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长鸣》海棠君上卿

1、祁川湖盟

　　六界初创之期，妖界不受天道控制私破禁制在人界祸乱频频，各大家族合力出手平定妖乱。
　　后大祁叶氏皇帝上位，江湖与天下便被分成五大川，分别为：中央祁川、东北雾川、东南湖川、西南鬼川和西北剑川。五大川既受江湖管理也受朝延管理，但这江湖中有条不成文的规距，任何门派不可在祁川立府。
　　平定妖乱后，以洛水氏为首的三大宗门：溶川和繁言，与四大家族：万秘苏家、剑客宋家、音律白家、金行赵家，共建天下湖盟。
　　湖盟建立初期，三宗四家集中于湖川中心江湖云城，共同守护江湖太平。而后来，鬼川中出现了一个神秘组织夜影阔。阁内杀手、刺客云集，潜于鬼川内部，夜影的大阁主自翊鬼王之称，阁内实力不祥，世人只知其恐怖如斯。
　　早期夜影阁行凶不断，导致各派四散开来，分布于五川之间，为抗止夜影湖盟天下榜的前十七位便组成了如今的流光十七阁。
　　没有人知道夜影阁和流光十七阁背后势力是谁，只知道繁言氏一月之间便消失于世人面前……

　　新皇帝叶成帆继位，流光十七阁又开始了新的比试，湖盟天下榜重新排名。
　　江湖云城的洛水山庄中，天下英雄相继前来参与比试。
　　此时的擂台上，一支箭深深的射进台面，强大的箭气将台下的人逼退几步。
　　本次比试的主持者洛水家主洛水知业，他见到此箭，眉眼间露出些许紧张，他还没来得及看清，一个身着墨色衣衫的男子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台上。
　　男子看上去年龄不大，却一身无法看透的内力，强大的气势和身后背着的那把弓，让洛水知业和台下的很多人一眼认出了身份。
　　男子环视台下，缓缓开口：“在下箭王苏遮，意与榜一切磋，不知琴师可愿一比？”
　　此话一出，台下开始小声讨沦着。
　　洛水知业见状刚要起身，排在榜一的那位白衣琴师单手抱着一把琉璃古琴飞身上台，稳稳地站着。
　　她戴着面纱，抬眼正视苏遮，有些笑意地开口道：“在下七弦琴师白慕薇，初次见面，便送阁下一曲。”
　　她说完，施法将琴悬在面前，双手迅速弹弦，音波四起肉眼可见的将一盏灯震碎，前一秒所有的灯全天，下一秒又全部亮起。
　　苏遮背着双手，面无表情地听着此曲，他闭着眼等对方将曲弹完再次睁眼，说道：“此曲烬灭阁下只用了三成功力，在下久仰琴师大名，不如琴师一曲破军？”
　　白慕薇微微一笑，一手按琴，一手扯弦，内力运转之间，几道强劲的音波飞速向苏遮袭去。
　　“箭王莫不见太小瞧在下了，破军岂是想听就能听的。这一首十成的烬灭，送与阁下。”她说道，飞身而起，单手抱琴，另一手单手拔弦，又是十几道强劲件音波。
　　苏遮对战她用不上破天弓，毕竟音波没有实化，只是太过强劲能用肉眼所见。他不断翻身躲着音波，多少都有被冲击到，眼看音波越来越密，越来越快，若是一般人经这几道绝对伤势惨重。
　　苏遮从背后将亏握在手中，右手抽出箭拉满弓，对准她说道：“一箭化千。”
　　一箭射出后，空中一下出现了上千支一齐向她飞去。
　　白慕薇见此，双手拉弦，随着一声有点刺耳的音响过，她的面前出现一面屏障，等所有箭刺完，她才将琴收了道：“看来第王今日是下定决心要赢，既然前辈要赢，慕薇作为后辈自是打不过的，方才的比试是在下输了。”
　　或许别人看不太出来，但苏遮很清楚，白慕薇的实力远比这强的多，方才只是因为打累了，若真认真对试，绝对可以打个平手。
　　双方互相行一礼，白慕薇便退下场。
　　台下的人见苏遮胜了开始议论纷纷：
　　“这位箭王居然这么轻易的赢了七弦琴师，那可是音阁白家最杰出的音修！”
　　“太不敢相信了。”
