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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梅烬春深(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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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时,沈维舟是被一阵带着苦香的水汽呛醒的。
他侧躺着,右肩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前日突围时被流弹擦过,虽不致命,却肿得厉害,夜里发了低烧,半梦半醒间总觉得有人在碰他。
此刻睁开眼,便看见 沈乘木坐在床边的矮凳上,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汤,正拿小勺轻轻吹着。
晨光透过糊着旧报纸的窗棂,在他侧脸打下一层毛茸茸的金边,鼻梁高挺,睫毛垂着,连紧抿的嘴角都柔和了许多。
沈维舟忽然想起昨夜自己烧糊涂时,好像抓住了一只很烫的手,还说了些胡话……脸颊瞬间热了起来,忙把头往被子里缩了缩。
“醒了?”沈乘木的声音很轻,带着刚熬完药的沙哑,“把药喝了再睡。”
沈维舟没动,只闷声问:“你守了我一夜?”
沈乘木没回答,只把碗递到他嘴边:“张嘴。” 药汤很苦,沈维舟皱着眉刚要躲,手腕却被他轻轻按住——不是用力的抓,而是指腹贴着他的脉搏,温温的,带着草药的气息。维舟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乖乖地张开了嘴。
喝到第三口时,沈维舟忽然低声说:“沈乘木,你离我太近了。”
沈乘木的动作顿了顿。两人离得确实近,维舟甚至能闻到他身上 皂角混着松烟墨的味道,还有额角几缕被汗水打湿的黑发。
他抬眼,正好对上沈维舟的目光——那双平时总是冷清清的眼睛,此刻蒙着一层水汽,像被雨洗过的山涧,亮得惊人。
“药要凉了。”沈乘木移开视线,语气却软了下来,“还是你想让我喂?”
沈维舟:“……” 他猛地坐起身,抢过药碗一饮而尽,苦得龇牙咧嘴:“自己来就行!”
沈乘木看着他泛红的耳根,嘴角几不可查地勾了勾,转身去收拾碗碟。走到门口时,维舟忽然在背后喊他:“喂——”
“嗯?”
“……谢谢你的药。” 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沈乘木没回头,只轻轻“嗯”了一声,脚步却慢了半拍,连带着 木盆里的药碗碰撞声,都温柔了几分。
午后忽然下起了惊蛰的雨,淅淅沥沥的,打在院角的老梅树上,把刚落的花瓣泡得发胀。
沈维舟在屋里待得闷,撑着伞想去后山走走,刚到门口,就看见沈乘木站在屋檐下,手里拿着两把伞。
“要去哪?”沈乘木问。
“后山看看。”沈维舟指了指远处云雾缭绕的竹林,“听说那里有春笋冒出来了。”
沈乘木沉默了几秒,把其中一把伞递给他:“我跟你一起去。”
沈维舟愣了:“你不用忙你的事?” 他知道沈乘木这几日一直在整理突围时带回的文件,书房的灯常常亮到深夜。
“文件不急。”沈乘木撑开伞,走进雨里,“你路不熟,我带你走。”
后山的路很滑,沈维舟走得小心翼翼,没注意脚下的青苔,身子一歪,眼看就要摔下去——手腕突然被人抓住,一股力气把他往回带,整个人撞进了一个带着暖意的怀抱。
“小心。”沈乘木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雨丝的凉意。
沈维舟的脸“轰”地一下红透了。他的后背贴着沈乘木的胸口,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沉稳的心跳,还有手臂环在他腰间的力度——不算紧,却让人莫名觉得安心。
雨珠顺着伞沿滴下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冰冰凉凉的。
“沈乘木,”沈维舟挣扎着想站稳,“你能不能……”
话没说完,沈乘木忽然把伞往他这边倾斜了大半。维舟抬头,看见他的左肩已经被雨水打湿,深色的衣料贴在身上,勾勒出清瘦的肩胛骨轮廓。“你伞歪了。”沈维舟小声提醒。
“没事。”沈乘木低头看他,眼神很亮,“你别淋湿就行。”
那一刻,雨好像停了。沈维舟只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沈乘木指尖偶尔擦过他手背的触感。
