 章

　　“真的，”叶行知猛地抬头，回答很诚恳，“我真的认识你，你不知道而已。”
　　季安时靠在沙发上，满身疲惫。
　　她忙了一天，实在没力气听他胡言乱语了。
　　“行，我知道了。”她摆摆手，“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了。”
　　叶行知起身，离开之前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门被关上再打开的时候，季安时已经恢复状态，准备好状态收拾一天的工作。

　　景扬集团总裁办公室，季安时手里翻看关于新建的度假村的项目。
　　她早上没吃饭，这会儿十点多，感到有点饿了。
　　她打开荷花酥准备吃一块，酥得很，稍微用点力就掉一块下来。
　　等吃完一块恢复了点体力，祁菲进来了。

　　“季总，您让我调查的事，有结果了。”
　　季安时拍了拍手上的渣子：“哪件事？”
　　“关于卓晨。”
　　季安时心里对他已经有了定性，并且她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觉。
　　“动作很快嘛，”季安时坐在椅子上转了转，“我听听看。”
　　祁菲把手里打印出来的几张纸放在季安时面前。
　　她拿起来看了几眼，是拍的别人手机，锁屏状态下弹出消息通知的界面，能看见手机的边框。
　　【哥，季总对祁菲起疑心了】
　　【我们可以趁这个机会一举把她踢出去】
　　【……但是哥你别恋爱脑上头】
　　【让我取代她的位置，我能拿到对咱们有用的东西】
　　【哥你千万别心软好吗】
　　【关于到我加薪的事】
　　【求你了】

　　“……”季安时看着这些东西略感无语，把它放到一边，问，“你偷谁手机了？”
　　“没有。”祁菲摇头，一五一十跟她说明当时的情况。

　　昨晚她照常加班到很晚，整理季安时行程表的时候，高寒不打招呼进到她办公室，吊儿郎当的靠在她工位上，说要请她吃夜宵。
　　高寒是方董的助理，正在追求她。
　　祁菲赶过他几次，说了也没用，人压根儿不听。
　　现在祁菲拿他当空气，权当没看见。
　　祁菲手指一动，把屏幕上季安时的私人行程隐藏，换了项工作内容。
　　高寒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直接走到她面前靠在办公桌前当个路障。
　　他晃了晃自己手里的手机：“咱们都认识这么久了，加我个微信呗。”
　　祁菲无视他，奈何这人存在感太强，老是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存心耽误她工作。
　　眼看他实在碍事，祁菲皱眉问：“不是加着了吗。”
　　“我说的是你个人号，用工作号加你我和其他人有什么区别。”
　　“你本来也跟别人没区别。”
　　高寒像被踩到尾巴似的，手机往桌子上一拍，一下子跳起来，桌子也不靠了，指着自己不敢相信：“我跟其他人一样？你有没有心啊，他们会跟我一样自己下班了不回去来骚然你吗，我到这个点饭还没吃上。”
　　祁菲嘲讽说：“那你还真是辛苦。”
　　她手一顿，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份盒饭甩他面前：“自己去一边吃，别烦我。”

　　高寒愣住了，手指颤抖的拿上那个粉色的饭盒，不敢相信的问：“给我的？”
　　像被主人丢了一个玩具的小狗，他也不在祁菲面前闹了，自己拿着饭盒去角落里扒饭。
　　终于得了一会儿清净，祁菲趁机把手头的工作结束。
　　一转眼，他已经吃完了，捧着干干净净的饭盒站在她面前，眼泪哗哗的。
　　“你不至于吧？”他的这幅表现让祁菲不太敢去接，手指小心翼翼的伸过去。
　　“我洗干净给你。”他在祁菲手快要碰到的时候收回来。
　　她点点头：“快点。”
　　他端着饭盒蹦跶着就去了。
　　刚去没一会儿，他手机就叮铃咣铛响起来。
　　高寒自己设置的铃声，声音大到想不被注意都难。

　　祁菲对他手机上什么内容没兴趣，不过消息推送里出现了她的名字，那就另提了。
　　她几乎是下意识就拿起手机开始保存证据。
　　一切都做好后，她呼吸急促看向茶水间的位置，确定他没出来，祁菲跑去了洗手间。

　　高寒出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人，还以为她又自己一个人溜了。
　　随手把饭盒扔在桌子上，他呼出口气，手机在被拿起的瞬间自动亮起。
　　他扫了一眼，装进兜里，准备离开。

　　突然，他肚子里一阵阵痛，高寒捂住肚子，夹紧双腿，以怪异的姿势向洗手间跑过去。

　　祁菲听到外面传来什么动静，打开水龙头开始洗手。
　　高寒意识到被阴了，他指面前脸上一丝愧疚都没有的人，“你……”了一句，本来想继续说些什么，但是汹涌的感觉催着他不能停下。
　　不然就跟他爆了。

　　祁菲手上粘的水珠往他脸上弹了一下：“快去吧你。”
　　高寒咬牙切齿地捂住后门，留下一句包含无限辛酸的“你给我等着”便匆匆跑去舒爽。

　　后面的部分她没有跟季安时说，只说到她拍下手机的部分。

　　季安时眉头皱起，不满：“他又骚扰你了？”
　　祁菲没想到她会先说这茬，愣了一下才回答：“还好，不会耽误工作的。”
　　季安时气笑了：“祁菲。”
　　“嗯？”
　　“我不是说工作，我说你，他要是对你造成困扰，我强调一遍，不管是工作上的还是生活上的，跟我说，”季安时手上的笔放在桌子上，“我有的是办法让他在这里待不下去。”
　　“嗯……好。”
　　“行。”她把装荷花酥的盒子往祁菲方向推了推，“尝一个。”
　　“我……”
　　季安时看出她想推辞，直接往她手里塞了一个。
　　“谢谢季总。”
　　“嗯。”季安时应过，寥寥几句向她说明这几台你发生的事，侧面解释到她看到的对她怀疑的消息。
　　祁菲表示理解，没有表现出异常的情绪。