　　“这位不会这苏家主吧？”
　　“怎么会，苏家主都有个女儿了，他看起来这么年轻。”
　　……
　　苏遮听着台下的声音，不懈地笑了一声，他偏头看向洛水知业示意说点什么。
　　洛水知业懂了他的意思，重拍一下桌子站起喊道：“既然如此，这场胜者便又箭王苏遮！”
　　一旁的排行榜多了名牌，台下也传来鼓掌声。
　　白慕薇远远地望向榜牌，身后突然有一股强大的剑气袭来，她察觉到有东西从身后而来，侧身闪过。
　　那带着剑气的剑从房顶直径擦过苏遮的脸前扎进一旁的柱子，剑光反在他的脸上。
　　台下的所有人都认得，这是洛水少主的配剑长明。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道有力地声音传来：“洛水门洛水长冥，意与前辈切磋。”
　　洛水门不是他的江湖人称，大多数人称他为长明剑仙，他不报称号，反报师门便说明这一切磋赌上的是洛水门的实力，他只能赢不能输。
　　苏遮意味深长的看着那把剑，眼底满是欣赏与对挑战的渴望，他大声回应道：“愿与洛水少主长明剑仙切磋一二。”
　　他的话音刚落，洛水长冥就突然出现在他对面，那把长明剑感觉到主人的气息，回到剑鞘里。
　　洛长冥对着苏遮行礼，并未拔剑，对他说：“请前辈赐教。”
　　苏遮笑了一笑，右手拉弓蓄着力对准他。
　　“传闻长明剑仙又洛水门最强者，那今日这招破天接好了。”
　　他说完，将前头对准天空，顿时狂风四起，晴天转阴，一大片乌云而来，遮住了太阳，整个洛水山境都暗了下来。
　　台下原先的议论便的鸦雀无声，洛水知业见此此不妙对苏遮劝道：“是犬子行事冲动了，箭王阁下功力深厚，这方箭破天长冥怕是接不下，还请收手吧。”
　　洛水长冥听见父亲的话，偏头看眼父亲，又道：“父亲，既是比试哪有中途不比的道理，长冥从未见过前辈的万箭破天，这一招长冥愿意一试。”
　　苏遮很是欣慰地注视着他，有些认可地点头，说道：“如此便开始吧。”
　　话音一落，天上就下起了箭雨，早在比试前擂台就设了结界，所以伤不到除擂台上的其他人。
　　洛水长冥飞身而起，双手结仰施法，身后出现一金色阵法，他的剑呈现巨大的幻影，直冲破天阵法的阵眼，他用了十成的功力运作这一招，眉头紧皱。
　　站在屋顶上的白慕薇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她看得出来洛水长冥虽用了全力，但此招并非他的绝招，也就是说若此招他接下，他便赢了，而且以她看，此局大势已定，洛水长冥必胜。
　　果不其然，随他一剑刺穿阵法中心，天上的箭停了，乌云四散开来，风变得柔和许多，这一动静极大，把方才比试过且在榜的有几位惊动，赶来一观战况。
　　洛水长冥完好无损地落回地上，再度握剑行礼道：“前辈此招气势强大，功力强劲，晚辈献丑了。”
　　听他这话，苏遮看的目光中又多了认可二字。
　　他背过身，落下一句：“此局在下输了。”
　　便飞身离开。
　　洛水长冥注视着他，见对方飞过一排房顶，才撑着剑半跪着吐出一口血。
　　洛水知业皱紧眉头，语气装着平淡对台下人道：“今日比试结束，各川侠客、修士择日便可返程，湖盟天下榜云定，流光十七阔的帖子不日便会落到榜客手上，本次天下比试正式结束！”
　　他说完，白下顿时鼓掌声不断，这次的比试接连十日，惊喜不断，把前流光阁的十七人全换了，等下一位皇帝继位，新的天下榜才会再次开启。
　　白慕薇站在房顶上，目送洛水长冥被洛水知业扶下台去。身后冒出一位身着蓝衣的少年，手上握着玉笛，他凑到白暮薇耳边疑感道：“姐，你觉得谁赢了？”
　　“洛水少主。”她不假思索地回复，瞟一眼天色对他讲，“天色不早了，你先去客栈吧阿怀，我去会会这位剑仙。”
　　少年转动玉笛，点点蛮头，翻身下了房顶。

