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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暗度陈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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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选一事,陛下派了人哄抬价格。必然有上限,也就是最终价格,你只需在那份价格之上自然能得到皇商的权利。”
谢珩坐在二楼雅间半掀开珠帘,看着楼下皇商竞选。众商户人手一份牌子一张面具,到时候拍卖开始。有意愿者举牌,却不喊价。直到最后无人举牌,三锤敲定皇商资格就落在了最后举牌的人手中。这一计既考验各个商户的野心、能力、雄厚的活动资金,也能更好地哄抬价格。
小皇帝想的这招确实高明,但往往漏了若是有人趁此机会暗度成仓如何是好。
偏偏暗度成仓的还是谢珩。
谢珩扫过对面雅间看不清的人影,放下珠帘:“郭大人听明白了?”
郭毅捏着手指,看着谢珩:“你如何确定我们给出的价格就一定能压得过陛下派的人?”
谢珩笑了笑,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给郭毅。郭毅连忙打开却发现竟然是空的:“空的?”
“嗯。”谢珩点了点头,指着纸:“你将你们能接受的最高价格写在上面,我会派人递给陛下安排的人。”
顿了顿,谢珩接着道:“或者,你可以选择由下官亲自去喊价拍卖。”
“你亲自喊价拍卖?”郭毅敛了敛眸,心思微动。到时候即便被发现了,也可全权推责给谢珩。
谢珩眸子定在茶杯中的浮沫上,轻轻吹了吹:“嗯。但下官的条件是皇商之后你们所牟取的利益,下官要五成。”
“嘶~”话落,郭毅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由得站起了身俯视谢珩眯着眸子:“谢珩,你莫不是痴心妄想!”
“郭大人,既然都是千年的狐狸装什么无知小童。”谢珩抬起眸子直直看向郭毅,声音不轻不重却砸的郭毅双腿一软,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谢珩指尖轻轻扣了扣桌面,影一立马递上一叠书信。谢珩拿在手里翻阅了一二,忽而挑眉一笑然后放在桌子上推了过去:“郭大人,莫要急先看看。”
半信半疑间,郭毅拿起扫了一下,手下立马攥紧了那些书信恨不得立马撕毁烧掉。
“郭大人和朝中众多大人之间的苟且之事倒是蛮多的,小到为自家商户开具证明,大到买卖官位。您说,若是陛下得知此事,该当如何?”谢珩撑着下巴,歪头看他。停了会儿又继续道:“不过陛下毕竟只是年少,即便知道了此事也无法撼动大人的根基。”
“但若是在朝堂之上,百官面前,郭大人只会落个死无葬身之地的结果。”
攥紧了手中的书信,郭毅忽地一笑。而后将书信一一摆开放在桌面上,指尖按在上面,眸色阴沉:“谢珩,你既知晓本官这么多秘辛。你以为你就能活着离开?”
书信之上何止他郭毅在官位上做的肮脏事,甚至还有他们私通想要拉当今圣上下位,改立天子的谋划。
只是这些秘辛向来隐秘,凭何谢珩能够得知,甚至手中有了证据。
郭毅举起杯子意欲砸下去,影一拔剑上前,旁边立马有郭毅的家仆也拔出剑。
“谢珩,你身居从六品,你父亲也不过是正三品。比起朝中错综复杂的关系根结,你谢氏一族还是过于干净了。即便今日杀不了你,可要杀你的不会只有本官一人。”郭毅扫过影一拔剑的手,轻笑道。
“当然。”谢珩起身,将影一拔剑的手按了下去,示意影一后退。然后抬眸看着郭毅:“凭谢珩一人还无法全身而退,谢珩此次自然也不是想与郭大人为敌。”
“哦?”郭毅状似站在高位,睥着对自己有求的谢珩。
“自然,谢珩贪慕荣华,追名逐利,喜爱谋算。比起一直停留在从六品翰林院修撰被人说是以色侍人的传言上,谢珩更愿意有处天地施展拳手。”谢珩垂眸掩住神色,微微收着下颌瞧上去确实像极了抑郁不得志的人。
人不为己,自然天诛地灭。
郭毅心中略微一松,却依旧睥着谢珩:“你倒是比你谢氏其他族人野心更大。”
“谢珩自然得要份从龙之功,哪怕死后也该入太庙才能彰显吾之能力。”
话落,雅间寂静一片唯独听得见呼吸声。郭毅身后的家仆盯着脚尖,不敢抬头。
