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酒回甘》江清水浅

8、他的礼物

　　冰凉的触感，让许空忍住不住低头一看，原来是段迟指间带来的凉意。大手扣着小手，这个凉意好像透过他肌肤传到他的交感神经，瞬间让他脖颈挺直，身体僵住。

　　段迟拉着他就要出门，许空原地站定，回过神想要挣脱，却被段迟牢牢抓住，他提醒道：“顶楼都知道我为你打破了规矩，不亲密点我以后恐难服众。”

　　“能……能不能换个姿势。”许空眼里满是拜托。

　　画面一转，众目睽睽之下段迟将手放在许空腰间，许空把脸埋在段迟臂膀里，掩耳盗铃似的想让大家看不到他。

　　事实上许空这个姿势依偎在段迟怀里，加上吊着的右臂，猛一看很像丈夫在一旁，搀扶怀了孕的妻子，生怕妻子摔倒。

　　许空心想还不如刚刚牵着手呢，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段迟与他皮肤接触的时候，他没来由的心慌腿软。

　　属实没想到出门前还在想着自己没谈过恋爱，没牵过手，下一秒他就顶着别人“男朋友”的头衔，被牵起了手。

　　而他居然因为被一个男人牵手而害羞了？？？？？

　　出了大厦，段迟的车子已经在楼下等着，段迟替他开了车门让他先上了车，他火速逃进去。

　　车内许空自觉与段迟之间保持一定距离，按现在话来说，他们之间的距离可以开一间蜜xx城了。

　　车子经过一条长树林区，驶到一座梦幻城堡似的游乐场，段迟先下了车，许空紧随其后。

　　眼前的震撼已经无法让许空用语言来形容，浩瀚的星空下，月光照射在城堡之上，万千世界，包罗万象，就算没开灯也知道这一定是花了大价钱打造出来的。

　　从他们踏入游乐场的第一步，顷刻间灯光照亮，停寂的设备缓缓启动，绚丽多彩的灯光映射在许空眼睛里。

　　是他十九年来，哦，不，二十二年来并未体验过的震撼。

　　“你喜欢这里吗？”段迟问道。

　　许空看向各种各样的设备，有些惊喜：“这里很漂亮。”

　　许空没有直接回答喜不喜欢，而是肯定了这里很漂亮。

　　段迟拉着他一个一个去玩，他只见过没玩过的娱乐设施，为什么会见过呢？当然是因为身为打工仔时，凡事能赚钱有活的地方，必定有他的身影。

　　那时的他会呆在旋转木马前，提醒小朋友抓好马儿“缰绳”坐稳。会在过山车、跳楼机前提醒大家系好安全带。

　　公主花车上的他呆在黑暗的玩偶服里，通过小孔里微弱的光线看世界，燃烧自己的能量给别人带来快乐，一天下来手指都能被自己的汗水浸浮囊。

　　鬼屋密室的他，会身着白衣，头戴长发为客人制造紧张刺激感。

　　运气好偶尔还会挨两拳，对，他觉得这是运气好，这样就可以得到两份补偿，员工的基础补偿和客人的愧疚赔偿。

　　唯独摩天轮这个地方，让他无法独自面对。

　　倒不是因为他恐高，而是上去的人要么是成双成对的情侣，要么是家人相伴的孩子，又或者是亲密无间的朋友。

　　也是那个时候，他知道了自己在面对死亡和孤独面前，更害怕的居然是后者。

　　他表面像是个正常人一样人，背地里却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伤口不会致死，因为他是一个会听奶奶话孩子，只有疼痛感会让他知道，他还活着。

　　他开始迷恋上痛感时的那一年，刚好是爷爷离世的那段时间，他发现依靠这种方式让自己陷入兴奋中再去学习效果事半功倍。

　　知道那时自己生病了，所以他不敢停歇地继续赚钱治病，奶奶走之前叮嘱不管身处何地，一定要好好活着。

　　这也是他依旧继续拼命打工的原因，他要听奶奶的话，好好活着，找到真相。

　　段迟带着许空将他熟悉的场景一一走过，玩过，两个人的欢乐覆盖了许空一个人的记忆。

　　最后段迟在摩天轮前，为许空紧了紧外套，温和的声音从许空头顶传来：“贺贺，你准备好了吗？”

　　许空缓缓抬起头看向段迟的眼睛，不知道是秋风迷了眼，还是因为这一次他终于也有人作伴了，眼角处的温热呼之欲出。

　　段迟赶在那滴泪落下之前，用指尖轻轻拭去，但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

　　见段迟，迟迟不开口，许空主动说道：“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会流泪吗？”

　　段迟没憋住笑出了声，他道：“想说你会告诉我的，不说，我就当你被秋风迷了眼。”

　　许空一惊，这个段迟怎么连自己待会要嘴硬的借口都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这么了解他，他莫不是有读心术吧，作者应该不会这么变态吧？？？

　　许空还没来得及吐槽作者要是真开外挂，那这文一定没有什么水准，buff都加到男主身上了，炮灰配角当替身还要被刨析内心世界，简直不要太尴尬。

　　摩天轮的门打开了，段迟带着许空上了摩天轮，这个时候许空替身的自我修养作祟，自觉的坐在了段迟的对面，离他较远的位置。

　　段迟也许是察觉到了许空突然的疏离，但也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等待摩天轮缓缓向上攀爬。