　　她走后不久，方昊表情讨好，罕见的敲了门才进来。
　　“什么事。”季安时挑着手里的笔，目光警惕问他。
　　“季总，你觉得……裴初阳这人怎么样？”他探头，装成个人的样子问。
　　“不怎么样，猪头级别的，怎么了。”
　　方昊表情僵了一下，开始替他说好话：“其实也不是吧，你看人裴总也算年轻有为……”
　　后四个字他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估计舌头和牙齿打了一架才说出来。
　　季安时嘲笑一声：“你说的话自己信吗。”
　　“我信，”他表情像是吃了屎，还是坚韧地继续说下去，“他其实也挺帅的，而且我听说他上学的时候很受欢迎，小学还拿过音乐一等奖，你……”
　　“你怎么不说他幼儿园的事？”季安时觉得他就是欠骂了，“有事说没事滚。”
　　“呵呵……”他干笑两声，“我就是……”
　　昨晚裴初阳找到他，让他帮忙说服季安时恢复联姻。
　　刚说完这句话他就一口应下，搞得裴初阳到嘴边的好处生生吞了回去。
　　他想的倒简单，季安时和裴初阳在一起，季杉落单，他就有可乘之机。

　　他清下嗓子，演示尴尬似的，目光看向她桌子上的糕点，问：“这是啥啊。”
　　“你滚不滚？”季安时听他说这种智障的话想把他送去看脑子。
　　“给我吃一个。”
　　他伸手要拿，季安时食指勾住边框，拉到离他较远的位置。
　　“就六个，你吃了我吃什么。”
　　“别这么小气，”他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直接从里面拿出来一个，“吃完了让祁菲去买啊。”

　　季安时听他说这话，抬头看他，跟他说：“祁菲那么有能力，我让她过来不是做这种事的。”
　　“有什么的，我助理就天天干这种事。”
　　季安时发觉跟这种人讲不通，便又低下头处理文件，说：“那你记得给他涨工资。”
　　“切，”他嗤一声，将最后一块放进自己嘴里，拍掉手上和腿上的酥皮，转身往外走，“真是跟你尿不到一个壶里。”

　　晚上，季远军打电话来，听声音挺高兴，他少有这么充裕的时间来单纯游玩。
　　季安时摆弄这书桌上的手帕，问：“我天天在公司忙的脚不沾地的，您倒是享福了啊。”
　　“谁在你那个年纪不奋斗啊？等你跟我一样，有个能干的孩子接你的班到时候你天天跑都没人管你。”
　　“老季，你不在的时间，公司的事情我全权管理对吧？”
　　“你放开手干，有我给你兜底。”
　　“好，”季安时看着窗外的夜景，手指敲击在桌面上，一拍桌子，“我就信你。”
　　“你现在在哪儿呢？”
　　“静安居，不然呢？”
　　静安居是她名下一套不大的房子，林然带季杉住进那个她待了几年的别墅第二天，她就搬到这里了。
　　季远军前几年一直想让她住回去，屡屡碰壁也不再劝阻她。

　　“我猜也是，”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些小心翼翼，委婉道，“过几天你林姨过生日，你能不能……”
　　他拉长声音，话没说干净，季安时喉头一涩，问他：“您觉得合适吗。”
　　“爸没想让你怎么样，”他语气焦急，快速说明白自己的一丝，“我是想，我这不是不在家里，你到时候把我挑的东西送过去就行。”
　　“不去，你不是有助理干嘛非要我去。”
　　“我给他放长假了，你别打扰，让他好好歇歇。”
　　“……”
　　“礼物放在我书房保险柜里，密码你知道，我怎么放心让别人去拿。”
　　季安时心里不太好受，母亲跟着他常年奔波，对公司的付出不必他少，却连一个像样的礼物都没收到过。
　　她知道这不怪季远军，但她就是觉得对妈妈不公平。
　　“行，我知道了，”她语速很快，为了不让季远军听出来什么不对劲，“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书房挂着的油画估计落灰了，等什么时候你把它拿下上面的灰扫干净。”
　　“这也要我做？等你回来自己弄。”
　　季远军笑了两声，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我也想啊，这不是现在回不去嘛。我给你买的山楂糕在那里放着，你小时候最爱吃了，记得吗。”
　　“什么山楂糕能放这么久，”她小声念一句，也不纠结这些事情，确认道，“我妈买的那个画？”
　　“书房就挂了那一副。”
　　“那我哪儿知道，”她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靠着书桌说，“这么多没去，谁知道你有没有挂新的。”
　　“没有，”季远军话没说完，电话那边传来一阵簌簌声，他跟那头的人说了句什么话，扭头对季安时说，“行了不说了，我跟你说的你记着，我去钓会儿鱼去。”
　　“诶不是……”她身体从桌子上离开，刚要把订婚的事告诉他就挂了。
　　季安时看着手机：“催的时候倒是紧，现在问都不问一句。”

　　叶行知司机做的很称职，为了打入她的内部也是很有毅力。
　　风雨无阻准时准点车接车送快一周，季安时都有点习惯他每天上下班在门口等着自己的样子了。
　　她现在坐后座坐的心安理得，一点没有心理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