两人沉默地往前走,竹林里的雾气越来越浓,伞下的空间很小,肩膀时不时会碰到一起,每一次触碰,都像有细小的电流窜过。
走到一片开阔的坡地时,沈维舟忽然指着远处喊:“你看!春笋!” 他兴奋地往前跑了两步,忘了脚下的泥坑,又是一个趔趄——这次沈乘木没抓他的手腕,而是从背后环住了他的腰,下巴轻轻抵在他的发顶。
“冒失鬼。” 沈乘木的声音带着笑意,很低,却像羽毛一样搔在维舟的心上。
沈维舟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雨还在下,打在伞上沙沙作响,而他的世界里,只剩下身后那个人的体温,和越来越近的呼吸声。
晚上雨停了,沈乘木在书房整理文件,沈维舟坐在一旁的藤椅上,拿着针线缝补沈乘木白天被勾破的袖口。
煤油灯的光很暖,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叠在一起。沈维舟的手很巧,穿针引线时指尖灵活地动着,沈乘木偶尔抬头,目光会落在他专注的侧脸上——睫毛很长,嘴唇抿成一条浅浅的线,连握着针线的手指都透着秀气。
“你以前……经常做这些?”沈乘木忽然开口。
沈维舟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嗯,小时候跟我娘学的。” 他的声音低了些,“后来她走了,就没人给我缝衣服了,只能自己学。”
沈乘木没再说话,只看着他手里的针线在布料上穿梭。过了一会儿,沈维舟忽然“哎呀”一声,针扎到了手指,冒出一小滴血珠。
“怎么这么不小心?”沈乘木立刻放下笔,抓过他的手就往嘴里送——
动作快得两人都愣住了。
沈维舟的手指被他温热的嘴唇含住,带着 淡淡的墨香,柔软的舌尖轻轻舔过他的伤口。维舟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有烟花炸开,浑身的血液都往头上涌,连呼吸都忘了。
沈乘木也僵住了。他大概是情急之下才这么做,此刻反应过来,耳根瞬间红透,猛地松开手,别过头去:“我……我看你流血了……”
“没、没事……”沈维舟的手指还在发烫,他慌乱地把手指含进自己嘴里,却尝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薄荷味——是沈乘木常用的牙膏味道。
有种莫名的尴尬感。
书房里静得可怕,只有煤油灯“噼啪”的燃烧声。沈维舟低着头,不敢看沈乘木的眼睛,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带着 犹豫和某种说不清的情绪。
过了很久,沈乘木忽然轻声说:“维舟,你的手……很软。”
沈维舟的脸彻底烧了起来,手里的针线“啪嗒”掉在地上。他猛地站起身:“我去倒水!” 几乎是落荒而逃。
看着他慌乱的背影,沈乘木缓缓抬起自己的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维舟手指的温度,软乎乎的,像初春刚抽芽的柳絮。
他低头笑了笑,拿起桌上的针线,笨拙地学着沈维舟的样子,往破了的袖口上缝了一针——针脚歪歪扭扭,却带着说不出的温柔。
后半夜,雨又下了起来,这次比白天更猛,豆大的雨点砸在屋顶的瓦片上,噼啪作响。沈维舟睡得正沉,忽然感觉脸颊一凉——他猛地坐起身,摸了摸枕头,已经湿了一片。
抬头一看,屋顶的木缝里正往下滴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正好落在他的枕边。
“该死……”沈维舟皱着眉,刚要下床找东西接水,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维舟?”是沈乘木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你房间漏雨了吗?我听见动静。”
沈维舟打开门,沈乘木举着煤油灯站在门外,看见屋里的狼藉,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怎么漏得这么厉害?” 他走进来,伸手摸了摸湿了大半的床铺,“今晚别睡这儿了,去我房间。”
沈维舟愣了:“那你呢?”
“我睡书房。”沈乘木说得干脆,转身就要帮他收拾东西。
“不行。”沈维舟拉住他的手腕——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碰沈乘木,指尖触到对方温热的皮肤时,自己先红了脸,“书房的硬板床那么窄,你白天还要忙,怎么睡?” 他顿了顿,小声说,“……要不,一起睡?”
