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劫》无辜的小幽灵

36、第 36 章

　　聂氏残部在苏涉率领的精锐侍卫队清剿下，其在大陆沿海的最后三处隐秘据点被连根拔起，寸草不留。

　　聂家仅存的嫡脉聂勋晟，纵满腔血勇，终究难敌夷洲蓄谋已久的雷霆手段，最终身死道消。与此同时，那场由云中社掀起的、针对聂氏“以凶尸镇刀灵、买卖尸体”的舆论风暴，已如野火燎原，将清河聂氏数百年积累的刚烈忠直之名焚烧殆尽，彻底崩塌为仙门唾弃的污浊符号。

　　这一连串迅雷不及掩耳的组合拳，干净利落，狠辣决绝。

　　表面上，夷洲始终置身事外，甚至在某些场合还流露出对“聂氏堕落”的惋惜。然而，能在仙门顶层立足多年，金光善自有其消息渠道和敏锐嗅觉。他或许未能掌握全部细节，但那隐约指向夷洲的线索，以及夷洲在此事中展现出的、令人胆寒的精准打击能力和操控舆论的可怕手腕，已足够让他拼凑出一个令他毛骨悚然的真相。

　　兰陵金氏，主营帐内。

　　烛火下，金光善独自一人对着那份详细记录聂氏覆灭与身败名裂过程的密报，额角竟沁出了细密的冷汗。他手中原本端着一杯灵茶，此刻却觉得那杯壁冰凉刺骨。他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着。

　　“太快了……太狠了……”他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嘶哑，“聂家……就这么完了？连一点渣子都没剩下……名声也……”他猛地将茶杯顿在案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茶水溅出，濡湿了案几上铺着的昂贵绒布。

　　他回想起自己之前与夷洲的种种合作，那些在战乱中攫取的巨大利益，以及内心深处偶尔闪过的一些诸如“待价而沽”、“左右逢源”甚至“事后翻脸”的小心思。此刻，这些念头如同被冰水浇透，瞬间冻结、龟裂。

　　夷洲能如此轻易地让聂氏万劫不复，那么，若是他金光善，或是兰陵金氏，在某些事情上触怒了那位远在海外的“孟先生”……

　　分开八片顶阳骨，倾下半桶冰雪来。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敢对夷洲阳奉阴违，或是试图在合作中耍弄心机、损害夷洲的利益，那么聂家的今日，很可能就是他金家的明天！那位看似温文尔雅的孟先生，其手段之酷烈、布局之深远，远超他此前最坏的想象。这已非寻常的仙门争斗，而是一种更高维度、更不容忤逆的掌控与碾压。

　　恐惧，如同最阴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了他的心脏，并且越收越紧。

　　他猛地站起身，在帐内焦躁地踱了几步，随即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快步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特制的信笺。他提起笔，斟酌了许久墨色，这才落笔。这一次，他写给夷洲特使苏澈的信，措辞前所未有的谦卑、恭顺，几乎字字斟酌，句句表忠，再三强调兰陵金氏与夷洲合作的诚意，并隐晦地提及，金氏愿在接下来的和谈事宜中，完全遵循夷洲的“指导”与“建议”，绝无二心。

　　写完后，他仔细检查了三遍，确认没有任何可能引起误会的言辞，这才小心翼翼地用上火漆，召来最信任的心腹，严令必须以最快速度、最隐秘的途径送至夷洲。

　　做完这一切，他仿佛虚脱般坐回椅中，长长吁出一口气，但眼底那抹惊惧，却久久未能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