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横生 ...
-
绝非是恍然大悟，而是懊悔不已。凌虚几乎是掐出移行诀，又突然想起还有四位弟子留在洞内。连忙给飞剑吩咐“令”，带着众人赶紧离开。
这魔着实狡猾，引诱弟子们分散离开，原来是想声东击西！
若是那对母女出事，他如何面对村长，又如何面对村里仅剩的父老乡亲们。
枉你做了百年长老，凌虚，你竟然还狂妄自大起来。难道你忘了当初修习仙法的初心了吗？
不是说好要拯救天下苍生，不是说好要一剑荡平魔族吗？而你，早已迷失在那一声声长老的称呼里。虚名而已，你又何苦在意。
远方一道湛然剑光破开沉沉天际，留下一抹银色光痕。带着凛冽的肃杀剑气，转瞬掠自院子里横斩而下。
魔气似乎被一道屏障所隔开，僵硬片刻，正好被剑尖贯穿，只不过取自空中还是略有偏差，并没有正中要害，仅剩的力气让它飞速遁走。
本就处于怒火中烧的凌虚岂能放过，连忙把弟子们放下，就追了出去。风过林梢，雁过留痕，刮的树叶哗哗作响，兀自掉落几片入了土。
黑雾在前，凌虚白光在后，紧追不舍。于是又一次消失于天际。只不过这次临走前，地上匆匆留下一道泛着金光的屏障。所有人都被圈在了里面。
当魔气一走，妇人手里握着的铜镜“哐当”掉在地上，腿软的她这时候终于能哭了，眼尾瞬间变得绯红，眼泪哗啦啦往下掉。
她疯狂的呼吸着空气，胸膛此起彼伏，一下比一下沉重，为避免妇人出现过度呼吸造成的困难，江意连忙用手帕捂住她的口鼻。
“婶子，你慢慢呼吸。”江意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不要着急，不要着急。”
手指尖刚碰上妇人背脊，她就如同惊弓之鸟猛地一把推开江意，慌里慌张地看向女儿，随即抱在怀里。那股握力仿佛要把女儿融进骨血，手背都在紧颤：“没事，没事。”
女儿还带着温度的□□，让手臂圈的更禁了。她一遍遍重复没事，到最后放声大哭起来：“明月，没事。娘亲在这里，娘亲会保护你的。”
“还活着，我们，都还活着。”
语无伦次的话，足以看出妇人是鼓足勇气挡在少女面前。当时死亡那么近，顷刻间，就会要了人的命。若非是娘亲，没有谁会主动抛弃性命挡在另一个人的身前。
世人常说自私自利，为自己不为别人。世道艰难，魔族嗜血，连自己都活不了，谈何救别人。娘亲啊，总是不一样的，她们怀胎十月生下幼子，整整十个月呢，那坨小东西慢慢、慢慢长大，成人。最后腻着嗓子，脆生生喊着：“娘亲。”
一声娘亲，就让一个母亲付出自己的命。论伟大、论奉献，谁也不及她们。
只是江意怔怔地看着这一幕，手指被石子刮出血，疼得要命。恍惚间，她竟不知，是疼哭的，还是痛哭的。妇人在哭，她也在哭。那眼泪就跟拿到糖葫芦那天是一模一样，止都止不住。
朱唇轻启，妇人婉转低吟，一声声摇篮曲宛如梦境砸进江意心里。而那傻姑娘被手臂圈的很疼，委委屈屈嘟着唇，不满地说：“肩疼！肩疼！”
“对不起明月，娘亲把你梏疼了。”她眼泪拌着颤音，是那么脆弱，又为了女儿不得不坚强，“是不是刚才受伤了？”妇人眼睛红的不成模样，“咱们进去擦药，娘亲给你吹吹。”
木门关上，唯独风还留在这块天地，看不见摸不着却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清岩抿着唇看了她两眼，似乎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怔然半响，突然扯了扯李二蛋衣袖道：“把你妹带进去，这里风大容易着凉。”
说完，边朝后屋走去边拿出符玉。
里屋里黑灯瞎火，什么也看不清。李二蛋安置好江意，正准备点燃油灯，就听见她说：“哥，你先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每个人都有触景生情的时候，他们生活了十多年，该知道的事不该知道的事，李二蛋都略有耳闻，只是站在江意的角度来讲，谁都不能主动提起这件事，除非她自己想讲。
他憨憨地站了一会儿，很想走到江意面前摸摸她的脑袋，然后告诉她：不要哭。
可事实上，这并不是一个好时机，与其赖在这里不走，不如给妹妹足够的空间。
那木门脆弱不堪，“嘎吱嘎吱”就像是一个老女人在哭。趁着这摸黑夜，才能掩盖脸颊上的泪痕。比起小时候撕心裂肺，现如今江意早就不会哭出声了。
“大概是，想娘亲了。”她给自己寻了一个理由，用被褥擦干泪水。在艰难困苦的日子蹉跎下，哪怕是再感动，江意也只是想哭，而非掉眼泪。