话音刚落,两人都僵住了。
煤油灯的光在墙上晃了晃,映得沈乘木的耳根红得像熟透的樱桃。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好。”
沈乘木的房间比维舟的大些,床也宽,铺着 洗得发白的粗布床单,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两人吹了灯,并排躺在床的两侧,中间隔着能再躺一个人的距离。雨声很大,房间里却静得可怕,沈维舟能清晰地听见沈乘木的呼吸声,还有自己快得像要跳出胸腔的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沈维舟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忽然感觉身边的人动了动——沈乘木似乎往他这边靠了靠,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后颈。沈维舟的身子瞬间绷紧,却不敢动,怕惊扰了对方。
又过了一会儿,一只手臂轻轻搭在了他的腰上。
不是用力的抱,而是松松地环着,像怕他掉下去似的。沈维舟的心跳骤然停了一拍,他能感觉到沈乘木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来,还有对方指尖偶尔擦过他腰侧的触感,烫得他几乎要发抖。
“沈乘木……”沈维舟的声音带着睡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嗯?”沈乘木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浓浓的鼻音,像是刚醒。
“你冷吗?”沈维舟问得没头没脑。
沈乘木沉默了几秒,然后,手臂收得紧了些,把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沈维舟的后背贴上他的胸口,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沉稳有力的心跳,和环在他腰间的手臂——这次是真的抱住了,不算紧,却让人莫名觉得安心。
“现在不冷了。”沈乘木的声音很低,带着笑意,“睡吧,沈维舟。”
沈维舟“嗯”了一声,闭上眼睛。雨声好像变小了,耳边只剩下沈乘木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像一首温柔的催眠曲。
他往沈乘木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这一夜,两人都睡得格外沉。第二天早上沈维舟醒来时,沈乘木已经不在了,床上只留下 一块带着他体温的凹陷,和枕头上淡淡的皂角香
雨停后的第二天,阳光格外好,院子里的老梅树被洗得发亮,地上的花瓣沾着水珠,像撒了一地的碎钻。
沈维舟坐在树下的石凳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昨晚沈乘木抱着他睡觉的画面。
“在想什么?”沈乘木端着两碗粥走过来,放在石桌上。
沈维舟吓了一跳,书差点掉在地上:“没、没什么!” 他慌忙低下头,假装看书,耳根却红透了。
沈乘木看着他慌乱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却没点破,只把一碗粥推到他面前:“加了糖的,尝尝。”
沈维舟舀了一勺放进嘴里,甜丝丝的,暖到了心里。他偷偷抬眼看沈乘木,对方正低头喝粥,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侧脸的线条柔和得不像话。
“沈乘木,”维舟忽然鼓起勇气,低声问,“昨晚……你为什么要抱我?”
沈乘木的动作顿了顿。他抬起头,对上沈维舟的目光——那双眼睛里有紧张,有期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像受惊的小鹿。
空气仿佛凝固了。
沈乘木放下粥碗,身体微微前倾,靠近维舟。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沈维舟甚至能闻到他身上 淡淡的薄荷味,还有阳光晒过的味道。他的心跳越来越快,几乎要蹦出嗓子眼。
“因为……”沈乘木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沙哑,目光落在沈维舟的嘴唇上,“我怕你冷。”
这个答案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维舟的心里有点失落,又有点庆幸——至少,他没有直接推开自己。
“哦。”沈维舟低下头,小声应了一句,心里像被猫爪挠过,痒痒的,又有点疼。
沈乘木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心里忽然一软。他伸出手,轻轻抬起沈维舟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维舟,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维舟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沈乘木的指尖摩挲着他的下巴,动作温柔得不像话。他的目光很深,像藏着一片星空,看得沈维舟心跳加速。
“我以前,从来没有跟人一起睡过。”沈乘木的声音很轻,“也从来没有……想抱着谁睡觉的冲动。”
沈维舟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他看着沈乘木近在咫尺的脸,看着对方眼底清晰的自己,忽然鼓起勇气,踮起脚尖,轻轻吻上了他的嘴唇。
软软的,带着粥的甜味,还有一丝薄荷的清凉。
沈乘木的身体僵了僵,随即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
阳光透过梅树枝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落在地上的花瓣上,一切都温柔得不像话。
原来,有些心动,早就藏在了每一次靠近、每一次对视、每一次不经意的触碰里。
沈维舟还陷在刚才那个 “未完成的告白吻”里——唇上似乎还残留着沈乘木的温度,甜粥的香气混着对方身上的松木味,让他心跳快得像要炸开。
他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石凳的木纹,不敢看沈乘木的眼睛。
“在想什么?脸这么红。”沈乘木的声音带着笑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这个动作太亲昵,沈维舟像被烫到一样缩了缩脖子,却没躲开。他小声嘟囔:“没什么……就是觉得粥太甜了。”
沈乘木挑眉:“你以前不是最喜欢甜粥?”
“那是小时候!”沈维舟嘴硬,耳根却红得更厉害,“现在……现在更喜欢喝咸的。”
沈乘木看着他别扭的样子,忽然低笑出声。
他俯身靠近,温热的气息拂过沈维舟的耳畔,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是吗?可我怎么觉得,刚才某人亲我的时候,一点都不嫌弃甜呢?”
“!!!”沈维舟的脸“轰”地一下烧起来,像被泼了滚烫的热水,猛地站起身就要跑,“沈乘木你无耻!”