“谢珩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郭毅脸上阴沉之色一滞,眸中闪过震惊。他死死盯着谢珩的脸,试图在上面找出虚以委蛇和试探的神色。却发觉,谢珩竟是来真的。
将谋权篡位的逆党行为说的如此的干脆利落、坦坦荡荡。此子,若不能收于麾下,则断不可留。
“谢氏不日将以谢珩为荣。”谢珩目光坚定地看着郭毅。
见郭毅神色松懈,谢珩又勾唇笑了笑拿起桌上的书信走到烛火前点燃,捏在指尖。烛火映照之下,眸中满是狼子野心。直至书信快要燃到指尖,谢珩才松开指尖。灰烬落在地上,上面的内容烧的干净。
谢珩轻轻抬脚,然后碾了碾。将那余烬中星星点点的火星,统统踩在脚下。动作随意,没有一丝迟疑。
“郭大人,多考虑考虑。为表诚意,今日的皇商权当谢珩的投名状。而利益,下官也可再让一成。事成,郭大人可记得为谢珩引荐明主。”
说罢,影一递过来一张狐狸的面具,谢珩戴上只露着一双深不见底的凤眸和苍白面容下格外刺目的红唇。
狐狸面具歪着脑袋,显得有些诡谲。谢珩的声音也带着些许幽冷的蛊惑:“待三锤敲定前,郭大人自可想想,是否愿意让谢珩乘上您和您背后明主的青云梯。”
郭毅只觉得好像有一阵阴冷的风钻进自己的后颈,浑身抑制不住地想要战栗。至于谢珩说完后就与影一下了楼进了一楼大堂的拍卖。
待彻底瞧不见时,郭毅才如同脱力坐在椅子上。垂着眸,眸中阴沉算计混杂在一起,不断翻涌。扫过站在墙边盯着脚尖噤若寒蝉的家仆,郭毅鼻尖轻哧,心中已然决定了他们的去处。
“去查查谢珩怎么知道的这些事情。”郭毅指尖敲敲桌面,立马有穿着夜行衣的暗卫从房梁上跳了下来跪在他面前。
想到曾经被暗示过要将谢珩拉拢成为他们的人,郭毅浑浊的眸子里闪过杀意:“给王爷递个话,此人......狼子野心,其心可诛,断不可留。”
“是。”
谢珩这边下楼坐在椅子上,接过号码牌。眸子却一直停留在一个穿着黑色劲装,扎着高马尾戴面具的少年身上。
直到台上拍卖锤落下,才回过了神。将视线移开,随意的举起牌子。
“甲字一号加价一倍。”
“乙字二号加价一倍。”
......
场上叫价热闹的很,谢珩忽觉得这般叫价还挺好玩的。坐正了身子正正经经地开始了叫价。
一来一往间,价目不断加倍。偏偏场上的人连同主办人此刻也不知道叫到了多少倍。
想到金额,再捏紧荷包中的银票。心中越发的沉重,陆续有人退出了叫卖。场上只剩下零星几张牌子还在竞相立着,谢珩眸子掠过双手抱胸靠在柱子上的黑衣少年,扫过对方半张面具下露着的精致的下颌,微微勾起的唇角。
收回视线,谢珩再次从容举牌。
云淡风轻的模样将场上大部分目光都吸引了过去,锤子第一次敲落:“一百倍,第一次!”
这个数字已然超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理预期。即便皇商之权能为他们的未来带来无限的利益和可能性。但在不知道底价的情况下,拿着全部身家谁能确定这场拍卖是谋利,而不是把自己赔进去?
旁边上一轮还在咬牙举牌的商人无力地倒靠在椅子上,猩红的眼睛紧紧盯着谢珩的面具。攥着牌子的手发白,额角一滴汗滑落留下痕迹。
“还有人出价吗?”锤子再次砸落:“一百倍第二次!”
在锤子又一次要落下之际,黑衣少年终于举牌了。他举着牌子,气定神闲的走向最前面。微卷的马尾在空中划过,谢珩的目光也随之掠过。
“加倍!”本就超出人们心中预期的倍数,如今又一次翻了一番,拍卖官手中的锤子险些都要拿不稳了。
谢珩轻笑了声,优雅起身走了过去和少年肩并肩。
陌生的靠近让少年先是往旁边挪了挪步子,下一瞬清甜凉薄的气味钻进少年的鼻尖,再熟悉不过的味道让少年侧眸朝谢珩投来探究的视线。
再次举起牌子,谢珩俯身侧头贴在少年耳边,声音温润带着笑意:“我的陛下,让让微臣。嗯?”
温润的吐息和故意拖长的尾音钻入耳朵,萧璟心脏控制不住地狂跳。他甚至没听清谢珩到底说了什么,他只嗅清楚了他倾身过来时的熟悉的气味。
他从未用这般亲密的姿态和语气与自己说话,萧璟一愣。
待到三锤落定时,木已成舟。
谢珩没有停留,趁着萧璟愣住时将一个长长的精致的盒子塞进他怀中。指尖擦过他的手背,带起一阵战栗。
而后干净利落地转身,踏入门外喧嚣的市井人潮,衣摆随风划出一道弧线,瞬间没了行迹。
“谢狗!”待回过神时,少年抱紧了盒子,咬牙切齿立在原地。面具下精致漂亮的面容满是绯色,羞恼和愤懑在心中不断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