　　洛水长冥被送到房间里，他坐在床上一手给自己运气，洛水知业背着手站在窗边表情严肃中略显担忧。
　　“父亲……”洛水长冥边运气边说，闭着双眼，看起来十分痛苦。
　　“我是不是在此前就告诫过你，这种内力深厚的、下手狠的，就别去硬比了，你这是伤敌一百，自损一千。”洛水知业转身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注视着他。
　　“长冥只是觉得能与前辈切磋，这一件很难得的事。”洛水长冥说着握紧拳头，忍着疼痛。
　　“罢了，这对你来说兴许这件好事。”洛水知业长叹，看他一眼便转身出去了。
　　洛水长冥用手在几个穴位上打了一下，接着又用内力逼出一口血，刚准备起身窗外便传来一阵琴声，听着声音他居然没有方才那么难受了，借着琴音他坐正双手为自己输通内力。
　　曲毕，一名女子从房顶上跳下，出现在他视野之中。此女正是白慕薇，她施法将琴变小，化成了手链戴在腕上。
　　她端庄的站在地上，面向着他开口：“方才那曲和唤静神，有治愈功效。初次见面，送给洛水少主。”
　　洛水长冥起身，面色有些好转，他行了一礼，才谢道：“谢过琴师。”
　　“你很厉害，能从箭王的破天之下活着出来还赢了，目前为止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
　　“强行撑着罢了，琴师过奖了。”
　　“都是流光阔的人了，不用叫我琴师。我姓白，宇慕薇。”白慕薇语气柔，举止端庄，她将面纱取下消失在手中。
　　“长冥记住了。”他打量着白慕薇试探的问，“阁下出自音阁白家，雾川与云城距离遥腾远，姑娘不回客践休整，此番是特意来找在下的？”
　　白慕薇略微思索，微微一笑道：“我弟弟仰慕少主己久，今日前来代家弟交一朋友。”
　　“令弟是？”
　　“白夜怀，江湖人称造梦师。”
　　洛水长冥挑眉，有些错愕，他疑感道：“造梦师这名号可比我长明剑仙的名号大得多，白姑娘可真会开玩笑。”
　　“夜怀喜欢强者，少主若不信日后见面方可一问。”白慕薇说完，见飞来一只蝴蝶，她点了下蝴蝶思索片刻对洛水长冥行礼道：“家中忽有急事，下次见面想与少主一比。”
　　“随时欢迎。”他说完，白慕薇飞身翻过房顶，消失在视野中。

　　白慕薇轻功飞到城郊湖边，四处环视，偏头时身周树叶有规律的拔动着，她站定用法力试探着周围。整片树林都在摇动，她心中已知来者是谁，侧头一闪，一把长萧从她面前而过。
　　拿箫的人戴着斗笠，一身墨绿长衫，斗笠将脸遮着看不真切。
　　白慕薇转过身来时，古琴就已出现在手中，她正对着此人面若冰霜，双手勾弦几道音波过去。
　　那人手握竹箫，吹起，双方的音波在此抗衡。
　　“万林动，竹箫客。白初日，你还有脸见我？!”白暮薇盯着他，跃至树枝上，琴随着她悬在面前，她一手勾弦，一手拉弦，身周一些树上的花飞出形成一个极大的旋涡在半空盘悬，“万花飞舞曲。”
　　那些花统一向来者冲去。
　　白初日闭上双眼变了调吹箫，树叶随着音波飘动，回击那大片花。
　　两人功力不相上下的持续抗衡，眼看僵局将成，又一道音波从中阻断开。
　　蓝衣握笛少年出现在白慕薇身边，转着玉笛。
　　语气嘲讽道：“白初日，你现在只敢单挑阿姐，不敢和我打了？看来你们夜影不行啊。”
　　白初日的斗笠挡住脸，导致看不清他的表情，他语气凶狠，和最初的他叛若两人。
　　“白夜怀，你算什么东西？和你打浪费时间。”
　　白慕薇收起古琴，站在白夜怀前面溃有看戴着斗笠的他，叹息：“如今你是夜影杀手，我们是流光阔人，道不同不相为谋……白初日，阿姐再给你一次机会，和我回家向家主清罪，否则下次见面我不会再留手。”
　　“哼！回家？当年月氏与白氏争权时，我就已是弃子。既然白家容不下我，我去夜影的决定就不会改变。”白初日像听了什么笑语似的，大笑几声才道。
　　“执迷不悟！”白夜怀说完刚准备动手，就被白慕薇一个眼神劝住。
　　“那好，下次见面我便不再念及旧情，与我一曲破军。”白暮薇说完，拉上白夜怀离开此处。
　　竹箫客垂眼，脸上的疤被夕阳照着，他看向落日之处，变成黑影消失在原地。

