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天涯》清岚安

18、秋游

　　金秋十月的晨光，透过薄雾，温柔地唤醒了城市。这是一个格外清爽的日子，天空是那种洗过的、透亮的蓝色，几缕白云如轻烟般缥缈。对于小（一）班的孩子们来说，今天可是个大日子——他们期盼已久的秋游，目的地是市郊那个传说中挂满果子的生态果园！
　　早在几天前，兴奋的种子就已经播下。此刻，幼儿园门口热闹非凡。孩子们穿着统一的、印有可爱卡通图案的园服，背上小巧的双肩包（里面装着水壶、汗巾和一点点小零食），一张张小脸上洋溢着按捺不住的激动。家长们千叮万嘱，夹杂着孩子们的雀跃应答。
　　王老师和李老师手持名单，仔细清点人数，确保每一个“小豆丁”都在视线范围内。“宝贝们，记住我们约定的‘秋游三大纪律’了吗？”王老师提高声音，做最后的动员。
　　“记住啦！”孩子们异口同声，周千懿喊得尤其响亮。
　　“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果园的叔叔阿姨就是今天的指挥官！”
　　“第二，爱护果树和果实，不随便触摸，采摘要经过允许！”
　　“第三，保持安静和整洁，做文明小客人！”
　　李老师补充道：“还有，要紧跟队伍，注意安全。好了，小火车准备出发，我们按顺序上车！”
　　孩子们在老师的引导下，排成两列纵队，像一列真正的小火车，缓缓驶向等候在一旁的大巴车。周千懿自然排在男生队伍的前列，他回头朝孙显深使劲招手，示意他快跟上。孙显深安静地排在队伍中段，小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小背包带子，既紧张又期待。
　　大巴车上，更是变成了一个移动的欢乐城堡。孩子们几乎都是第一次和这么多小伙伴一起坐大巴出游，新鲜感十足。车窗外的世界仿佛都变得新奇起来。
　　“快看！大卡车！好大的轮子！”周千懿几乎是跪在座椅上，指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车辆，大声地向坐在旁边的孙显深进行“实况转播”。
　　孙显深也扒着车窗，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迅速后退的街道、楼房和树木，小声回应：“嗯，开得好快。”
　　“那边有只小狗！白色的！”
　　“天上的云像棉花糖……”
　　王老师和李老师穿梭在过道里，提醒孩子们坐好，注意安全，但也不忍心过分压制他们的兴奋。歌声响起，不知是谁起了个头，孩子们便开始奶声奶气地合唱起熟悉的儿歌，欢声笑语充满了整个车厢。
　　约莫四十分钟后，大巴车驶离了喧嚣的市区，窗外的景色逐渐被开阔的田野和点缀其间的树林取代。空气也变得不一样了，带着泥土和植物的清新气息。
　　“孩子们，我们快到了哦！看那边！”李老师指着前方。
　　只见一片缓坡上，层层叠叠的果树园映入眼帘，绿意中点缀着累累硕果的鲜艳颜色。孩子们发出“哇——”的惊叹声。
　　车停稳后，孩子们秩序井然地下车。一股混合着成熟果实醇香和草木清气的味道扑面而来，这就是果园独有的气息！一位穿着蓝色工装、皮肤黝黑、笑容憨厚的中年叔叔已经等在门口，他就是今天的向导——张叔叔。
　　“小朋友们好！欢迎来到我们的开心果园！”张叔叔的声音洪亮而亲切，“我是张叔叔，今天带大家看看果树是怎么长大的，果子是怎么变甜的！”
　　张叔叔没有立刻带他们深入果园，而是先站在入口处，指着旁边一棵果树上挂着的黄色粘虫板和小袋子，用孩子们能理解的方式说：“看，果树宝宝也会生病，也有坏蛋虫子来偷吃。这些黄板子和袋子，就是咱们给果树请来的‘守护神’，专门对付那些坏虫子，保护果子好好长大。”
　　孩子们好奇地凑近看，周千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就像奥特曼打怪兽！”
　　张叔叔笑了：“对咯！所以我们更要爱护这些辛苦长大的果子，不让坏虫子得逞。”
