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话唠盯上了》clle

8、第八章

　　期中考试的压力像一层无形的薄雾，笼罩在南城一中上空。连平日里最活泼的麻雀似乎都识趣地减少了在教学楼附近叽喳的频率。

　　图书馆那个靠窗的座位，几乎成了F4放学后的固定据点。连续几天，四人都会默契地在这里集合，各自复习，互不打扰，却又形成一种稳固的、互相支撑的气场。

　　这天下午，崇柏溪正埋头攻克历史年表，试图将那些错综复杂的事件和年份塞进脑子里。阳光透过窗外的银杏树，在他摊开的书页上投下斑驳晃动光斑，像调皮的金色精灵，扰得他有些分神。

　　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下意识地抬眼看向对面。

　　赵柯坐姿依旧挺拔，正对着笔记本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整理着物理笔记。他的侧脸线条冷硬，神情专注，仿佛周遭一切都与他无关。
　　但崇柏溪注意到，赵柯手边那个保温杯里的水，似乎总是满的——那是靳铭偶尔起身去接水时，会“顺手”帮他添上的。赵柯从未道谢，靳铭也从未提及，仿佛这是一种无需言说的惯例。

　　靳铭今天没看艺术画册，而是戴着一副防蓝光眼镜，在用平板电脑浏览着全英文的经济学人网站，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什么严肃的问题。他手边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香气隐隐飘来。
　　当崇柏溪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他时，他会极其自然地将自己手边一盒未开封的、包装精致的进口巧克力推到桌子中央，用眼神示意大家可以自取，然后继续看他的屏幕，仿佛只是挪动了一下无关紧要的东西。

　　而最让崇柏溪心头微动的，是坐在他旁边的闵沉。

　　闵沉今天异常……安分。他没有转笔，没有东张西望，甚至没有偷偷给崇柏溪传小纸条。他面前摊着的是他最头疼的英语语法书和厚厚的单词本，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嘴里无声地念念有词，显然是正在跟那些复杂的时态和拗口的单词进行艰苦卓绝的斗争。

　　崇柏溪很少见到这么“苦大仇深”的闵沉。他记得闵沉说过，他爸妈对他这次期中成绩有要求，如果英语再不及格，零花钱恐怕要大幅缩水，连带他那些“好玩的小玩意儿”的采购计划也得搁浅。

　　看着闵沉抓耳挠腮、几乎要把头发揉成鸟窝的样子，崇柏溪心里有些软，又有点想笑。他想了想，悄悄从自己的笔袋里拿出一支不同颜色的荧光笔，轻轻放在闵沉摊开的单词本旁边。

　　闵沉察觉到动静，从单词的苦海里抬起头，疑惑地看向他。

　　崇柏溪指了指那支荧光笔，又指了指单词本上几个被闵沉反复划线的难点，用气音小声说：“用这个……划重点，区分一下，可能会好记一点。”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确定，怕打扰到别人，也怕闵沉觉得他多管闲事。

　　闵沉愣了一下，看着那支嫩黄色的荧光笔，又看看崇柏溪带着些许关切和鼓励的眼神，原本紧皱的眉头忽然就舒展开来，脸上瞬间绽放出一个大大的、无比灿烂的笑容。他拿起那支笔，像得到了什么宝贝，用力点了点头，也用气音回道：“谢啦，柏溪！还是你最好！”

　　那笑容过于明亮，带着全然的信任和喜悦，让崇柏溪的心跳漏了一拍，耳根微微发热。他赶紧低下头，假装继续看自己的历史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闵沉果然安分了许多，开始用那支荧光笔认真地在单词本上写写画画，虽然表情依旧痛苦，但至少专注度提升了不少。

　　偶尔，他会遇到实在理解不了的语法点，会凑过来，用笔尾极其轻微地戳戳崇柏溪的手臂，等崇柏溪看过来，再指指书本，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崇柏溪便会放下自己的书，凑过去，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尽量简洁地讲解。

　　他们靠得很近，肩膀几乎挨着肩膀，崇柏溪能闻到闵沉身上淡淡的、像是阳光和洗衣液混合的味道。他讲解时，闵沉会非常认真地听着，偶尔点头，那专注的目光让崇柏溪莫名有些紧张，却又奇异地满足。

　　坐在对面的赵柯，自始至终没有抬头，敲击键盘的声音规律而稳定，仿佛对旁边的小动作毫无所觉。但在他起身去书架区换书时，回来的时候，手里却多拿了一本《高中英语语法难点精析与突破》，然后非常“顺手”地放在了闵沉那一摞书的最上面。

　　闵沉看到那本书，眼睛一亮，抬头看向赵柯。赵柯已经坐回位置，目光重新落回电脑屏幕，仿佛只是随手拿了本书。

　　靳铭则是在崇柏溪第三次给闵沉小声讲解时，不动声色地将自己那杯已经不太热了的红茶推到崇柏溪手边，然后用下巴指了指，意思是“讲了这么久，润润嗓子”。

　　崇柏溪看着那杯茶，又看看各自忙碌、却用他们独特的方式表达着关心的哥哥们，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的，暖烘烘的。

　　这就是他的兄弟们。
　　年龄最大的赵柯，用他的沉稳和可靠，像定海神针一样立在那里，默默关注，适时出手。
　　年龄第二的闵沉，像一团永远燃烧的火焰，热情、闹腾，有时让人头疼，却也是最直接、最鲜活的存在。
　　年龄第三的靳铭，看似高傲疏离，实则心思细腻，用他“不差钱”的方式和别扭的关心，维系着某种平衡。

　　而他自己，这个最小的F4，在被他们包容和照顾的同时，似乎也能用自己的方式，给予他们一些微小的、却同样珍贵的反馈。

　　夕阳西沉，金色的余晖将整个图书馆染成温暖的橘色调。银杏树叶的影子被拉得更长，在书页上轻轻摇曳。

　　当时钟指向闭馆时间，管理员过来提醒时，四人才陆续从学习的氛围中抽离。

　　闵沉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啊——感觉脑子被掏空！不过好像……记住了一点？”他扭头看向崇柏溪，眼睛亮亮的，“谢啦，柏溪！还有老大你的书！”他又看向靳铭，“铭哥，茶不错！”

　　赵柯合上电脑，淡淡“嗯”了一声。

　　靳铭收起平板，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衣领：“下次给你带更好的。”

　　四人收拾好东西，并肩走出图书馆。晚风带着凉意，吹散了疲惫。

　　“晚上想吃什么？我请客！”闵沉心情大好，又开始活蹦乱跳，揽住崇柏溪的肩膀，“慰劳一下我们辛苦复习的小柏溪，还有赞助了参考书和红茶的老大和老三！”

　　赵柯：“随便。”

　　靳铭：“你请的档次够吗？”

　　崇柏溪被闵沉揽着，感受着身边人的体温和活力，看着前面并肩而行、一个冷峻一个骄矜的哥哥，笑着没有挣脱。

　　吵闹也好，安静也罢，闯祸也好，学习也罢。有这样三个人在身边，每一天都显得那么充实而温暖。

　　他知道，无论未来如何，他们都会是彼此最坚实的后盾。这份源于少年时代、在吵吵闹闹和默默关心中沉淀下来的情谊，千金不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