　　另一边的洛水山庄里，白慕薇前脚刚走，后脚一个红衣少女便匆匆忙忙地赶来，手上拿着白伞。
　　一看见洛水长冥便拉着他左看在看，发出惊叹：“天呐，居然还活着。呈长，你命够硬的啊，那箭雨下的要是我早被扎成什么了！太不可议了，你甚至没受外伤。”
　　她惊讶的打量让洛水长冥十分无奈。
　　他抿着唇坐在一旁的桌旁，结自己倒茶，顺便道：“行了，长清。我让你查的事查清了吗？”
　　洛水长清兴致勃勃地坐下，顺手把伞放在桌上，对他讲：“查了查了，繁言氏的嫡系无人生还，全死了，现在掌家的是旁系的繁言玖，目前已经回到钱庄了。据我调查，繁言氏的惨案应是夜影阁所为，繁言玖丧妻所有繁言氏的店铺停业月余，也快开业了。”
　　“流光十七阁的创怡人是繁言的初代家主，背后支持者也这繁言钱庄。若真还如此，江湖上必然揭起腥风血雨。如今新的流光十七阁建立，阁主落到咱们洛水手中，必须小心。”洛水长冥说着又开始深思。
　　洛水长清转了转茶杯，无聊的偏头看窗外，眼睛一转又想到了什么，问道：“唉？不对啊事，为什么是我们小心？”
　　“谁掌管谁倒寄呗，这还用想吗？”他瞥一眼洛水长清，又道：“对了，新流光十七阁的名册。”
　　洛水长清伸出左手，右手在左手上云画了一笔，一本名册便出现在手里，她把名册打开站起来摊开放在桌上，又坐下好奇地看着。
　　洛水长冥的名字无庸至疑的在第一个，接着就是苏遮与白慕薇。
　　“垂月仙，月垂年？月氏的人也参与了？”洛水长清问，要知道月氏十年前和白家的那一战，虽然月氏胜了，但却从此退出江湖。
　　“这个月垂年是月氏弃女，据说出生时惨些灭门，是她干姐月仪荷费全力才救出去的。后来她与苏遮两情相悦，现在是苏家家主夫人，两人有个女儿叫苏璃刚及笄。”
　　“原来如此，但这次比试月垂年和月仪荷都没来，为什么也在？”
　　“旧榜继承，湖盟天下榜一直有这个规定，如果没有参与比试，也没有选择退出就会有各方面决定的阁位继承。”
　　洛水长清听后重重叹息一声：”哎，可惜我水平不够，下次天下榜我一定要去一试。”
　　洛水长冥放下茶杯，鼓励她：“其实你若想比，未定不能上榜。”
　　“那我要好好练力了，尽力成为洛水门第二的强者！”洛水长清笑得十分灿烂，拿起伞站了起来，在接受到洛水长冥肯定的眼神后，兴高采烈地跑出去。
　　洛水长冥刚吹了一下茶水，她又跑回来了，还一脸诧异地盯着自己。
　　“怎么了？”洛水长冥问道。
　　“不对啊！你受了苏遮那一招，不应该内力损伤大吗？而且父亲也说你伤势严重让我来看你，但这你看上去并没有那么严重。”
　　“方才有个音修送了我一首曲子，你会见到的。”他边喝茶边道，眼中有些不易察觉的笑意。
　　“七弦琴师？”洛水长清一下便猜到了，看起来十分崇拜。
　　“知道你一直都仰慕她大名，有时间带你会会。”
　　“啊！哥你也太好了吧！不说了，我去练功啦！”洛水长清更加高兴地说，蹦蹦跳跳地跑出去。