　　队伍开始向果园深处进发。首先参观的是苹果园。低矮的果树上，红彤彤的苹果像一个个小灯笼，压弯了枝头，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
　　“瞧这些苹果，脸都晒红啦，说明熟透啦，甜得很！”张叔叔随手托起一个苹果，动作轻柔，“不过啊，不是所有红脸的都健康。”他轻轻摘下一个侧面有个小虫眼和褐色斑块的苹果，“看，这个就被坏虫子咬过，生病了，咱们就不能要它了。”
　　孩子们围拢过来，看清了虫眼，都露出了惋惜的表情，对“害虫”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终于到了最令人期待的采摘环节！张叔叔把大家带到一片专门向游客开放的采摘区，地上铺着防止泥土的垫子。
　　“好啦，小果农们，现在可以亲手摘苹果啦！记住叔叔教的，用手掌托住苹果的屁股，轻轻向上一抬，它就和树妈妈告别啦！每人可以摘两个最漂亮的！”
　　孩子们瞬间兴奋起来，但在老师和家长的帮助下，依然保持着良好的秩序，排队等候。周千懿摩拳擦掌，瞄准一个又大又圆、红得发亮的苹果，小心翼翼地用手掌托住底部，深吸一口气，轻轻一扭，“咔”一声轻响，苹果顺利摘了下来！他如获至宝，高高举起：“显深！我摘到啦！最大的！” 自豪感溢于言表。
　　孙显深则细致地观察着，他选择了一个大小适中、颜色均匀、毫无瑕疵的苹果，动作更加轻柔，仿佛在完成一件精密的艺术品。成功摘下后，他小心地把它放进发给每个人的小篮子里，还用手帕轻轻擦了擦苹果表面并不存在的灰尘，脸上露出满足的浅浅笑意。
　　午餐时间，大家在果园指定的野餐区席地而坐。铺开五颜六色的野餐垫，孩子们分享着各自带来的食物和幼儿园准备的点心。周千懿像个小主人，把自己的零食分给小组的伙伴；孙显深也安静地拿出妈妈做的小蛋糕分享。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微风拂面，孩子们吃得格外香甜，交流着采摘的心得，笑声不断。
　　饭后是放松的喂小动物时间。小小的饲养区里，温顺的小羊和毛茸茸的兔子吸引了所有孩子的目光。周千懿起初有点胆怯，躲在林女士身后探头探脑，但看到孙显深已经勇敢地拿着一片菜叶，伸到一只小白兔面前，兔子三瓣嘴快速蠕动吃着，孙显深脸上带着新奇又温柔的表情，周千懿也受到了鼓舞，尝试着去喂，成功后的兴奋让他蹦跳起来。孙显深则似乎格外喜欢那只安静吃草的小羊，蹲在旁边看了很久。
　　整个活动过程中，孩子们的表现可圈可点。他们牢记规则，听从指挥，没有追逐打闹，没有擅自采摘。周千懿的活力始终在纪律的框架内宣泄，他甚至会像个小小风纪委员，提醒跑得快的陆景珩“注意脚下”；孙显深的细心体贴无处不在，他会默默捡起地上的小垃圾，会帮动作慢的小朋友拿一下篮子。
　　回程的大巴上，兴奋了一天的孩子们被疲惫席卷。车厢里安静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均匀的呼吸声。周千懿歪在座椅上，头靠着车窗，睡得十分香甜，嘴角还挂着一丝满足的微笑。孙显深也靠坐在他旁边，眼皮沉重地耷拉着，怀里还抱着那个装着他精心挑选的苹果的小篮子，长睫毛在眼睑下投下安静的阴影。
　　当大巴车缓缓驶回幼儿园，夕阳已将天边染成温暖的橘红色。孩子们被逐一交到家长手中。周千懿抱着他的“战利品”，扑进林女士怀里，开始了绘声绘色、偶尔逻辑跳跃的“述职报告”。孙显深也轻声细语地向孙太太描述着一天的见闻，尤其是他如何成功地摘到了完美的苹果和喂了小羊。
　　这次秋日远征，远不止是一次简单的游玩。它让孩子们亲身感受到了春华秋实的自然规律，体会到了农民劳动的辛勤，更在实践中学会了遵守社会规则、尊重他人劳动成果。那袋沉甸甸的、自己亲手采摘的苹果，和满脑子的快乐回忆，是这个秋天送给孩子们最珍贵的礼物。成长的印记，就这样在一次次的经历中，被悄然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