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识香语(原著渡濑悠宇)》_秋澄

2、「二」没有气味的人

　　熏继的家族是代代相传的「香道」之家，所谓香道，简单来说就是享受香气这种风雅的玩赏。
　　大家坐在一起一面焚烧着根据文学的主题来命名的香木，一面竞相猜出其名字。
　　而不知为何，熏继生来就拥有一种并非是辨别香木，而是辨别人类身上气味的特殊能力。因此他萌发了“闻识组香”这个想法。
　　“反正这个能力也有他的用处不是吗？”熏继脸上闪过一瞬痞痞的神情，还可以赚些额外的零用钱，他这样想，“话说回来我到现在都还没交到女朋友诶……”
　　可惜身旁的人似乎完全没有在意他在说什么，自顾自地开了话题，“诶诶，听说过吗，最近有一个在校内出现了毒品的传闻……”
　　同样的，熏继一脸垂头丧气地怨念着，“啊啊——我想要女朋友——”
　　“你够了吧。”结果还是免不了被鄙视一下。男生换了个背包的位置，一脸狐疑地指着熏继的着装道，“虽然你做香道，可是也用不着一直穿着这种古老的和服吧。”这可是学校诶，但不可否认香吹熏继这小子就是天生一副好皮相穿什么都好看，但……
　　熏继疑惑地垂头扫了眼自己的暗色和服，没觉得有丝毫不妥当之处。“这可是我爷爷在玩香时留下的重要遗物嘛。”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顺势进了男子更衣室。
　　话又说回来，其实超常的嗅觉有时候也是存在坏处的，譬如，现在——
　　进入更衣室的霎那，鼻腔顿时被灌满了浓重的汗水臭味，充溢到极点的恶臭感觉令熏继难忍到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迅速地冒出。
　　他迅速甩门掉头走开，鼻子快受不了了，他得赶紧到图书馆去感受一下玲子老师的芬芳香气才行。
　　一面想着一面加快脚下的步伐，在拐角处利索地打了弯不料高大的身躯却在那一瞬撞上一个轻盈的身体。
　　哗啦啦，手中抱紧的书本无声散落了一地。
　　“不好意思。”熏继边道歉边弯下腰一本本捡起书册。
　　“香吹……同学？”噎嚅的声音轻轻传来，女孩推了推眼镜，大大的玻璃镜框中反射出一双格外澄澈明亮的眼眸。
　　这个女孩不就是上次跟玲子老师在一起的那个。
　　熏继的大脑瞬时反应出正确的资讯，睁着褐色的眼睛看着她。鼻子却不经意嗅到一股浓烈的恶臭自他身后缓缓飘来，一波一波变得更为强烈了。
　　是刚打完篮球的运动员发出的汗臭……
　　该死，熏继的头脑仿佛彻底当机了一般，嘴角僵硬地抽搐了一下。
　　——已经到极限了。
　　咚……
　　女孩子惊讶地看着男生就那样笔直而毫无预兆地从眼前倒下，好似电影放了无声的黑白镜头一眼，缓慢地延缓地最终在男孩倒地为止移为定格。
　　“哎哎，你没事吧？”
　　保健室。
　　——你醒了吗？
　　谁，谁的声音，谁在说话。
　　熏继一分分睁开迷蒙的眼眸，眼前宛如一团水雾看不太清。雪白的墙壁，好闻的消毒水味还有天花板上的白色日光灯，这种气味……
　　眼眸无意识地向侧一瞥，却看见那个名为山岸的女孩捧着本书安静地坐在自己身侧。认真的样子看起来实在有够执着的，熏继转了转眼睛低低开口了，“保健室，你带我来的吗？”
　　“啊我……”女孩怯怯放下手中的书，白皙的皮肤脸上撒着淡淡红晕正想说话却被一个明锐的声音抢了先。
　　“你醒了啊，香吹同学。”玲子老师带着她一身特有的好闻气味从保健室门口微微探出身子，朝躺在床上的熏继友好一笑，“那我回图书馆去了，接着就麻烦你照顾喽，山岸同学。”
　　顷刻间，熏继整个人好像被注入了一种无形的力量，从病床上坐了起来。玲子老师果然是最好闻的~
　　门应声关上，他深深吸了口残留在空气中的曼妙余味暗自感叹：就算是残留的气味也这么好闻~
　　女孩的脸上仍是红晕满布，半晌才轻轻启唇道，“那个，你没事吧……？”
　　“没事，”熏继回过神来轻咳两声，“你叫做山岸吧，谢谢你，你也是一年级的吗。”
　　女孩淡淡笑了笑，垂着头声音却越放越小，“我是十三班的山岸初音，是图书管理员……”
　　熏继锁着对方，浅褐色的瞳仁突然涌起几分讶然，对了，就是这种气味——情不自禁地微微倾身靠近她，察觉到山岸无措的退让他伸手揽住了她纤弱的背脊。
　　就这样更为放肆地靠近对方的脖颈，维持着一种暧昧到极点的距离。
　　沉重的呼吸喷洒在颈畔，山岸初音紧张得攥起了手，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滑稽而僵硬的姿态。“你要做什么……”
　　“只是一下下。”不由分说地轻轻扳过她的身体，熏继凑近她放松了鼻息微微一嗅。
　　初音终于抑制不住跳的越来越快的心脏狠狠推开他。
　　砰咚——
　　于是就以极为可笑的姿势而宣告落地，光荣地从保健室的病床上仰躺在冰凉的地板，还是那么难看的姿势。
　　“啊，对，对不起，你没事吧！”意识到可能下手过重但也为时已晚的某人想要补救。
　　熏继漂亮的脸上却没有露出任何不悦的姿态，相反的，好看的眼中充斥着各种情绪正在来回交替。惊讶、迟疑、震惊以及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
　　眼中倒映出女孩想要来拉自己的手势，熏继惊讶地瞪大双眼。
　　怎么可能！
　　这个女孩完全没有气味！
　　难道是他的嗅觉变奇怪了吗？熏继自我检讨地从地上爬起来，却见初音又低低埋着头恢复成她一贯的姿势了。“……香吹同学听说组织了一个叫‘闻识香’的团体是吗。”胆怯的语调和音量仿佛在一字一句地斟酌些什么，“确实是只要付三千円就可以了吗……”
　　熏继失神地望着眼前的女孩，淡然应了声，“嗯。”
　　“拜托你！请尽快帮我找到跟我气味相合的男孩子好吗！”红着脸终于大声说出这最后一句，初音手中紧紧捏着那三千円脑袋伸得直直得给他，脑袋压得都快看不见五官了。
　　咦？
　　这是第一次，熏继看到自动奉上的金钱并没有表露丝毫雀跃与欣喜的感觉。
　　无奈扯出一丝微笑，相不相合我也帮不了你，因为我，完全嗅不出你的味道……
　　但是基于自尊心以及不能拒绝女孩子的请求两个原因，他香吹熏继还是那么该死地不知悔改地答应了。还附赠一个包准你满意的大大笑容道，“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吧。”
　　初音缓缓抬起头，仿佛不确定似地认真看了眼对方，最终露出一抹灿烂的明媚笑容，深深地印入他的视线，“……谢谢你！”
　　熏继挠挠头发，蓦然发现，原来这女孩笑起来，还是很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