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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书房旧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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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春后第一个晴天,沈乘木和沈维舟决定整理书房。
书架顶层积了厚厚的灰,沈维舟踩着梯子去搬一个红木木箱时,忽然“哎呀”一声——箱子没拿稳,“哐当”砸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泛黄的线装书、褪色的绣品、几锭旧墨,还有个巴掌大的铜锁小盒子。
“小心点!”沈乘木连忙扶他下来,却被地上的一方丝帕吸引了目光。帕子是月白色的,上面绣着几枝墨竹,针脚细密,竹节处还绣着极小的字:“癸卯年冬,赠君竹影,愿岁寒不改。”
“这是……祖母的绣帕?”沈乘木指尖微微发颤。他记事时祖母已过世,只听母亲说过,祖母是江南绣娘,一手苏绣名动乡里。
沈维舟捡起那个铜锁小盒子:“这锁上刻着‘梅’字,和祖母的名字‘婉梅’一样。”他晃了晃盒子,里面传来细碎的碰撞声,“好像装着什么小物件。”
沈乘木翻出工具箱,用小钥匙小心翼翼撬开铜锁。盒子里铺着暗红色绒布,放着三样东西:一支银簪、半块玉佩、还有一叠折叠整齐的信笺。
银簪是梅花形状的,花蕊处镶着颗小小的珍珠,簪头刻着“舟”字;半块玉佩是暖白色的羊脂玉,上面刻着“乘”字,断口处还留着陈旧的裂痕。
“这玉佩……”沈乘木忽然想起什么,从自己腰间解下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那是他从小戴到大的护身符,上面刻着“木”字,断口处正好能和铜盒里的半块严丝合缝。
“原来这是一对?”沈维舟把两块玉佩拼在一起,“‘乘木’……难道是祖父的名字?”
沈乘木拿起最上面的信纸,字迹娟秀温婉,正是祖母的笔迹:“夫君乘木,见字如面。今将半枚玉佩交予稚子维舟,待他长成,若遇持‘木’字佩者,便是缘分天定……”
两人对视一眼,忽然明白了什么——祖父名叫沈乘木,与沈乘木同名;而祖母将刻着“乘”字的半块玉佩留给了父亲,“木”字佩则传给了沈乘木。
“难怪小时候母亲总说,我的名字是‘承祖父之志’,”沈乘木眼眶发热,“原来还有这样的渊源。”
信笺里还夹着一张泛黄的画,画的是月下梅林,梅树下站着一对青年男女:男子白衣胜雪,女子青裙如竹,正是年轻时的祖父和祖母。画的右下角题着一行小字:“与君初遇于梅林,雪落满肩,宛若白首。”
“祖母和祖父,也是在梅林相遇的?”沈维舟轻声道,“就像我们一样。”
沈乘木拿起那方绣着墨竹的丝帕,忽然发现帕子边角绣着一个极小的“舟”字。“‘赠君竹影,愿岁寒不改’……这是祖母送给祖父的定情信物吧?”他忽然笑起来,“难怪你总爱画竹,我总爱画梅,原来早就注定了。”
沈维舟把两块玉佩合在一起,放进沈乘木的荷包里:“以后,这对玉佩由你保管。”他拿起那支梅花银簪,轻轻插在沈乘木发间,“就像祖母当年,把簪子插在祖父的发冠上一样。”
窗外阳光正好,照在散落的旧物上,仿佛时光从未走远。沈乘木摸着发间的银簪,忽然觉得,那些尘封在岁月里的秘密,就像此刻的阳光一样,温暖而明亮。
沈乘木用祖母留下的银簪撬开铜锁时,小盒子里掉出一张叠成六角形的羊皮纸。展开一看,纸上画着奇怪的符号:七颗星连成勺子形状,勺柄指向书房北墙,旁边用朱砂写着一行小字——“三拜梅影,石开见玉”。
“这是……北斗七星?”沈维舟指着符号,“北墙不就是放着祖父那幅《寒梅图》的地方吗?”
