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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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学校的第二天，课间时，班主任抱着一摞卷子走进教室，敲了敲讲台，脸上带着一贯温和却不容置疑的笑容：“同学们，安静一下。通知个事情，后天，周三、周四两天，我们进行本学期第二次阶段小测，范围就是这一个月讲的内容，大家好好准备一下。”
话音落下，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哀嚎。
“我靠又来？”
“不是，这太突然了吧姐！”
“我还没复习啊！”
其中，何梓枫的惨叫最为嘹亮，他抱着头，一脸的生无可恋：“妗姐！亲姐！要不要这么搞突然袭击啊！我脆弱的心灵和排名承受不起啊我求你了！”
他上学期末侥幸擦边进了年级前二十，但在班级里一直稳定在十名开外徘徊，上次月考更是滑到了第十九名——虽然这个名次在高手云集的一班也算中等偏上，甚至在年级大榜上也挂着十九，但对他自己而言，尤其是看着身边郁程这种永远稳坐年级第一的“非人类”，以及帛理源这种转学来就空降水一的“外星生物”，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妗芳笑着摇摇头：“就是检验一下大家这段时间的学习状态，查漏补缺，不用太紧张。何梓枫，上次退步了两名，这次可要加把劲了。”
何梓枫哭丧着脸，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开始疯狂翻找被他丢到角落里的笔记。
郁程倒是没什么感觉，小测而已，他向来稳得住。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旁边的帛理源。
帛理源正低头整理着刚发下来的物理作业，侧脸平静，对即将到来的考试似乎毫无反应，仿佛妗芳刚才宣布的是“后天下午大扫除”一样稀松平常。
郁程看着他这副淡定到近乎冷漠的样子，心里那点好胜心和小小的不服气被勾了起来。他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半是玩笑半是挑衅地说：
“喂，帛理源，这次小测你有本事就超我。”他顿了顿，故意扬了扬下巴，做出一个“我很强”的表情，“我可是已经做好万全考试准备了。”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这挑衅有点幼稚，像是在对着一座冰山喊“我有伟大的融冰计划”。
帛理源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郁程脸上，那双深潭般的眼睛里没什么情绪，只是淡淡地、上下扫了他两眼，从头发丝儿看到校服领口，看他所说的的“已做好万全准备”。
然后，什么也不说，又转回头去，继续整理他那份本就工整得不像话的作业。
郁程：“……”
被彻底无视了。
但这无视里，不知为何，郁程没感觉到以往的冰冷和拒绝，反而品出了一点类似于“懒得理你这种幼稚挑衅”的意味。他非但不恼，反而觉得有点想笑。
“行，你厉害，你高冷。”郁程小声嘀咕了一句，也转回身，从书包里抽出笔记，开始装模作样地复习。其实心里已经在盘算考完试要不要拉帛理源去小卖部“庆祝”一下——无论谁第一，而已经把妗芳上次的叮嘱忘得九霄云外了。
两天时间在复习（临时抱佛脚）的气氛中转瞬即逝。
周三早上，考试正式开始。语数外物化生，按部就班。
考场里安静肃穆，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郁程答题很顺畅，大部分题目都在他复习范围内，思路清晰，下笔如飞。偶尔碰到一两道明显超纲的拔高题，他略一思考，也能凭借扎实的基础和灵活的思维推导出答案，虽然过程可能比帛理源那种直接调用“高端算法”的方法繁琐些，但结果无误。
每考完一科，何梓枫都要凑过来对答案，然后又是一阵大呼小叫：“这道题我居然选C？我明明算出来是B啊！我去我完了…我手怎么不听我使唤啊……”、“程哥，最后那道大题你辅助线怎么画的？快给我看看救命！”
郁程好脾气地给他讲，余光却总忍不住瞥向独自坐在位子上、或是安静看下一科书、或是闭目养神的帛理源。那人永远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考完就丢，绝不纠结，仿佛刚刚经历的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日常练习。