“跑什么?”沈乘木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往自己怀里带——沈维舟重心不稳,直接跌坐在他腿上,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沈维舟:“!!!”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沈乘木牢牢按住腰。对方的手指隔着薄薄的衣料,轻轻摩挲着他的腰线,动作带着一丝 不容抗拒的温柔。
“别动。”沈乘木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阿舟,看着我。”
这是他第一次叫他“阿舟”。
不是“沈维舟”,不是“喂”,而是带着 亲昵和独占欲的“阿舟”。沈维舟的挣扎瞬间停了,像被施了定身咒,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
沈乘木的眼睛很深,像浸在水里的墨石,里面清晰地映着沈维舟的影子。
他抬手,指尖轻轻擦过沈维舟的嘴唇,动作温柔得不像话:“刚才那个吻,是我先越界了。但阿舟,”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无比认真,“我不是一时冲动。”
沈维舟的心跳漏了一拍。
“从第一次在祠堂看见你,穿着白衬衫站在梅树下,”沈乘木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我就想……把你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
“你……”沈维舟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眶却红了,“你知道我们是堂兄弟……”
“我知道。”沈乘木打断他,手指轻轻擦去他眼角的湿意,“但我控制不住。阿舟,我喜欢你,不是兄长对弟弟的喜欢,是……”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是想和你过一辈子的那种喜欢。”
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梅树枝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落在沈维舟泛红的眼眶里。
沈维舟看着沈乘木近在咫尺的脸,看着对方眼底的认真和紧张,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着笑着,眼泪却掉了下来。
“沈乘木,你这个大笨蛋……”他抬手,搂住沈乘木的脖子,把脸埋在对方的颈窝,声音闷闷的,“我也是啊。”
我也是,从你第一次给我熬药开始,从你雨天把伞倾向我这边开始,从你夜里无意识抱住我开始……
双向奔赴的心动从来都不需要说破。
告白后的日子,两人的互动变得更加肆无忌惮——沈乘木会在沈维舟看书时,从背后环住他的腰,把下巴搁在他肩上;沈维舟会在沈乘木处理文件时,偷偷在他的茶杯里加糖,看他皱眉喝茶的样子偷笑。
但有些事,始终像藏在水底的礁石,提醒着他们现实的阻碍。
这天下午,沈维舟去书房给沈乘木送点心,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沈乘木和沈家长兄沈惊雷的对话。
“……乘木,你真要跟维舟在一起?”沈惊雷的声音带着担忧,“你们是堂兄弟,传出去……沈家的脸往哪搁?爷爷那边你怎么交代?”
沈维舟的心猛地一沉,脚步顿在原地。
沈乘木沉默了几秒,声音冷得像冰:“大哥,我的事不用你管。我喜欢谁,跟谁在一起,是我自己的选择。”
“你!”沈惊雷气得声音发抖,“你以为爷爷会同意?他早就给你物色好了联姻对象,是城南张家的小姐,下个月就要来家里拜访!”
联姻对象?
沈维舟手里的点心盘“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精致的桂花糕撒了一地。
书房里的对话戛然而止。
沈乘木猛地拉开门,看见站在门口脸色苍白的沈维舟,瞳孔骤然收缩:“阿舟?你什么时候来的?”
沈维舟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眼底的光一点点暗下去,像被风吹灭的烛火。他张了张嘴,想问“联姻是真的吗”,想问“你是不是要娶别人了”,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喉咙像被堵住了,疼得厉害。
沈惊雷也走了出来,看见沈维舟,脸色变得复杂:“维舟,你……”
“大哥,你先回去。”沈乘木打断他,声音冷得吓人,目光却始终没离开沈维舟,“我和阿舟有话要说。”
沈惊雷叹了口气,看了沈维舟一眼,转身走了。
书房门口只剩下两人。
沈乘木想去拉沈维舟的手,却被他猛地躲开。
“别碰我。”沈维舟的声音很轻,却带着 拒人千里的冰冷,“沈乘木,联姻的事,是真的吗?”
沈乘木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疼:“阿舟,你听我解释,那只是……”
“是不是真的?”沈维舟打断他,眼神里带着一丝绝望的质问。
沈乘木沉默了。
他无法否认。爷爷确实提过联姻的事,只是他一直没同意,也没打算告诉沈维舟,怕他担心。可现在……
“我知道了。”沈维舟笑了笑,笑得比哭还难看,“原来你说的‘过一辈子’,就是一边跟我暧昧,一边准备娶别人啊。沈乘木,你真行。”
说完,他转身就跑,像逃离一个让他窒息的牢笼。
“阿舟!”沈乘木想去追,却被地上的桂花糕绊了一下——等他站稳,沈维舟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拐角,只留下一阵带着哭腔的脚步声,和满地狼藉的桂花糕,像极了他们此刻破碎的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