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绿茵玫瑰》榴莲过火

22、第22章

　　僵持的静谧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碎，是塞西揣在滑雪服口袋里的摩托罗拉响了。

　　她猛地回神，撑着卡卡的胸膛预备起身，指尖却蹭到他发烫的锁骨，冰与热的触感让两人同时僵了一下。

　　铃声再次响起，塞西触电般缩回手，挣扎着站起身来，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按下接听键，“喂？巴利特？”

　　电话那头的巴利特声音依旧专业沉稳，但说出来的话却让塞西红了脸。

　　“塞西莉塔小姐，最新消息，娱乐新闻拍到了你和那位巴西少年同看球赛的照片，并发文说这是你的新男友，现在很多媒体都以为你谈恋爱了，他们打电话来想要采访你和你的男友，请问这事要如何处理？”

　　听完巴利特的询问，塞西顿感无语，这些狗仔还真是无孔不入。她用冰冷的手扶着额头，试图想让依旧滚烫的脸降降温，转头却看见默默蹲在地上收拾雪板的卡卡，耳朵红得都快要滴血了，显然刚才的话他也听到了。

　　塞西深吸一口气，对着电话压低声音，“我知道了，先别管那些媒体，等我回去再说。”

　　挂了电话，塞西合上手机，抬眸对上卡卡有些无措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避开了视线，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

　　“咳咳，我们回去吧，我有点事要去处理一下。”塞西清了清嗓子率先打破沉默。

　　卡卡“嗯”了一声，抱着雪板的手指微微收紧，耳尖的红意迟迟没有褪去。

　　他心虚地不敢抬头看塞西，其实刚刚听到电话里那人说的话，有那么一瞬间他是很欣喜的，但很快他又觉得这个想法太龌龊。

　　他怎么能在未表明心意的情况下就让塞西陷入如此舆论，真是太不应该了。

　　卡卡有些懊恼地踢着雪地上的雪，但脑海里却不停地回闪着刚才塞西趴在她身上的画面，她的脸近在咫尺，连脸上细小的绒毛都能看见。

　　他甚至能清晰感受到她掌心按在自己胸膛时的重量，即便隔着厚厚的滑雪服，却好似直接攥住了他的心。还有那落入他颈侧的金色发丝，带着一点微凉的痒意，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挥之不去。

　　走着走着，卡卡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起来，抱着雪板的力道又重了几分，心底渐渐萌生出自己怎么也藏不住的欢喜。

　　可一想到如今两人之间的差距，卡卡又有些泄气，塞西现在不仅是奥运会冠军，意大利单板滑雪的先驱，还创办了这么大的滑雪俱乐部。

　　而他却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足球青训队员，连正式登上意甲赛场的机会都还没摸到。

　　风卷着雪沫打在脸上，微凉的触感却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他低头看着自己攥紧雪板的手掌，指节因为用力微微泛白。

　　但很快心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又升了起来，差距又如何？塞西能从一次次摔倒里站起来，成为奥运冠军。他凭什么不能在绿茵场上拼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他想起昨天在圣西罗球场看到的灯火，想起在圣保罗训练时汗水浸透球衣的燥热，想起每一次射门入网时的悸动。

　　卡卡猛地抬起头，望向走在前方的塞西，眼底的迷茫被坚定取代。他快步向前，脚步踩在雪地里发出嘎吱声，一步一步向塞西靠近。

　　总有一天他会站上圣西罗的球场，让自己的名字被更多人听见。那时他就能堂堂正正地站在她身边，不再只是一个“绯闻里的巴西少年”。

　　将卡卡送回米兰俱乐部后，塞西立即驱车直奔米兰市内的俱乐部办公室。

　　巴利特早已在办公室里等候，桌上摊着厚厚一叠报纸，头版头条赫然印着她和卡卡同框的照片，标题起得越发耸人听闻。

　　“媒体那边吵得厉害，还有几家体育杂志想借着你的奥运冠军身份，把这事和AC米兰的赛季热度绑在一起。”

　　巴利特将一份声明草案推到她面前，“我拟了份澄清稿，你看要不要找媒体发出去？”

　　塞西接过草案，快速浏览了一遍，随即推给巴利特，“就按你写的这个发声明吧，不用特意去召开什么记者发布会，这种新闻很快就会降下去，我们没必要大张旗鼓。”

　　“嗯。”巴利特点点头，然后又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Air&Style向你发出的滑雪大跳台表演邀请，时间是今年12月，在因斯布鲁克。”

　　巴利特将那份制作精美的邀请函轻轻放在桌面，塞西的目光落在“Air&Style”那个张扬的logo上，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纸面，动作顿住了。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回忆起了两年前。那时她在夏蒙尼训练中心第一次完成大跳台720转体，预备参加“Air&Style”的滑雪大跳台比赛。

　　她满心期待地将自己的训练录像寄给了当时象征着极限滑雪巅峰的Air&Style赛事组委会，然而在一周后，却只收到了一封措辞礼貌但冰冷的回函。

　　回函的核心意思明确而残酷：“感谢关注，鉴于赛事的历史传统与竞技强度考量，目前仅对男性运动员开放报名。我们欣赏您的热情，祝您在其他赛场取得佳绩。”

　　“传统？强度？”塞西记得自己当时捏着信纸，指节发白，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一种从未有过的、混杂着屈辱与愤怒的灼烧感。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在那些令人目眩的腾空和激情的呐喊背后，还存在着一条无形的、难以横跨的界限，这让前世早已习惯男女同台竞赛的她无法接受。