　　这湖盟天下榜刚放出，流光十七阁的新人名称就传遍了整个大祁，各路修者回到各川，新的挑战正向江湖而来。

　　远在鬼川的夜影鬼城，夜影阁主鬼王，眼含笑意地阅着报来的名册，他戴着面具背对着房门。
　　竹箫客白初日突然出现在房内，对他拱手行礼道：“阁主。”
　　鬼王微微用力手上的名册化成灰烬，他拍拍手转过身看向白初日，语气中带着笑意道：“初日，这次去湖川你与七弦琴师交手了？”
　　“是。”白初日站好承认。
　　“很好，能对亲姐动手，我果然没看错你。”
　　“阁主过奖了，对于我来说，白家之人早就与我无关。”
　　鬼王手中又出现一封信，他把信用内力扔给白初日，对方接过打开看了一眼。
　　“有人出重金请夜影杀人，本阁查过，此人贪污万金该杀，三日之内完成任务回来报道，这封信是我送给流光的第一份大礼，留在现场。宋璐会同你一起，不出意外会有个拦路的，那位不是她的对手，你可明白？”鬼王说完，又转过身去。
　　白初日将信收下，再次行礼道，“明白。”
　　他后退几步，消失在房间里。

　　鬼城郊区的杀手营里，两个毫无稚气的少年一人持笔一人执伞在雨中切磋，雨水将两人淋得浸湿。
　　一边屋檐下站着一位腕上缠蛇的绿衣女子，她观察着两人对试，眼看时间将至，她总算开口：“好了，今日先到这里。”
　　两位少年停下，喘着粗气，跑到台阶上异口同声地问地：“宋姐姐，我师父呢？”
　　绿衣女子是训蛇师宋璐，她笑着对他俩讲：“你们师父出任务去了，这几日我看你们训练。”
　　握伞的少年颔首，脸上沾满尘土，他和另一个少年相视一眼，道：“宋姐姐，我们想回去换衣服。”
　　宋路手中出现一个小瓶子，她打开给两个少年一人一粒药丸，说道：“可以，你们先把这个药吃了，这几日城中下雨，小心着凉。”
　　“好！”两位少年一齐吃下去同走道。
　　宋璐本打算就这样带两个少年去洗漱，结果下一秒鬼王便出现在她不远处，她的笑容迅速凝固，连忙对鬼王行礼，两个少年见状也一齐行礼。
　　鬼王闪来他们旁边，打量两个少年，严肃道：“言河、洛逐雨，你们今日练了几式？”
　　手握化真笔的黑衣少年名叫言河，执伞行礼的黑衣少年名叫洛逐雨。
　　洛逐雨垂眼不敢看他，小声回复：“共三式十场。”
　　鬼王没有再回他，面向宋璐讲：“明日你与白初日一起去执行任务，后几天的训练我亲自监督。”
　　宋璐听后，再次拱手回复：“是！阁主。”
　　言河从始至终没有看他一眼，甚至有些躲避，鬼王发现这一点，轻笑一声改口：“罢了，这两个孩子十几年来还没杀过鬼川之外的人，这次任务带上他俩一起吧。”
　　宋璐本来还有点纠结，但她看见两个少年的眼中有光，便同意了：“好，那我和初日？”
　　“只需开路。”鬼王说完，便不见了。
　　宋璐长叹一声，语重心长地对少年说：“此番不是出去玩的，这杀人，你们两个不许心软。”
　　“不会的，又不是没杀过人，哪个川的人不是人？更何况我们连妖都杀过。”言河终于开口说出了心里活，他等这一天好久了。