有时候痛彻心扉的疼并不会触景，反而是转瞬即逝的幸福。那一刻，所有行为都是不自觉而为之。
怀中突然空出一大截，那早就结痂的手指传来湿濡触感。极其轻柔、极其小心舔舐指尖出血处。
耳朵紧贴在脸颊，晃过来，晃过去，就是不肯离开贴贴的范畴。它仿佛在用行动告诉这人，快来摸呀，快来摸摸这毛茸茸的耳朵。异常亲昵，惹得江意忽然一顿，随即也没有想哭的心情了。
师尊养的兔子前辈果然和他一样温柔。
“谢谢前辈，我不难过啦。”
江意一把扑进小兔怀里，感受那点毛茸茸的暖意，萌物还真是人类的救星，江意扑了一会儿紧接着忽然转变话题：“前辈回去之后能不能别跟师尊说我哭过。”
“他叫我欺负回去，铁定是不愿意看我哭的。当然我不是因为受欺负才哭，我是因为……想某个人了。”
其实那个人根本不值得去想。
在看不见的地方，兔子眼神仿佛化成了水，里面盛满了无奈，幸好跟来了。
江意持续开始碎碎念，不知道的人看见或许还以为是疯了：“好了我们言归正传，为什么那个人会攻击村民？这里的怪事不是魔所造成的吗？还有那三声“咚”到底代表什么。”
一瞬间，这三个问题忽然串成一条线索。
凌虚长老选择直接抓魔来解决这个问题，快速有效，无可厚非。但很显然唯有解决以上三个问题才能明确那人为何这么做。“咚咚咚”为什么是三声，所有事情的起因全来与此。
假设你想杀一个人，你会主动站在罪犯门前敲门吗？就等着村长找修士来砍自己？
说不通。他们好像陷入先入为主的固有思维，总觉得人是死在咚声之后，魔是借敲门预警进来，难不成人是死在咚之前？
这个猜想将所有疑点推向高潮，江意头皮发麻，原打算借思考抑制情绪竟真起了大作用，靠在墙边的背因为维持长久动作，酸疼发麻，脖颈也有片刻僵硬。
想要知道问题答案，必须要从已经出事的男主下手，江意二话不说从床上跳下来，鞋履随意套上脚，连忙赶去柴房，此时四下无人。
心脏狂跳不止，有暖流奔涌进周身各处，靠在冰冷的门板上她脑子有瞬间清明，江意让前辈跳下自己胳膊，看看沈知节具体情况。
这黑灯瞎火，没有窗棂连月色也透不进来，屋子里木头放置泥土地上太久散发出的腐朽气息，弥漫各处。也许是场景太过刺激，心脏狂跳之后，血液开始冲击耳膜，愈来愈大声，仿佛在这幽静之地也能听见。
长时间不说话，让江意愈发难安。
脑中同样屏住呼吸的ab也是。头一次知道没有缺氧也会感到窒息。
兔子只一眼便看出沈知节的问题：“他没有魂了。”
魂魄离体！难不成……
一个大胆并且有些荒谬的想法直接撞击在脑中。
江意实在保持不住平静，颤着声音问：“前辈，你知道有没有一种魔是靠吸食魂魄来获得法力的。就像……他们吃血肉一样。”
话说到这里，江意突然发现一个盲点，这个发现，直接让背脊骨蹭蹭冒冷汗。
村长说过，那些尸体没有血肉。如果是靠吃魂魄修习法术，那么遗体就是完好的才对，血肉于它无用啊！
“你是不是在想咚声，并非是魔敲响的，而是人。”寂静的屋内，它那声肯定般的话，给了江意信心，“是他们自己，对吧？”
三声，不是四声，以及没有身形。江意在看见那人时，还以为是洞里那个他所敲，不过人的速度并没有长老们快，所以不得不排除这个思路。
倘若是这种情况，换一种思维，人本来就在院子里，我们看不见摸不着而已。魂魄离体，当逝者还以为自己没死，面前却是自己家，敲门不就是理所应当吗？
当江意将自己的猜想告诉兔子前辈时，那只看起来弱小的兔子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威严。
“江意。你马上通知清岩联系凌虚以及其他人，这件事的严重程度超乎你们所能涉及范围。”兔子语气异常严肃道：“回去之后，立刻告知抚茗，让他别闭那劳什子关，直接来这里。”
尽管她不明白提出的这几点为何让兔子如此紧张，但还是照着做，立刻给清岩说了。起初清岩还有些抗拒，一只兔子说的话怎能当真，不过听到是灵鸢尊养的，急忙掏出符玉联系。
这个夜注定不平凡，也注定会掀起狂风巨浪。一个立在仙门脚下的小村子尚且有人敢豢养魔物，那其他村子更是想都不敢想。修仙界……要变天了。
与此同时，系统终于又发布了第二次任务：【恭喜触发第二次任务，请静候女主到来。不限任务时长。】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横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