　　马克教练拍了拍她的肩膀，想安慰她。塞西却猛地抬起头，眼里没有泪水，只有一种近乎凶狠的清醒。

　　“马克，他们不是因为我的技术拒绝我，只是因为我是个‘女人’。”她一字一句地说，“如果这堵墙推不倒，那我们就自己建一个赛场。一个更好的，没有这些愚蠢界限的赛场。”

　　当时，这句话更像是一句气话，一个遥远的目标。而此刻，它变得无比清晰、具体，甚至触手可及。

　　回忆的潮水迅速退去。塞西抬起头，眼神已是一片清明锐利，仿佛刚才瞬间的失神只是错觉。

　　Air&Style，这个曾经将她拒之门外的名字，如今以“表演嘉宾”的身份向她发出了邀请。

　　这无疑是对她地位的认可，但那个“表演”二字，依然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施舍感，仿佛她仍是需要被特别“允许”进入那个领域的局外人。

　　她拿起邀请函，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没有温度的笑意。

　　“回复他们，感谢邀请，但日程冲突，我无法以运动员身份参加。”她的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

　　巴利特点头记录，这在意料之中，目前塞西的商业邀请繁多，还有俱乐部的事情要忙，挤不出时间参加这种商业演出。

　　但塞西接下来的话，让他笔尖一顿。

　　“不过，”塞西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清晰落下，“以‘云顶之上’品牌及我本人的名义，正式确立项目，筹备我们自己的国际大跳台邀请赛。”

　　巴利特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惊讶，但迅速被专业的专注取代。他放下笔，等待着更详细的指令。

　　塞西将那份“Air&Style”的邀请函轻轻推到一边，仿佛移开一件不再需要的旧物。她的手指在光洁的桌面上敲了敲，眼神灼灼。

　　“我们自己做？”他迅速抓住核心。

　　“没错。”塞西走向办公室墙上那幅巨大的俱乐部平面建筑规划图，手指点在俱乐部训练公园上方一片更为开阔、尚未开发的区域。

　　“就在这里，建造属于我们自己的、符合最高FIS认证标准的永久性大跳台。不是临时搭建的表演道具，而是能让运动员真正挑战极限、刷新纪录的竞技场。”

　　她的思路清晰，语速平缓，“赛事的核心只有两点：第一，绝对平等。男子组与女子组同工同酬，相同的奖金、相同的媒体曝光时长、相同的五星级接待标准。”

　　“第二，纯粹竞技。淡化商业表演色彩，聚焦于运动员的极限突破。我们设立最高的技术难度奖金，邀请全球最好的裁判，确保每一次打分都经得起最苛刻的审视。”

　　“名字？”巴利特已经翻开了新的一页笔记本。

　　塞西的目光再次落向窗外，“云顶之巅。”她缓缓说道，声音里注入了一种沉静的力量。

　　“Top of the Cloud。‘云顶之上’是起点，是每个人都可以开始的平台。而‘云顶之巅’，是终点，是只有最顶尖的勇者才能企及的高度。它不属于任何现有的赛事体系，它将是单板滑雪大跳台世界里，一个全新的、独立的顶峰。”

　　她转过身，眼神灼灼，“我们不与Air&Style竞争，我们重新定义比赛。他们提供一场秀，我们提供一座山峰。让运动员自己选择，是站在被布置好的灯光下‘表演’，还是来真正的‘云顶之巅’，为历史留下自己的刻度。”

　　巴利特迅速在脑中思考着这个计划需要筹划的事项：场地扩建、国际雪联的许可、顶尖选手的邀约、巨额的资金投入、转播权的谈判……每一项都是严峻的挑战。

　　但他内心却忍不住激荡起来，因为比赛筹办一旦成功，就将是意大利乃至整个欧洲单板滑雪界的里程碑，是足以写进滑雪运动发展史的一笔。

　　塞西没有理会巴利特逐渐兴奋的眼神，接着对他吩咐：“场地扩建的事你去对接，国际雪联那边我会让乔瓦尼亲自跑一趟，把许可拿下来。至于资金……”

　　她抬手敲了敲桌面，指尖在那份Air&Style的邀请函上轻轻划过，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

　　“你拟一份赞助方案，欧洲首个邀请女子参赛的单板大跳台顶级赛事，加上顶级摇滚乐队暖场演出。我想那些想蹭热度的赞助商，还有追着热点新闻不放的媒体，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巴利特眼睛一亮，瞬间领会了她的意图。Air&Style靠摇滚与滑雪的结合打响名气，他们便直接升级玩法，用打破性别垄断的赛事规则做噱头，再配上更具号召力的乐队阵容，这波热度足以席卷整个欧洲冬季运动圈。

　　“没错！女子参赛本身就是爆点，再加上摇滚演出，这噱头足够让整个欧洲的体育圈和娱乐圈都炸开锅，到时候不愁热度，会有人赶着来赞助。”

　　塞西微微颔首，眼神里带着几分志在必得的锐利。“另外，把赛事奖金的数额定得比Air&Style高。我们要让所有人知道，来‘云顶之巅’，不仅能得到公平的竞技机会，更能拿到配得上自己实力的回报。”

　　巴利特重重应下，已经开始盘算着要联系哪支乐队，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都跟着沸腾起来，一场足以改写欧洲单板滑雪历史的赛事，正在两人的交谈中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