到了周四下午，最后一科英语开考前，大家聚集在考场外等待入场。气氛比前两天稍微松弛一些，毕竟考完就解放了。
郁程嘴里含着一颗薄荷糖，靠在走廊的栏杆上，看着旁边正低头默记英语作文模板的帛理源，忽然又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蹭过去，肩膀轻轻碰了碰帛理源的胳膊：“哎，帛理源，你觉得前面几科考得怎么样？”
帛理源头也没抬，继续看着手里的纸条，根本没理他。
郁程不死心，又凑近一点，声音带着点戏谑：“有没有把握……嗯？” 尾音上扬，暗示意味明显。
这次，帛理源终于有了反应。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从作文模板移到郁程脸上，眼神里明明白白地写着三个字：“你忘了？”
郁程一愣。
什么忘了？
随即，他脑子里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画面——开学第一天，帛理源作为转学生，被要求当场完成十道涵盖各科的变态难度的“入班测试”。而这个人，在全班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面无表情、速度惊人地拿了满分。
还有那一声原来学校的第一。
那时起，“学神”的称号就不再是调侃，而是公认的事实。
郁程的脸腾地一下有点发热。他居然用考试来挑衅一个在“入学测试”上就碾压全场的人？这行为无异于在关公面前耍大刀，鲁班门前弄大斧。
“呃……”他尴尬地挠了挠头，讪讪地笑了笑，“那什么……我这不是，想着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嘛……万一我最近突飞猛进呢？”
这话说得他自己都没底气。
帛理源眼神转回作文上，嘴角扬起一点微小的弧度。
…
两人就这样，一个低声简述，一个点头应和，在喧嚣的考前走廊里，形成了一个小小的、专注于知识本身的安静气泡。虽然大部分时间是郁程在问，帛理源惜字如金地答，但气氛却有种难得的平和与自然。
直到入场铃声响起。
英语考试对郁程来说不难，答完题检查一遍，时间刚好。
交卷铃响，走出考场，郁程长长舒了一口气，感觉肩上的担子一下子卸掉了。校园里瞬间充满了考后特有的、混杂着解脱、对答案的焦急和终于能喘口气的喧闹。
何梓枫早就冲了出来，正拉着几个人激烈地争论着阅读理解的某个选项。
郁程一眼就看到了走在前面的帛理源。那人依旧是不紧不慢的步伐，背影清瘦挺直，在涌出考场的人流中显得格外沉静。
考完了，郁程心里那点顽皮的、想要“贴贴”的心思又活络起来。他快走几步，追上帛理源，很自然地跟他并肩，然后开始“犯贱”。
“哎，我感觉我英语稳了！”
“最后那个听力选择题你选的A还是C？我好像听到个模糊的‘not’……”
“考完了真爽，晚上要不要去食堂三楼？听说出新菜了。”
“你走那么快干嘛？等等我啊！”
他叽叽喳喳，问题一个接一个，也不管帛理源回不回答，就是跟在他身边，像只围着冰山打转、试图用体温融化一点冰屑的企鹅（郁程否认这个比喻！）。
帛理源起初还偶尔瞥他一眼，眼神里带着“你很吵”的明示。但郁程脸皮厚，全当没看见。后来，帛理源大概是放弃了，或者说默许了。他不再给出任何眼神回应，只是目视前方走路，对身边持续输出的“噪音”采取彻底无视的态度。
但郁程敏锐地感觉到，那种“无视”和以前冰冷的、带着排斥的隔绝不同。这是一种……带着点无可奈何的、放任自流的“无视”。就像你无法阻止阳光照在身上，虽然有点刺眼，但时间久了，也会习惯那份暖意。
他甚至发现，当他提到食堂三楼新出的、据说很辣的川味窗口时，帛理源微微蹙了下眉。而当他说“不过我们可以点不辣的”时，那眉头又舒展了一点点。
看，这不是有反应嘛。
两人就这样，一个喋喋不休，一个沉默是金，却奇异地维持着同步的步伐，穿过满是考后喧嚣的校园，朝着宿舍楼的方向走去。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会因为郁程夸张的动作而交错晃动。
成绩和排名暂时被抛到了脑后。
此刻，只有考后的松弛，初夏傍晚微暖的风，身边人平稳的呼吸，以及一种无需言明、却在缓慢滋长的亲近与默契。
超不超越的，其实也没那么重要，郁程想。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 2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