　　当摩天轮达到一定的高度，段迟这才示意许空向后看，他缓缓回头。

　　一道烟花顺间划过，从许空眼前炸开，巨大的声响，让他一个趔镢摔倒在段迟脚边。

　　也不知道他上辈子是不是个打鬼子的炮兵，导致这辈子这么听到什么烟花爆竹的声响，就忍不住蹲下抱头。

　　许空当然不能承认自己害怕一切事物爆炸的声音，上到烟花爆竹，下到摔炮气球，他看到都会自觉的离地远远的，少有人会发现他怕这些，他也很难体会其中的快乐。

　　身后的段迟很快察觉到他的不适，用温热的掌心护住他的耳朵，许空先是震惊想要回头，下一秒，一阵阵烟花接踵而至吸引力他的目光，让他无暇顾及段迟的举动。

　　绚丽烟花的寿命转瞬即逝，但这场烟花段迟将它的寿命延长了八分多钟。

　　伴随着最后一声巨响，星空下呈现出犹如七彩祥云般景象，摩天轮到达了最高点之时，段迟似乎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没听清。

　　他转身想追问，却看到段迟表情在隐忍克制什么，表现的很痛苦，许空神色慌张道：“迟哥，你怎么了？”

　　段迟勉强的挤出一抹笑容，他用手捂住心口，声音有些颤抖道：“没事，胃痛而已，缓一缓就好了。”

　　许空心想：嗯？小说里霸道总裁的经典老毛病吗？作者大大你就不能换个套路吗？非要在这么美好的场景下逼我吐槽一下吗？

　　许空搀扶着段迟，发出了灵魂拷问：“胃痛你为什么要捂着心脏的位置，我还以为你心脏有问题，吓死我了。”

　　段迟的表情放松下来，似乎恢复了平静，他道：“位置差不多，你看错了。”

　　许空担心段迟摩天轮下降期间身体不适，主动靠在他身边坐下，他说道：“我觉得下次还是带上你的私人医生比较有保障。”

　　段迟面向他，一挑眉道：“下次？那你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吗？”

　　许空不自觉的点点头，反应过来后火速又摇摇头。

　　不是，这段迟不是直男癌来着吗？怎么短短两天反倒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这就是男主角的学习能力吗？

　　说实话他还是很喜欢和段迟待在一起的，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快乐，不过他只是个男替身，段迟能同意他来做替身，大概也是因为他只是个男的，不会真的爱上吧。

　　这些应该是未来讨何雨落喜欢的准备的，许空主动提出：“迟哥，我觉得刚刚那场演习就可以成功拿下你的心头爱，过两天我把她约出来，你就用这招肯定能拿下。”

　　段迟若有所思道：“我觉得还不够，等我觉得时机差不多的时候，再说吧？”

　　许空表示认同：“也对，未雨绸缪嘛。”

　　今天的许空玩得很尽兴，让他觉得就连一棵长得奇葩的歪脖子树混在这群笔直的树干中，这种好笑的事情也显得不过如此。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许空要拆钢板的时候，骨科医生拿着锤子剪子在他面前的时候，吓得他差点当场昏厥。

　　知道的以为他是在拆钢板，不知道还以为要给他施以宫刑，吓得他直接把头埋在段迟怀里。

　　段迟说，其实李诗画可以搞这些，只要他一个电话就可以。

　　许空想起李诗画工作牌上明明是心外科专家，他不信段迟说的话，执意要来医院。

　　出门的时候，不巧刚好碰到李诗画，冷面杀手和段迟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向许空点了个头，他也礼貌回应。

　　“为什么你的私人医生，经常在医院出没？”许空疑惑。

　　段迟笑道：“她只是我的私人医生，不是我的私有物品，她是个人，我没有权利限制她的自由。”

　　“你这个总裁还真是不一样，”许空不禁感叹，发出一声“啧”：“不够霸道。”

　　段迟：“谁跟你说总裁就一定要霸道了？就不能有别的款式吗？”

　　许空右手食指摆动，讪讪道：“你不懂，现在的言情小说，当总裁的不霸道，不强制爱，没有看点，读者会不喜欢弃了的。”

　　段迟点头表示认可，转而又反问道：“那非要读者喜欢做什么？主角喜欢不就可以了吗？大千世界里连人都是性格不一，千奇百怪的，小说世界里的人物怎么就不能多点其他性格呢？”

　　许空叹息一声：“话虽这么说，还是要迎合大众口味，不然……饭都吃不起，稿子都难过啊。”

　　这可是他的真实经历，虽然他写的并不是霸道总裁文。

　　段迟：“这倒是个挺现实的问题。”

　　许空心想，你活在小说世界里，享受着作者大大给你开的金手指，大把大把的金钱支票挥霍，居然还能理解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还真是有些ooc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吐槽作者的心声被作者听见了，刚才还是晴空万里，转眼间就下起了瓢泼大雨，要不要这么夸张。

　　段迟取下外套支撑在头顶，替许空挡雨。

　　许空愣住片刻。

　　段迟着急喊道：“愣着干嘛？”

　　“啊？”许空不懂段迟要干什么。