两人走到画前,沈乘木忽然想起祖母信里提过的“拜梅”——小时候祖母教他拜年,总要对着梅枝作三个揖,说“梅神护佑,岁岁平安”。他试着屈膝弯腰,对着画中老梅连拜三下。“咚”的一声轻响,画框下方的墙面竟真的弹出一块松动的青砖!
青砖后藏着个巴掌大的石盒,打开后里面是半块刻着星图的墨玉,玉上裂纹与铜盒里的玉佩断口完全吻合。沈乘木将两块玉佩拼在一起,星图瞬间完整——北斗七星的勺柄恰好指向书房窗外那株百年老梅的第三根枝桠。
次日清晨,两人踩着梯子靠近梅枝,发现桠杈间卡着个油纸包。
里面是一本线装《星象秘录》,扉页有祖父的批注:“星移斗转,当应于丙午年冬月,梅开二度之日。”
“丙午年……”沈维舟翻了翻老黄历,“今年不就是丙午年?冬月就是下个月!”他忽然注意到书里夹着片干枯的梅花瓣,瓣上用金粉写着“廿三,子时”。
沈乘木心头一震——祖母的忌日正是冬月廿三。
冬月廿三那晚,沈乘木守在梅树下等子时。月光洒在梅枝上,忽然有片花瓣无风自落,飘到他掌心化作一滴暖玉般的液体。
与此同时,书房里的墨玉星图竟开始发烫,星点逐一亮起,在墙上投射出流动的光影——那分明是祖父和祖母年轻时在梅林相遇的画面:
“婉梅,这玉佩你且收着,待北斗移至梅梢,我便回来娶你。”
“若你失信,我便让这梅花年年只开半树,等你到白头……”
画面消散时,墨玉“咔嚓”裂开,里面掉出枚赤金戒指,戒圈内侧刻着两个小字:“乘婉”。
沈乘木握紧戒指抬头,忽见老梅第三根枝桠上,竟真的开出了一朵迟来的白梅,在寒夜里散发着清冽的香。
沈乘木摩挲着“乘婉”戒指,忽然发现戒圈内侧刻着细密的纹路——竟是一圈微型星图!他取来祖父留下的放大镜,纹路瞬间清晰:北斗七星旁标着几个小字:“寅时三刻,月落梅梢”。
“寅时三刻……”沈维舟掐指一算,“就是凌晨四点十五分,月落的方向正好对着书房西窗。”
次日寅时,两人守在西窗边。月光果然沿着梅梢缓缓下沉,当最后一缕月光掠过戒指时,戒面突然浮现出一行虚影:“秘宝非宝,在人心间;若寻真意,且问梅仙。”
“梅仙?”沈乘木想起星叟说过的“梅神护佑”,“难道指的是祖母?”
两人回到梅树旁,沈乘木忽然注意到树下泥土有翻动的痕迹。他蹲下身拨开落叶,竟挖出一个小小的青花瓷坛——坛口封着红布,里面是一叠泛黄的信笺,全是祖母写给祖父却未寄出的信:
“你走后第三年,梅树真的只开了半树花……”
“今日教乘木拜梅,他问为何要拜三次,我说‘一次谢你曾为我折梅,二次盼你归期可待,三次愿我们来生再遇’……”
“若你见到这封信,记得去落星崖找星叟,他会告诉你‘秘宝’的真相——那不是金银,是你我教给孩子的‘守心’二字啊……”
信末压着一张祖母的自画像,画中她鬓角已白,却仍对着梅枝微笑,落款日期正是她去世前三天。
沈乘木合上信笺,忽然明白祖父说的“秘宝”是什么——是祖母用一生守护的等待,是父母辈传承的坚韧,是他们此刻握着彼此的手时,心中涌动的暖意。
“原来‘梅开二度’不是为了等某个人回来,”沈维舟轻声说,“是为了告诉后来人,有些约定,就算隔着生死,也能在时光里开花结果。”
此时晨光微亮,老梅树的枝头忽然又绽放出几朵新梅,清香弥漫在书房里。
沈乘木将戒指套回无名指,忽然觉得掌心发烫——那是祖母和祖父的温度,正顺着血脉,悄悄流进他的心里。
你们说会不会有甲方爸爸夺走我的电脑,说“你的痛苦我的心疼想为你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