　　第二日，江湖云城城门大开。
　　参赛结束的侠客，修士纷纷离去，也有一部分留在城内休整。
　　白慕薇天不亮就坐上马车同白夜怀一起起程赶往雾川，白夜怀驾车速度一如即往的极快，她有时都会担心马会不会半路累死，所以每到晚上都会弹一曲静神曲来安抚累坏的马。这多少事有点用的，毕竟之前有一次白夜怀一个人骑马前往祁川结果刚到城门口马就一命唔呼了，那次可没拉车。
　　马车速度越快就越是颠坡，若是说出去这堂堂七弦琴师晕马车，她就可以极速归隐山林了。
　　耗时两天，终于进入了雾川地界，再有半日就可回到音阁，他们正坐在湖边休息，如今还未入冬，雾川的湖水没有结冰。
　　白夜怀用法力捞了几条鱼，白慕薇已生好火等他来烤。
　　他熟练地用匕首把鱼鳞去掉，用湖水清洗几下，扎根洗过的木条就开始烤了。
　　“啧，阿姐。你作为一个如此有名的音修，不会烤鱼啊。”白夜怀贱贱的声音传进白菜薇的耳朵，听起来十分聒噪。
　　“我是音修，不是厨子。再说了，这不有你吗？夜怀不会让阿姐挨饿的。”白慕薇闭着眼说。
　　刚语毕就察觉附近有人，猛地睁开眼把一根木条往右方扔去，一道金符阻断了木条。
　　“赵小枫，许久未见。”她开口道，用内力将木条吸回丢给白夜怀。
　　一位橘色衣衫身上挂着几个棕色荷包的女子出现，两指一揉金符便就此消失，她走过来顺手拿起一串刚烧好的鱼。
　　白夜怀诧异地盯着她，见她拿鱼下意识啧了一声。
　　“怎么了，我与你阿姐关系甚好，吃你一串鱼就别啧我了。”赵小枫嬉皮笑脸地说他，边说还边咬了一口。
　　“吃吧，你的那场我不在，排到第几了？”白慕薇笑道，也拿起一串烧重。
　　“在下流光十阁千符娘子见过三阁七弦琴师。”赵小枫开玩笑地说着，又吃一口。
　　“十阁，比你师父差了一点点。不过也是，我猜你师父排在九阁现在心情大好，还在云城听曲呢吧。”白暮薇笑着猜道，她与赵小枫的师父赵淮是棋友，十分了解对方。
　　赵小枫把最后几口鱼吃完，回忆了一下道：“听曲肯定没错，但是师父让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赵小枫眼睛看向在上角回忆着，不解道：“她说让我来找你，说什么不必再往前走了，若现在返程正巧能赶上一件大事，她会在云城酒楼等你。”
　　白慕薇把吃了一半的鱼放在荷叶中包好，点几下头对两人道：“哎，走吧。回云城。”
　　白夜怀一脸茫然地望向阿姐，并不理解但依然照做。
　　三人收括完东西，坐上马车向云城赶去。

　　明月高挂时，云城东郊的一户宅子里，看似朴素地陈设下一个身穿官服的男人，正在从井里打水。
　　周围树声四起，四个人影出现在四个角注视着他。
　　男人打水时，瞟见井中有一人脸，瞬间吓了一跳，往后退一步瘫坐在地上。
　　拿着黑伞的黑衣少年优先从树影中冒出，瞧无声息地出现在男人宅邸的屋顶上，随后竹箫声起。
　　男人听见箫声，惊慌地四周环视，看见了屋顶上的少年，刚想大喊，一个带着金光“封”字就冲进他的身体，他声音“唔唔”着惊恐地对着屋顶。
　　另一个握笔少年来到房顶上对黑伞少年喊：“洛逐雨，照你那杀人速度天光大亮时也杀不了他。”
　　黑伞少年瞟他一眼随意道：“那交给你了。”
　　“正有此意”
　　握笔少年反手将笔扎入发中，如影般闪现在男人面前，他对着男人邪笑着，声音上扬道：“影鬼言河，送君上路。”
　　话音刚落，男人的脖劲就裂开了一条血隙，鲜血不断流出。
　　少年接过竹箫客内力传来的信，随意的扔在地上，转身飞上房顶得意地挑眉。
　　“言河，你自己看看杀的死相真丑，”洛逐雨转了两下黑年，十分嫌弃地评价。
　　“切，你不忍心杀人就伤人内伤，左在都是一死，我更喜欢给人痛快。”言河双手抱胸着回复。
　　宋璐站在树上，环视四周，感到有其他功力波动，对两位少年说道：“有人来了，撤。”
　　四人一同翻过屋顶，如影子般在黑夜中行动。
　　提着酒壶的橘衫女侠站在宅子的不远处看着这一切发生，摇头叹息：“来晚了，让他们跑了。算了懒得追，再去喝一杯吧。”
　　她转身用轻功翻过墙，一袭橘衣消失在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